第9章 看不到眼中的喜欢
又是一夜过,安静无言的大海上,有风和来自远方的浪。
方舟,传闻中这座船的名字取自上古的救世之船,黎明之中,带来的是救赎之意。
红色的圆盘跟随着方舟一起航行在海面上,雾尚未散去,借助晨曦的微光依稀可以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大地以及忽高忽低的桅杆,那也是一起航行在海面上的人。
书院的十人吹在了一晚上的海风,要问为什么,那就是第一日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少年十人一起,对着海风,置旁若无人一般,大家抛开了所有的身份而言,有的只有意气风发和峥嵘,还有一种不知名的张狂劲。
昨夜。
林挽风对此还专门拿了一袋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来。
杨小五:“这是什么?看起来怎么那么鼓啊”
众人闻言,将望向海上的头转了过来,盯着林挽风。
林挽风看着杨小五笑了笑,说了一句:好东西。
林挽风轻轻地将袋子放在了船板之上。
是用瓶子装的,难道是酒?杨小五心想。
话毕,林挽风揭开了袋子上,袋子被褪去之后,就见到了一个,装酒时,特别是装好酒的时候才有的一种酒坛子,解开了盖子上的麻绳,有一股香味从中飘出。
“我爹珍藏的,陈年的花雕”说话之际,林挽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眼中的自得意满已经是无法掩藏起来了。
“愣着干嘛,过来开了,大家一起喝”林挽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几个酒碗。
嘴中嘀咕着:女孩子就用一个碗,我们几个大男人用一个。
说罢就倾斜酒坛,倒出的第一碗酒不是给自己喝的,而是给了一袭红袍的花袭人。
“你可不能拒绝我”
花袭人有些受宠若惊,红袍微微晃动,可是江上的风并不大。
冷美人一时间竟然也懵了,不知怎么伸手接过了过来,樱桃小嘴抿了一口。
“甜的”花袭人轻声道了一句。
“啊?”林挽风没有听清。花袭人低下头,小口小口抿着。
花袭人的脸上升起了几抹红晕,小脸呈现了一种酡红色,额,估计是喝酒喝的。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莫不是这酒太烈了?”
“啊?”花袭人抬起头来,迎面看见了林挽风对着自己坏笑。
对林挽风笑的很甜:“没事,你去死吧”
满堂大笑。
酒喝完,杨小五他们也就进入了船舱中。
在船板之上,留下了四个人。孙武、向天、温延、温海。
“唉,向天,你说我们要多久才可以造出上古传闻之中的救世之船”
“老师他交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还没有掌握”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掌握了老师的本领,我们就可以造出来?”
“那估计你这辈子也不会掌握了”一脸讪笑的孙武用一块沾了海水的湿布正在搽拭着他的那一根齐眉大棍--定海神针。
向天则是拿着二先生给的那一本书在身前,时而皱眉,时而舒展。
“你是什么意思,按孙武你说的话来看,那就你会了”
孙武不敢看向天,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低头继续搽拭。
温海和温延,相视一眼,“我们理解孙大哥的意思,孙大哥是想说我们不一定要按照书上的来”
说话的时候,温延摸了摸船上的栏杆,轻轻地拍了拍。
“其实可以”
孙武抬头看着他,向天也将视线从书上离开望向前方栏杆处的温延。
“我们要制造那种上古神船最大的一个难点就是船板用材问题”温海看着两人说道。
“什么意思?”孙武问。
温延:“古书上说,方舟上是由妖界第一代妖神罗刹所做,期初妖神想用方舟来达到一个目的,可是这个目的被我们人族的某一位大能所知,出去守护人族的目的,进而以通天的大能神仙手段镇压,也就是双月天,方舟据说是被那位大能所拍散,散落在双月天之中,我们此行有一个任务便是得到这些用材”
温海不经意地笑了笑。
向天皱起了眉头,出声问道:“那我们书院做方舟?”
温延点点头,“那位妖神无法做成的事情,老师需要我们来做成”
孙武越听越懵。
“不是,你们在说什么”
温海向孙武解释道:“老师那时候与我们说,那位妖神想做之事是抱全妖族,方舟能够无限容纳妖族的数量,也就是说,妖神想要将妖族通过方舟的方式移走”
“那为什么我们人族的大能会”孙武问。既然不害人族,那为何那位大能会出手。
“孙大哥,你想,这个世上,妖族一走那就是全走啦”
温海的话到这里,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了。
孙武也不言不问了。他知道,后面是什么意思。
向天反驳道:“胡说!青板石字上说的明明是妖神为祸人间”
温海笑了出来:“青板石字不也是我们人族写的吗?”
向天:“这!”
“很多东西其实都是胜利者书写的”
四个人在这一艘船的最前方的船板上,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视线贯穿了云雾,直到远方,从前方到远方,有时候有很多的心酸和苦楚,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好。
虽然瀛洲城位于东海之中,但此时的东海已经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雪不再下,但依旧未消,城门前,有两个人站在那儿。
当第一抹晨光照在凤来的脸上的时候,像是打开了什么枷锁一般,他开口说道:“温养了一夜,我的气势也已经到达了最为顶峰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之时,凤来便不再收敛自己的气势,就像是一柄还没有出鞘的好剑,不争则已,一出剑便是如同惊雷之威,必将声威万里。
光影被拉的很长,就在这一座东海边陲小城,有以以一座古城作为背影,一把剑立在那儿,如同天堑,在其前方有一种不可逾越的鸿沟。
“也算作是他们没有白认我这个老师了”
“喂,老凤凰,等一下打完能不能进城中吃一碗灶面”
凤来停顿了一下,像是确实在认真的思考这一件事情的可行性。
想回答复的时候,手中却已经不自主地握紧了剑柄,终于这把剑要出鞘了。
战斗在一句话中开始,这时候好像天地中有被一束光所照亮,修行之人在这一刻都停顿了一下,在这一刻他们感知到自己体内发生了一点变化,说不清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凭空斩断,但自己却觉得很是舒服。
又像是一叶之扁舟在起风之时,在恰好出航的海道上,微微一颤的感觉,就像偶然抬头看见空中飞过去的大雁,它们将在云中翱翔的感觉在此刻与你共享,于是你会认为自己在飞行,就像自己初恋的情人在你追赶她的那一刻,突然回头,恰好此时海风吹过,大雁南飞,暖风吹起她的秀发,映出她的秀丽容颜,而你恰好看见。
在这个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内心中的那一点变化,并且清楚的闻到了,仔细的闻,有海风吹过海面带来鱼的问候,有女子嫩白肌肤上的清香,更有远山青峰中的孤寂清冷寒意。
西华,禹城中。
洪楼一楼并没有开张,破天荒的没有,二楼这是时候坐了三个人。
洪楼楼主楼万生,洪楼小二楼小二,洪楼的烧菜娘洛三娘聚集在一起,共同围起坐着的木桌前方,放着一把杵子,杵子只有手掌一般大小。
说到这一根杵子的由来,是来自白头发老人,书院的二先生,庄天下。
当时是楼主亲自下楼来接见书院的二先生,亲手将这一把杵子拿给了他。
当杵子交到楼主身上的那一刻,二先生就即刻身形消散了。
“大哥,这一把杵子当真是传闻中的神器-破禁?”楼小二指着木桌上的那一把铁杵问道。
楼万生缓缓点头,神情有些复杂。
洛三娘则是看着楼万生,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忽然有一刻,二楼上的三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刹那间错乱了位置,就像是在人行舟的时候,脚下恰巧出现了一艘船,将你要走的路给敲定。
过了许久,楼万生开口道:“这一战终于要来了,虽然不能亲身在那一座古城门口看到那一人,那一剑,但是我在这里却可以感受到他们那澎湃的生机和那无人可敌的战意,仿佛在尘埃中去寻找一只蜉蝣,你会发现他生来便可撼天”
“而你不能追随他们的目光将世界收入眼底,因为你到达不了那个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这世间最大的便是这天,天赐其鸿福,我们是被圈养的宠物,在天的眼里,我们只能是蝼蚁,只能茫茫大海的一只只蜉蝣,可我们还是自视为高大无比的巨人,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可以看见这真实的世界,而在他们眼里,可能这天并不是唯一的权威,于是蝼蚁开始将触角指向天上,甚至连天上的巨人都在嘲笑这一只只渺小的蝼蚁,但清风凭剑过,便足以证明一切”
洛三娘赞同道 :“确是浩大如烟海的气力”
楼小二却是皱起了眉头,“可是,可是为何要在这时,书院的二先生为何要与凤来,打那一架?”
楼主一袭红袖长袍,在楼小二看来,他大哥今日的服装很是合身,更像是当年的那个洪楼的楼主。
“也许是二先生知道自己老了,救世主这个机会还是想要留给更有力气的年轻人罢了”楼主看向远方,看向了窗外,视线像是冲破了那炊饼摊上方的炊烟。直到那一高大剑影之前,那个白发迎风而飘的老人。
楼小二低下头,嘴里念叨这句话。
洛三娘:“书院的那个临溪已经接下了两剑,伞鬼和愚公将话带到了国师府中,大哥是想要让伞鬼他们去哪里?”
“我想让他们去北境”楼主看向洛三娘。
洛三娘点点头,不过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楼主。
“三娘你也去一趟吧,和小二一起”
洛三娘急忙问:那大哥你怎么办,没有我们在这里,这洪楼?
楼万生:我想要出去走一走,顺便将之前老七他们的事给解决了,至少也得把他们的尸首带回来。
洛三娘笑了出来,小二也是,两人都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此种笑容并非是讽刺,也非伤人,只是一种使得自己心安的笑。
当然,除了笑之外,洛三娘和楼小二也有些许的惊讶。
“虽然我之前发誓自己从不出楼,但是毕竟过去了这么久,我也觉得烦闷了,想出去走走,毕竟书院二先生做了一个先河吗,效仿一个伟大的人总是没有错的”许看出了他们的震惊,楼万生笑着说出这句话,笑容很有感染力。
楼小二和洛三娘相视一眼。
洛三娘笑着说:“大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三娘也不说些什么,只是需要我和小二哥去北境做什么”
楼万生站了起来,衣袍自然地垂到了地上,“到时候有很多人会去寻找生死地的入口,我要你们做的是跟在他们之后,进入生死地”
洛三娘好看的细眉皱了皱:“就这样?”
楼万生:“你们还要去寻找一件东西,一件名为罗刹化身的宝物”
洛三娘:“上古秘宝?难道这生死地之中还有这等宝物不成”
楼万生沉吟,后点点头:“这双月天的出现,其最大用处并非是生死地关门大开,而是伴随着上古妖神的秘宝,罗刹化身是妖神之力,阴兵说明白一点不过是守护着罢了,有人想闯他家主人的大门,他们当然会愤怒地铲除眼前的人”
洛三娘:“据说第一个打开生死地入口的人可以号令阴兵?”
楼万生:“这是真的,不过你需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一个美好的愿望,通常需要付出一个不菲的代价”
“我们生活在这样的世间中,需要遵循的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的丛林之法,所以只有强者才是唯一的猎人,而弱者就活该被踩死,呵,多么可笑啊”
洛三娘像是想到了什么,逐渐闭上了眼睛,许是脑海中闪过了两个时候少年,想起了他们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无人打破这一次不久的沉默。
洛三娘先是看了一眼楼小二,只见楼小二低下头,看着桌子上酒杯的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并没有看着楼万生,而楼主站在那里,给三娘的感觉就像是一堵墙,能够阻挡世界上所有的风刀霜剑。
洛三娘转头也望向了窗外,三娘看到的景色和楼万生看到的景色也许不太一样,当然她也注意到了那一抹袅袅而升的炊烟,但除了这炊烟之外,她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看到了那时大哥带着他们去街上采集的影子,也是同一个早晨,也是一样的炊烟。
所以当窗口外的风景渐渐显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便知道了一个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期望的一个事实:那个温文儒雅的教书楼主不见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位隐藏了多年的丛林猎人。
她这时候也依稀想起了自己的家族,那个她不愿去回想的家族,那个她报之以微笑,而它却还以烈火与枷锁的家族,那时候他出现在他眼前,长袍也如眼前一般垂在地上,不似沾染烟火的先生一样。
楼万生站在窗口,看着窗口映在自己眼前匆匆而过的马车,车轮碾过石头路,发出的声音像极了命运被转动的声音。
其实三娘有一句话没有问出口:大哥,你当真不是目盲之人?
不然……
不然如何看不到我眼中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