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们买点竹笋吧
“我这小本买卖，哪垫得了那么多。同村的长辈也得养家糊口不是吗？”刘二见是村长，讪笑两声回了句。
“有事说事，阴阳怪气跟孩子说话像什么样？”村长瞪了刘二一眼，转而看着秋风：“小风怎么回事？你爸又叫你来赊酒了？”
“嗯，康叔好。”秋风点点头。
“唉，这确实不是办法。”秋风家的问题是村长头疼的事儿，不给买吧孩子遭罪，买吧，那是纵容他爸更加变本加厉。
“就是嘛，谁还得管他刘大木的酒水，凭什么？凭他够穷够横吗？”刘二冷嘲热讽。
秋风听了羞愧的低下头没接话。
“你少说两句！”村长呵斥了刘二一声，刘二吓得立马噤了声，“小风，今天我先帮你垫了酒钱，但仅此一次，下次可别这样了。”
“嗯，谢谢康叔，我明天卖了笋一定还您酒钱。”秋风立马点头致谢。
“好，大家都不容易，你爸唉，你快回去吧。”村长对刘大木也没办法了。
秋风借了村长十五元钱，买了两瓶酒，还剩三元，他明天可以坐公交车去集市卖笋。
每每想起秋风家境况，村长这位率性耿直的糙汉子立马陷入跋胡疐尾之境，愁惆得不行。
刘大木穷得叮咚响，你怎么骂他，他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你费半天口舌，你走后他依然我行我素。
谁如果去招惹他，哼，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刘大木就恨不得你把他腿打折了，他可以赖你家躺一辈子！
村里人一般不去招惹他这只无赖，就是可怜秋风这孩子，乖巧懂事，人长得五官端正，斯文清秀，跟他老爸鹰头雀脑的拙劣样完全搭不上半点关系。
年纪小小除了要养活自己，还得养活他家窝囊老爸。
秋风买好酒，又上山挖毛竹笋，这段时间天气晴朗，毛竹笋三蒸三晒，三天就能干。晒好的笋干除了储存方便，还能卖好价钱。
来来回回挑了五趟天已经擦黑，秋风也累得实在直不起腰，摸黑挑水浇完菜，往鸡栏里丢了些黄菜叶下去，赶紧进厨房翻箱倒柜找出一碗面粉做了锅面疙瘩出来，往里边放了几把自己种的青菜和葱花，也能闻到点香味。
刘大木知道自家穷得比两瓣屁股还干净，对于吃的也不会太计较，秋风做什么他吃什么。
但如果有好吃的，比如鸡栏里那两三只母鸡下的蛋，那必须是留给他吃的。
吃完饭，秋风开始为自己挖回来的一堆毛竹笋剥壳，剥完壳切片下锅煮熟，洗了几个圆形大簸箕出来，将煮好的笋片全晾在上面控干水，明天拿到晒谷场暴晒。
收拾好明天一早要用的家伙什，秋风洗了个囹圄澡便上床睡觉了。
累得头还没挨到枕头呢，美梦就开始了，他梦见自己挖的笋又大又肥，刚挑到集市，客人蜂拥而至争先恐后挤前来买，红花花的钞票抢着往他口袋里塞，结果把他乐醒了。
“这是个好兆头，今天竹笋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秋风心里想着刚才的美梦，可惜美梦太短，早知道是梦就该拿那些钱去大吃一顿，反正梦里的钱，不吃白不吃。
秋风起得很早，他要先把昨天晚上控干水的笋条晒好，晚上收起来蒸一次，明天早上再晒。
锅里蒸了几个小竽头和地瓜，自己揣了两个就上山了。
他们村离国道不太远，每个村口和国道交接的叉路口都有一个简易的公交站台，秋风挑碰上两大袋毛竹笋到达公交站台时已经错过了最早的一班车，他得等半个小时才能上车。
两大袋毛竹笋大概有九十多斤重，一斤三元，差不多有三百元钱，如果有人一次性买了，可以算两块五一斤，早的话他还可以回来挖笋晒笋干。
想想即将到来的收入，秋风心情有点激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公交车来的方向探去，大有望眼欲穿的架势。
秋风到集市的时候，还是比较早的，他在城管规定的摆摊区域摇摇晃晃将自己挑的俩蛇皮袋毛竹笋放下来，解开袋口将毛竹笋整齐码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扁担横在地上一屁股坐了下去，忙了一早上，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来买菜的大部份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小伙子，你的笋怎么卖？”一位头发花白戴眼镜的奶奶站在他的摊位前问。
“奶奶好，三元一斤，我早上刚挖的，又嫩又新鲜。”秋风连忙站起来推销自己的毛竹笋。
“看得出来，给我拿一条吧。”老奶奶也爽快，挑都没挑选了个块头大的让秋风过称。
秋风拿出自己的秤，将竹笋放到秤盘里，熟练的将秤砣往秤杆尾部一拖，秤尾往上高高扬起。
“奶奶，五斤七两，算五斤五两吧。”秋风说。
“五斤七两就五斤七两，你也不容易。”老奶奶看他秤尾往上扬就知道小伙子是实诚人，足秤不欺人。
老人家看着这个比自己孙子年龄还小的男孩子，身上的衣服湿辘辘的，胸前后背都是汗，看着怪惹人心疼的。
“谢谢奶奶。”秋风真诚感谢老奶奶的善意，说话间他已经算好了价钱，“奶奶，一共17元。”
“扫码还是现金？”奶奶没看见他摊前有二维码。
“奶奶，我没手机，您方便给我现金吧。”秋风说。
“行。我找找。”奶奶拿出自己的钱包，找出17元钱给他。
“谢谢奶奶。”秋风双手接过自己今天挣的第一笔收入，无比庄重的放进自己小挎包里。
心里既激动又开心，自从爸爸把竹山抵出去之后，他就没收过这么大笔钱了，都是几元几元的微小收入。
他从六岁起就跟着妈妈出来帮着卖点农家土货补贴家用，所以摆摊买东西对他来说驾轻就熟得心应手，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他一直觉得靠自己的双手挣吃的，无论什么工作都值得尊重。
“这不是秋风吗？”有位和秋风年纪差不多的女生停在他摊位前，她身边还站了位中年女子，看样子应该是她妈妈。
“小玲，你们认识啊？”中年女子朝秋风点了点头。
“嗯，认识，同班同学。”叫做小玲的女孩子回答。“阿姨好，我叫秋风。”秋风礼貌的跟女孩妈妈打招呼。
“你好秋风。”女孩妈妈点头回应。
李小玲是秋风的同班同学，在镇里住，爸爸妈妈都是老师，货真价实的城里人，白净漂亮，脾气还温柔。
李小玲笑着瞧了秋风一眼，有点羞涩的求她妈妈，“妈妈，我们买点竹笋吧，我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