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今天好像是小飞的生日
秋风跺了几脚,发现里边没有动静,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他纳闷飞哥睡得这么沉吗?
他腾出只手拍铁门,门锁撞击发出清脆的叮铛声,在风卷惨雪的夜显得格外突兀。
只要屋里的人没有昏迷,是铁定能吵醒听见的。
拍了好几下秋风才趁着微弱的夜光,发现铁门是从外边上了锁的,说明白云飞没有回来!
这么晚了天寒地冻的,他下了班能去哪啊?
秋风心慌意乱在门口打转,白云飞不会心灰意冷找爷爷去了吧?
他吸了吸鼻子往巷口走,秋风记得那里有家24小时店,他进来的时候看见那家店还亮着灯。
他决定去那边借电话找找白云飞。
秋风跑进店里的时候带进来一阵逼人的寒气,冻得坐在收银台后边打盹的老板一个激灵。
“欢迎光临。”老板头都没抬懒懒的应付了一句。
“叔,能借您电话打一下联系个朋友吗?我付钱。”秋风问。
他本来就白,现在因为冷,唇色快变成紫色还浑身瑟瑟发抖,看起来特别像即将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憔悴且营养不良。
一般深夜见到这种来路不明形象不太正常的人,老板都会不留情面将人轰出去。
不过老板和白云飞挺熟的,所以认识秋风。
“哟,秋风啊?有阵子没见着你了。”老板抬头发现是秋风,“你这是怎么了,穿这么少深更半夜跑出来?”
“我这段时间学业忙回来得少,今天出来得有点急促,忘带钥匙了。”秋风吸了吸鼻子解释。
老板翻出白云飞的手机号码拨了出去,结果关机了。
“你有没有其他人的号码,比如小九他们也有小飞家钥匙。”老板问。
这片区都是老邻居,大家相互认识,连带着经常走动的朋友都有印象。
而且白云飞爷爷在世的时候,很多邻居都受过他老人家的帮助,所以对白云飞也多添了份心疼和关注。
“有,我有小九他们的号码。”秋风报出小九的号码,老板帮着拨出去。
“谁?”电话很快接通了,听声音好像还没睡觉。
老板把手机给了秋风。
“我,秋风。”秋风回答,“飞哥不在家吗?”
“不在家吗?!”小九惊讶的声音说明他也不知道白云飞不在家。
“嗯。”秋风应了声,接着问,“飞哥有没有说他去哪了,深更半夜这么冷的天他能去哪?”
秋风的声音极度隐忍,里边是翻江倒海汹涌而至的失落慌乱。
如果白云飞想不开一走了之,世上就没有人对他好了,那间在异乡带给他温暖的家他再也进不去了。
最主要的是,自己还欠他一份心意。
“你先别着急,你在哪?”小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我在飞哥家巷口的24小时店。
“你就在那里呆着别乱跑,我马上过来。”小九知道秋风穿得少,出来外边指定冻坏。
“嗯。”秋风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还回老板,“叔,您看看多少钱?”
“嗐,你这不是臊我嘛?”老板摆摆手,“收什么钱,小飞这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搭把手的事,你别放心里去。”
“谢谢叔。”秋风真诚的道了声谢。
店后边里屋帘子掀开,出来位打着哈欠的中年女子,看见秋风愣了一下,赶紧把嘴里的哈欠憋了回去。
“秋风啊?这么晚还没睡?”中年女子是老板娘,端了碗姜茶出来给有点受风寒的老板。“赶紧趁热喝了。”
“小飞这孩子不知道上哪去了,秋风没带钥匙。”老板朝自己家媳妇儿解释。
“嗯?小飞前不久十二点拖着个行李从巷口出去了。”老板娘说,“因为我们店里闹铃刚敲十二点,我站门边儿倒垃圾刚好看见他,他还喊我了呢。”
“他有没有说去哪里?”秋风急得快哭了。
“我问他这么晚上哪去,他说出去玩一段时间。”老板娘回答,“就在街口打了辆车走了。”
秋风望了眼店里挂着的钟,现在一点十分,白云飞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老板娘瞧了眼衣衫单薄的年轻人,转身进了后屋。
“秋风,喝口热汤,小心着凉了。”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碗姜汤还有件大袄。
“谢谢婶。”秋风心里一暖,眼眶发热,虽然进来店里有一会了,手还是没什么知觉,他连忙将小糕点放在一旁,双手接过老板娘手里的汤碗。
“今天好像是小飞的生日?”老板看见秋风放在柜台边的小蛋糕才想起来。
“嗯。”秋风点点头,心底的不安又加重了几分。
白云飞估计是孤独太重承受不来,选在生日这天逃避现实去了。
秋风仰头灌下一碗姜汤,浑身渐渐有了暖意。
“秋风。”小九掀开一侧棉帘探头进来喊了声。“叔婶。”
“九儿来了?你有小飞家钥匙吗?”老板问。
“有的。”小九回答,“秋风走吧,回家。”
“套上衣服吧?”老板娘往秋风身前递衣服。
“不用了婶,没几步路,家里有衣服。”秋风连忙道谢,跟着小九往白云飞家走。
开门进去,家里暖融融的,爷爷案前的香刚刚烧完,旁边还添了两盏长明灯,看来白云飞是打算走一阵子了。
“小九,飞哥之前没说去哪里吗?”秋风红着眼问。
小九脸色有点冷不太好看。
他在生秋风的气。
眼前这人,不过相处大半年而已,就伤了飞哥两三个月。
“没有。”小九冷声回答,“我回去了,明天还要去店里干活。”
“我明天也过去。”秋风站在堂厅望着小九壮硕的背影说。
小九顿了下脚步没回话,走出院子从镂空处伸手进来将门反锁好。
就算心里对秋风有千般不满,可他是飞哥在意的人,自己只能隐忍下心里的怒气。
如果自己牵怒秋风,飞哥心里一定更难过。
而他不想飞哥为难,飞哥已经过得很艰难了。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最敬爱的爷爷永远离开了他,而且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垂手可得的大学梦想破灭了。
混沌几年,好不容易出现一个点燃他生命的人,又狠心得连个照面都不愿意打。
秋风点燃三根香在案几前朝爷爷虔诚叩首三次,细细碎碎低低念叨了几句才将香插进香炉里。
他祈求爷爷原谅自己伤害了白云飞,希望爷爷在天之灵保佑飞哥平安。
秋风进卧室打开衣柜,准备找套衣服洗澡,旁边挂了好几件大外套和毛衣,是上次肖乐他们拿到宿舍被他退还的衣服,还有两套保暖内衣,一套米黄色珊瑚绒套头睡衣。
他拿下其中一件羽绒服抱进怀里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气重新挂回衣柜,拿起米黄色珊瑚绒睡衣走进洗手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空荡荡的屋子里寂静无声,白云飞天天在这样的孤独中渡过了无数日日夜夜,最后被自己的无情压垮了。
他是承受了多大的伤心绝望,才能在自己二十二岁生日这天晚上,冒着漫天冰雪绝决离开这个自小长大的家,连爷爷都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