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偷欢
手又被笑着的江安拉在手里，翻翻复复的捏，让季靜有一瞬间觉得江安是因为她的手才对她这么亲近。
她的手很白净，五指修长，带着一小截指甲，透亮透亮的显的又白又嫩，记得刚去晏时居那里，晏时居也说她的手拿着手术刀很好看。
但是好看又不顶用，这时候的她和她都只是一个还需要向父母伸手的人。
她们渴望着快点长大进入大人的世界，渴望着不再依靠别人，渴望着解决自己的困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什么都是无能为力。
季靜盯着江安握着自己的手，想着十几年了都没事，大概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等江安大学毕业还有五年，听着长但也很快。
那时候她就有能力赚钱了。
而在这之前，她如果是因为渴望一个与她完全不同的人来保护她促使宋颂的产生的话。
那便让她来吧，反正她原本就是那样的。
至于宋颂这个人最好就不要出现了。
“吃早饭了没”
“嗯吃了”
“回家还是”
“同桌，这个房间什么时候退啊”
“一天，应该是明天十二点以前”
“所以不是也没什么事嘛”江安侧身倒在了床上，头埋在枕头里。
松软乌黑的发也与洁白的床单形成映衬。
季靜笑了笑“嗯”
“有点累诶同桌”江安把头拧了过来，拱着身体，整个人看着都有些憨。
季靜看着江安的笑，想就这样吧，也别为未知的事情担心，小同桌。
“你想干嘛”
“嗯……睡个觉吧”眨巴了一下眼睛“反正钱都付了不是吗，不睡也浪费了”
“好”季靜往后倒了过去。
和她一起躺着。
“其实也没什么困意”江安小声道“同桌，很奇怪吧”
“明明宋颂她昨天晚上出去了，也没睡觉”
“我却一点也不困，就好像我在睡觉”
“是吗”季靜侧身想将胳膊压在了脑袋上看着她，但因为有眼镜的缘故，便将两只胳膊都抬了起来，平躺着用手枕着头。
“对啊”江安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她偶尔会给我回信的话，其实我都感知不到她的存在的”
“她呢？她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吗”
“不知道诶，没问过她”江安也学着季靜的样子将手放在下面枕着看着天花板。
“要不然我下次问问她”江安眯着眼睛笑着说道。
“下次我替你问吧”季靜道。
“也行，反正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嗯”
“诶，同桌，你有过什么特别特别期待的事情吗”
“嗯……好像没有”季靜嘴角的弧度下压了些许，她有。
“啊，什么都没有吗”江安傻笑了一下“我有诶，小时候最期待有个朋友，江安出现了”
“那现在呢？”
“现在啊”江安的身体扭动了一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翻过来，季靜不看也知道，江安在看自己。
“现在就希望快点快点长大，然后赚很多钱钱，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
“一定会实现的”
“嘿~我也相信一定会实现的”没听见季靜的嘲笑江安显然有些开心。
“同桌”
“嗯”
“其实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季靜转动着头看了过去“嗯”
“就在床上躺着什么也不想，不是挺好的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嗯”
“同桌，你怎么一直都是嗯嗯嗯啊，我听的都烦了”江安嘟囔着。
“因为觉得你说的都对”
“这样啊”
“江安”
“啊”江安抬头刚好撞进季靜的眼睛中。
“你以后也会有很多很多朋友”
“呃呃”江安猛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季靜伸手一扯被子被拉住盖在江安的脸上。
江安急急慌慌的伸手往下扒拉。
“睡觉”季靜道。
“我不困啊”
“我困”
“哦”季靜恍然想起宋颂给她发的信息是凌晨四点多，脑子里涌出一个疑惑“同桌，你大早上怎么会碰见宋颂”
“猫在叫，抓猫”
“哦”
“它怎么会叫啊不是早就过了春天吗”
“江安，你就问题太多了，我要睡觉了”
“哦哦，那你睡吧，我也睡”江安的身体往上拱了拱。
没多久又喊了一声“同桌”
“江安”季靜闷闷的应了一声。
“别生气，别生气”江安连忙道“我就想问，我能不能抱着你睡啊我在家都是抱着玩偶睡的，有点睡不着”
等了许久却没听见回应。
江安怯生生的问“同桌，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小心翼翼的将手环住了季靜的腰侧。
“嘿~”
寂静中传来一声偷乐。
有人暗自偷欢，有人唇角带笑，有人陪她至黄昏午后，漫步街头。
江安的秘密被季靜知道以后，愈发的亲近季靜。
有事没事总给季靜打电话。
暑假作业还没等到最后一天便已经提前完成了。
写完作业那天，江安特别高兴。
将笔往桌子上一扔便欢呼了起来。
“同桌同桌”
“作业写完了”
季靜看着自己手下面压的习题集，因为卷子比江安先写完，又怕江安不好意思再问她题，便去买了一本练习册回来写。
“然后呢”
“啊？”江安显然没预料到季靜的这句然后，“没有然后了啊，不用假期最后几天疯狂补作业了哈哈哈哈”
“耶耶耶”
“哎呀，你这种学霸肯定不会明白我这种平民老百姓的快乐”
江安乐的眉眼都挤在一起，原本有些病态的白也染着红意。
“没有什么能比放假没结束作业写完了更让人开心了”
“是，你说的对”拿在手里的笔转了两圈，勾着嘴角看着她乐。
“同桌，同桌你以后要多笑笑”
“嗯”
“好看啊，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嗯”
笔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江安，还有六天开学”
“我知道我知道”
“还能睡六天懒觉”
“还能什么不用干的当六天咸鱼”
“能不能有点志气”季靜对着手机屏幕上她的脑门敲了一下。
“哎呀，关键是我有志气也要能实现啊”
“这种大任就教给你了”
“江安，高三毕业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季靜没应她的话继续说道。
“不是有手机吗”
“嗯”
季靜没告诉她，就算有手机，毕业以后她们会留在不同的城市上学，学着不一样的东西。
慢慢的就会归于平静，变得无话可说。
而她也会去完成她的事情，并且没打算带上江安。
季靜始终将江安对自己的依赖感归结为父亲去世和被人欺凌的过去，使她遇见一个对自己好的人才会想要紧紧抓住。
等到渐渐地适应以后，她也不会再需要她。
而她也会摒弃掉内心的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在她没需要她之前，这条路她陪着她，就当还了她的人情债。
她不属于这里一直不属于。
她是死在过去的人。
死在摄像机下，死在讥讽的目光下，死在十七岁那年的学校里。
“同桌，我先挂了电话了啊，我去拿个东西，我外婆喊我”
“好”
季靜顺着二楼往下看，罗云娟在浇她的花。
是一大片菊花，大概是想让它在秋天开的更灿烂些。
最近罗云娟每天都在盯着给他们浇水。
多吉那只猫总是捣乱。
还没等罗云娟凶它，又懒的不想动，窝了下去。
昏黄的夕阳顺着窗户照在写字的桌子上，季靜已经站在了阳台。
她的心有被捂热一点。
可她也放不下去过去。
余梦来的比她晚上两个月。
她是被她的后妈送进学校号称是改造。
因为天天成绩不好，沉迷于打游戏被她爸爸默许着送进来的。
最开始和她一样拼命的反抗。
最后还是屈服了。
出来禁闭室那天是她去接的。
只因为接人出来会有奖励，有时候是免去一天的训练，有时候是奖励一些钱，用来在里面购买生活必须品。
接着便一直在她的身后喊她姐姐。
她从来没应过，反而一直推开她。
当时她的境地也算不上好。
新来的人总免不了被欺负。
但是刚来的一个星期，老师也会特别注意新来的人被欺负。
余梦一开始是相安无事的。
但看见她和她们一群人打架上来帮了她。
接着就变成了两个人被欺负。
她始终记得那天的太阳很大。
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余梦，你不用这样，当初我拉你出来也只是因为有奖励”
“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又或者感谢我什么”
那时的她早已经竖起了保护墙，也大概能明白余梦在濒临绝望时她带着她出去的那种感觉。
余梦像濒死的鱼，张了张嘴巴。
双手最终无力的垂下了。
余梦的身体不算好，训练每天要跑十公里跑不完有老师拖着爬着也要跑完。
不然没有饭吃。
甚至会被泡在水池里。
渐渐地那个追着她后面喊姐姐的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沉沦。
她跟一个教育他们的老师，也算教官，在一起了。
虽然令寝室的其他人不齿，但是也她们艳羡，她不用再跑那十公里，也不会再有人欺负她。
余梦长的很并不算很漂亮的那一种，反而很耐看。
但当她在店子前看见余梦时第一秒却没认出来。
季靜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她当初的那句话，令余梦放弃了挣扎。
即便余梦说没怪过她。
所以当有人再把她当成光的时候，她没再动手去熄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