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是孤儿
“好！如果你答应原谅我，就让我还你三万块钱行不行？”白云飞说。
“你再谈三万块钱我就不原谅你了。”毕竟人家不是成心要骗他的，事出有因基于孝心赶着去见爷爷才没办法给他钱的。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体谅的事。
如果因为这件事昧人家三万块钱，跟真正的骗子干的事有什么区别呢？所以秋风打死也不会收他钱的。
“那你总要让我补偿点什么给你吧？”白云飞退让着说，“不然我真的良心不安。”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他总想起那抹倔强的小身影，两大袋毛竹笋比他身形大得多，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山上挑到集市上去的。
这抹身影压了他四年，愧疚了四年，现在终于要还清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爷爷说的没错，做好事果然有好报，若不是那天他心软收留这只土收留秋风，自己指不定还要内疚多少年呢。
“你实在过意不去就把我那两百多块钱还回来吧。”秋风说。
“还两百多块钱多没诚意，这样吧。”白云飞低头拉开腰间小挎包的拉链，从里边掏出几张收据，“这是你住院的费用，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好吧？”
“那怎么行。”秋风急了，两千多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太多了，你就给我卖笋的钱。”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白云飞突然说了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把秋风说懵了。
“没没啊，我第一天来京城不就遇见你被你收留了吗？”秋风懵懵的回答。
“如果你不让我交住院费，你就收拾自己的东西现在从我家里出去，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就让你住到开学。”白云飞抓住秋风的软肋开口谈条件。
秋风拧紧双眉思忖纠结半晌，像作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重重点头，“成交！”
如果要他再出去找房子租的话，他真的租不起了。
看见秋风点头答应，白云飞松了口气。
自从爷爷离世后，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四年，平常下班回家洗完澡倒头就睡，睁开眼忙的依然是店里的事。
一天下来，除了在店里和顾客打趣几句，真没有像今天晚上这样俩人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敞开心扉聊聊压在心里的事。
这种感觉挺好的。
“飞哥，你一个人住吗？”秋风问。
“嗯。”白云飞点头，“我是孤儿，出生就在福利院长大。”
“啊？”秋风很意外白云飞还有这么曲折悲情的身世。“你跟爷爷不是亲祖孙？”
“不是。”白云飞不以为然瞧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以前丢小孩子的人家多了去了。”
“爷爷领养你的？”秋风问。
“怎么说呢，爷爷应该算是被动领养我的。”白云飞说。
“为什么？”秋风马上来了兴趣，想听听怎么领养还有被动领养这回怪事。
白云飞平常挺冷的，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才认识两天的小少年，倒是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就是一个人呆太久孤独了，见了猫啊狗啊都想唠两句，何况还是位俊俏的小少年呢？
“我记得是我八岁的时候，有位曾经给福利院捐赠过物资的老板邀请我们去参加他公司带有宣传性质的慈善年会，请了很多媒体过来拍公司的宣传片。”
“院长带领我们一群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孩子一起去了活动现场。”白云风回忆他跟爷爷的第一次相遇。
“活动在一个户外公园举行，人多场地又大，院长根本管不住我们这群天性好玩的半大孩子。”
“我因为喝了很多饮料和牛奶，尿急上了趟厕所出来就分不清方向，七拐八绕的也不知道走哪里去了。”白云飞嘴上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但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愣是在外头躲躲藏藏游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有位好心人在菜市场入口碰见我蹲在垃圾筒旁边吃人家丢在地上的半个包子。”
“好心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们在福利院养大的孩子多半没有什么正经名字，所以我摇头说自己没名字。”白云飞继续说。
“好人没办法，说要带我去警察局，我急了，转身就往其他地方跑，福利院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如果去了警察局，警察一定会把我送回去的，我不想回福利院。”白云飞将目光落在秋风脸上。
秋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能点点头。
“你成年了吗？”白云飞问。
“啊？”秋风显然没想到白云飞突然来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成了，六月底就满了。”
白云飞听见他的回答，点点头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陪我喝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两只罐子。
“这是什么？”秋风仰头看着他问。
“啤酒啊！”白云飞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盯着秋风，“你不会还没喝过啤酒吧？”
秋风摇摇头，汽水都没喝过，酒就更不用说了，不过他从小倒是闻着酒味长大的。
“成年了，可以喝点没事的。”白云飞说完抠着拉环往上一掰，嗞啦一声，伴随拉环的开启，啤酒活蹦乱跳的气泡儿争先恐后朝这么一点小孔往上钻，刚冒个头又陡然偃旗息鼓的落下去。
“我不会喝酒。”秋风从来没想过喝酒的事，在他印象里，酒不是好东西。
“很简单，张开嘴喝。”白云飞将开好的啤酒罐推到秋风桌前，然后打开另一罐，拿在手里不由分说碰了碰秋风的啤酒罐子，“像喝水那样喝。”
“”秋风无语，我能不知道用嘴像喝水那样喝吗？
“喝呀。”白云飞拿着罐子朝他晃了晃。
“我喝不了那么多。”秋风觉得白云飞今天有点借酒浇愁的意味，可能是自己今天清理出来的这套铜桌椅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先喝，喝不完我帮你喝。”白云飞坐回椅子，又拿起酒罐子碰了碰秋风跟前的啤酒罐子。
秋风只能举起罐子跟他碰了碰，轻轻抿了口，一股带着怪异口感的液体里边还有上窜下跳的气泡儿，冲撞着口腔的每个角落，呛得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白云飞见他像喝了黄莲水似的拧成一团的苦瓜脸忍不住乐了起来，“真没喝过酒呀？”
秋风含着口酒点头，想想这两天人家对自己的照顾和帮助，一咬牙狠下心把嘴里的液体闷进肚子里，连带着喉管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冲劲。
秋风不由得感叹，啤酒太难喝了！
真不知道那些人喝这种像马尿一样的东西图的是什么乐子？还不如买瓶甜甜的汽水喝过瘾呢。
想起汽水，秋风悲从心中来。
小时候不懂事，有一年仲夏他跟在爸爸屁股后边一块儿去村口小卖铺买酒，看见村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孩，人手一瓶冰镇汽水站在刘老二家冰柜前吧叽吧叽的喝。
自己眼馋得不行，听说汽水特别好喝，他一次也没喝过，爸爸买完酒走了他也挪不动步子，睁着双乌黑澄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人家的汽水看，流出来的口水差点把自己淹死。
那些小孩知道秋风爸爸对他不好，而且家里又穷，肯定不会买汽水给他喝，便起了坏心眼捉弄他，“小穷鬼，你喊我们一声爸爸，我们就给你喝汽水。”
才几岁大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尊严什么想法可言呢？一门心思就想喝口汽水，于是他脆生生的朝他们一人一口“爸爸”的叫唤。
刘老二听了差点笑叉气。
结果那群调皮小孩占了便宜喝完汽水一溜烟的跑了。
那时候的汽水是玻璃瓶装的，喝完还要把瓶子还回去。
刘老二店铺门口冰柜旁边码了一箱喝完汽水的空瓶子，秋风发现有一支瓶子里还有一点点橙黄色的液体。
半大的孩子正是要脸又不要脸的时候，他趁刘老二不注意的时候慢慢挪过去，拎起那瓶还有一点点汽水的玻璃瓶对着嘴往里灌，透心凉的甜味儿到现在他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