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光匆匆催人老
“没，我还没回去呢。”秋风朝他挤出点笑容。
“刚回来啊？”村长脸色严肃起来，“赶个集现在才回来？是不是出事了？”
“没，没呢，我自己贪玩，在镇上逛了逛，钱给您，我回去了。”秋风把钱往村长手里一塞，转身跑了。
他害怕村长再问下去，自己一天受的委屈收不住，会在人家家里哭天抹泪多不好。
而且晚饭还没做，希望爸爸外出消遣还没回来就好。
秋风的希望落空了，因为他远远就看见自己家的土坯房里透出昏黄色的灯光。
秋风叹了口气，扛着扁担认命的往家里赶，进门的时候条件反射的收紧身上的皮肉，将兜里十七元钱如数交给正在桌前吃花生米下酒的爸爸刘大木。
十几分钟后，秋风鼻青脸肿的进厨房做晚饭，望着土灶里吡哩叭啦响的柴火，他想不通自己已经难成这样，为什么还有人忍心骗他的血汗钱。
生活沉重的压力没给秋风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匆匆吃了两个不大的竽头充饥，趁着月亮的光，秋风挑水浇完屋后的菜，这是他父子俩赖以生存的青菜来源。
旁边还有八分地的花生已经到了收获的季节，但还没开始挖，天太旱了挖不动，秋风想等着下雨后再挖，一年做菜的油就指望着八分地的花生了。
花生油金贵，十几元一斤。
每年榨油时间到，就会有很多城里人直接到榨油厂购买纯正的花生油。
秋风也会卖掉一大半，换来的钱用来买些面粉和酱油、盐以及日用品。
浇完地，秋风去晒谷场把晒干水的笋干收拾回家，上锅蒸了半个小时，捞出来放在簸箕上，明早起床再拿出去晒。
忙完已至深夜，正长身体的小少年累得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秋风还是一大早上山挖笋，到了竹山发现村长和他小儿子小印也在山上挖笋，秋风羡慕他家有板车，一车可以拉回去好几大袋。
自己只能仅凭一双单薄的肩膀，一天来回几趟也挑不了多少毛竹笋回去。
临近中午，秋风已经挖了六蛇皮袋毛竹笋，还有一小捆鞭笋，打算晚上拿来清炒当盘青菜吃，奢侈一把。
竹山有陡坡，秋风将几袋毛竹笋推着让它们顺着坡度往山脚下滚，远远看见村长和小印拉着板车往村里走。
“小风，你等一下，我一会回来帮你拉，你别自己硬扛，再压下去，你就不长个了。”村长双手拉着板车，后边小印在推。
“康叔不用了，我自己走几回能挑回去，您还得管村里的事那么忙。”秋风不想麻烦村长，村长是村里为数不多对他不错的人，自己家情况也不太好，村里一堆事等着他忙，还得顾着家里的农活，还有瘫痪在床的小印妈妈。
“叫你等你就等，啰嗦什么？你把袋子推到山脚下坐着等我一会。”村长脾气急，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推搡客气，一言不和就开吼。
“小风哥，你等着我爸哈。”小印在背后偷偷朝爸爸做了个鬼脸，又朝秋风笑了笑。
“哦，谢谢康叔。”秋风只能乖乖把几袋毛竹笋推在山下晒不到太阳的地方放好，等村长过来拉。
在等康叔的时候他又上去挖了好几条毛竹笋下来。
竹笋拉回去，秋风忙了三四个小时才把毛竹笋弄好，在家门口立着的几根平时用来晾被子的木头上下错落半了几条尼龙，将切成条的笋条全挂上上边，为了防止掉下来，他在每条笋条上中间切了一刀，分成两条腿条一样，让笋条跨在绳子上。
弄完时间已经快四点，他估摸着康叔上班去了，小印一个人在家里肯定忙不完，他便跑他家打算把今天父子俩挖的笋帮他们处理一下。
他过去的时候，小印已经剥完笋壳，还没开始切。
“小风哥，你怎么来了？”小印被毛竹笋剥下来的壳包围，看起来挺可爱的。
“我过来帮帮忙。”秋风说，“小印你去烧水，我来切，赶在太阳下山前还能晾干水。”
“小风哥，你家里这么忙，我自己慢慢弄可以忙完的。”小印边扒拉身边的竹壳边说。
“没事，我今天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秋风说完，利索的找了两只大盆将剥干净的竹笋放进去，打了几桶井水倒进去，蹲下身认真清洗。
两人忙完晒好，太阳公公只在山顶露出小半个脸，一天又快过去了。
日子就这样紧巴巴的过着，时光匆匆催人老，一晃就是四年后。
秋风已经窜了个，长成一米七六的大小伙，因为高中寄宿，他比以前白皙了很多，身形利落，虽然还是瘦，胜在身材比例好，让他有了种仙风道骨的干净气质。
儒雅斯文的谦谦君子模样，特别招女孩子喜欢，而且成绩优异，成了学校女生情窦初开时心中公主与王子浪漫爱情的幻想对象。
秋风上高中的机会是村长为他争取来，用法律的武器压制法盲刘大木，说不让孩子读书是犯法要坐牢的，牢里没酒喝。
就这样，才有了秋风来之不易的求学之路，好在他争气，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今年读高三。
高三第一个学期刚结束，加上高中补习，离过年没几天时间，秋风迫不及待开始在县城穿街走巷找工作，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他要为自己上大学努力赚钱。
这几年他打零工，卖毛竹笋赚的钱十分就有八分被爸爸搜刮了去，好在他壮着胆子每次偷偷拿出一小部分私藏起来，现在已经存了快五千元了。
再努力一下，下个学期高考结束放暑假，自己还能存一笔钱，大学第一个学期的学费就有着落了。
他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就是考个理想的成绩，争取到学校奖励的一万元奖学金！
寒假很多人都提前回家过年了，很多餐饮店都会招临时工顶一段时间。
高一高二的寒假不补课，他在县城干一个月能挣一千五元，上交一千一百元，他还能剩三百元。
他和爸爸说的是工资一千二百元，他要留一百元做伙食费。
两个学期的寒假，加上其他零零碎碎卖笋的收入，他攒了快一千元。
他还揽到了旁边螺蛳粉店的生意。
事情是这样的，他打工的饭店管中饭和晚饭，早上不管，得自己花钱吃。
不过饭店如果有隔天的剩饭，也允许你早上拨点来吃，但不允许动其他东西。
有白饭秋风也满足了呀，所以他特意从家里切了一条酸笋放在玻璃瓶里，带来上班的地方准备伴饭吃，可以少下两元早饭钱。
有一天下了班，他闻着隔壁店的螺蛳粉馋到不行，不过仅仅是原味螺蛳粉都要9元一份，他舍不得吃。
于是秋风硬着头皮进去询问能不能买碗米粉，什么都不加的。
他想着可以把自己带的酸笋放下去拌着吃，味道应该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