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秋风长得好看
秋风长得好看,说这种话人家也不觉得讨厌,告诉他就按添份量的方式给他来碗素粉,4元钱。
秋风开心得不行,忙不失迭的点头致谢,心满意足端着碗什么都没有的素粉找了个没人靠里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拿出自己切的酸笋倒时去。
“你的酸笋哪来的?说好了4元钱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啊。”老板娘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以为秋风偷偷拿了她家店里的酸笋呢。
“我知道,这个酸笋是我自己做的,不是店里的。”秋风解释,还拿出自己的玻璃瓶给老板娘看。
老板娘第一次遇见小年轻还会做这种东西挺意外的,想尝尝他做的酸笋味道怎么样。
“嗯,非常不错啊,真是你自己做的?”老板娘品尝完秋风的酸笋之后立马杏眼圆瞪,被正宗纯正的酸笋味道所惊艳折服。
“是真的,我从小跟着妈妈学来的,家里有竹山,我每年都会做很多酸笋拿集市上卖。”秋风回答。
“你家现在还有吗?”老板娘问。
“有的,我上个月挖冬笋做的,纤维少,口感比夏季的笋好很多。”秋风点头。
“就是你这个?”老板娘指着秋风的玻璃瓶问。
“不是,这是夏季的笋。”秋风有点不好意思,“冬笋没舍得自己吃,都留着卖。”
“多少钱一斤?你明天给我带二十斤过来,质量没问题的话,以后就找你要酸笋了。”老板娘豪爽开口。
“真的?”秋风眼睛本来就生得透澈漂亮,因为惊喜来得太突然,眼里带着兴奋的光芒,像装了万千星辰似的熠熠生辉。
“嗯。多少钱一斤?”老板娘点头,她知道这位男生在隔壁店上班,还是学生,她挺喜欢这种自食其力肯吃苦的小年轻。
连碗原味米粉都舍不得吃的年轻人,心里不知藏着多少无奈和心酸。
“我平时散卖的话就是五元一斤,您如果要二十斤的话,我就三块五给您,按新鲜笋的价格。成不?”秋风说完又加了一句,“我都是现挖现做的,保证干净卫生,质量不会差。”
他还是希望能做成这单生意,因为下个学期礼拜都要补课,他连伙食费都挪不出时间去挣。
如果这位老板娘的生意能做成,他可以一个礼拜送一次货,自己只要每个月抽一天时间回家做酸笋就可以了。
“行,你明天送二十斤过来,我现在打钱给你。”老板娘说。
“您能给我现金吗?我没手机。”秋风说。
就这样,一直到秋风高中毕业,这家店一直用的是他提供的酸笋,让他一边读书一边还赚了一千多元私房钱。
想想自己小金库里的钱有六千多了,自己忍不住想笑出声。
高考一结束,秋风全身心投入他的搞钱大业。
他心里有底,自己高考成绩应该不会差,重本是一定可以上的,今天他到县城送完酸笋,这次老板娘要了五十斤,他可以私藏下一百多元钱。
回到家,他发现家里鸡栏里的两只母鸡和一只公鸡不见了,鸡栏用竹子编织的门也丢在一边。
秋风心下一慌,他的钱就塞在鸡栏和柴房共用的一扇土砖墙的缝里边!那个缝有块土砖塌了一半,秋风拿了以前妈妈用的针线小铁盒,将自己的钱包严实了放在铁盒里,塞进了这个缝隙处,还塞了一把松针叶掩盖住。
秋风突然感觉心慌气短很不踏实,隐隐感觉自己的钱可能不见了。
他跑过去就看见自己的铁盒子打开扔在柴房的竹壳上边,砖缝里什么都没有!
他颤抖着手自欺欺人的在柴房扒拉堆在那里的柴火,希望是自己没放好或者是鸡跳起来把他的铁盒撞下来了呢?
“不可以,钱不能没有了,我还要上学呢。”秋风喃喃自语找了一会,颓败的蹲在地上绝望到无所适从。
六千元零一百一十七元钱可是他存了整整四年的所有希望啊!
他四年来连块肉都舍不得吃一口。
除了学习就是想办法赚钱养活他和爸爸刘大木。
身上的衣服,全是学校爱人人士捐助的二手衣服,他挑了勉强能穿的都拿回家供他和爸爸穿。
谁家花季少男少女像他一样,穿的不是村里邻居家孩子穿短之后送给他的,就是学校捐助的二手衣服。
从他记事起,他就没穿过合身的衣服。
除了高考用的是新笔,其他全捡同学用剩丢弃的,自己偷偷拿回家修修补补接着再用。
他活得已经够卑微够小心翼翼了,老天是不打算让他活了吗?
“我爱你爱着你呃,爱大米”醉意醺醺口齿不清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秋风疯了似的站起身冲过去,看着浑身酒气的男人,他的父亲刘大木。
“怎么的?好好狗不挡道懂懂不?”男人步履不稳在秋风眼前摇晃,翻着三分眼球七分眼白的死鱼眼。
“爸,是不是您拿了我的钱?”秋风压住自己的悲伤和愤怒,尽量温和着嗓音跟面前的男人说话。
他希望男人看在自己这么多年努力养活他的份上,把自己的血汗钱还回来。
“什什么钱?你哪来的钱?你的钱不都是我的钱嘛?呃,别挡道,老子困死了。”刘大木伸出食指恶狠狠指着秋风的鼻子警告,“别惹老子。”
“爸,那些钱是我自己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是我的学费。”秋风泪流满面瞪着眼前这个窝囊男人出离愤怒却又无能为力。
他拉住刘大木的手臂,再一次压制住自己的怒火,他不想惹急眼前的男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压在他手里。
因为愤怒,他抓住刘大木手臂的手在发抖。
“你再抓一个试试,我不烧了你的身份份证?”刘大木捏住了秋风的死穴。
“爸,您把钱还给我好不好,还一半也成。我读完大学,一定好好孝敬您。”秋风吓得连忙放了手。
“滚,别影响老子睡觉。”刘大木甩开秋风的手,迈着踉踉跄跄的步子 东倒西歪往屋里走去,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全是颓废窝囊之态。
“爸”秋风的声音被刘大木反手关上的木门隔绝在外。
“怎么办?”盒子里藏着的是他的希望,现在希望没有了,秋风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撑下去的念想是什么。
夜色降临时,他进了竹山,那里埋着他的母亲。
“妈妈,我只有这些东西,您尝尝,我自己亲手种的。”他来之前在屋后掰了几个玉米,拨了两棵花生过来,摆在母亲的坟前。
“您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吗?”秋风望着身前的土包,因为长年罩在竹林之下,反倒没被野草覆盖,就是一堆简简单单的土包,连碑都没有。
“我存了四年的钱,被他拿走了,我没有学费了。”秋风低喃,“妈妈,我好想您,我来找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