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高原反应
尹沣混账归混账，他这人跟江河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江河，生来混蛋霸王。
小时候当大院头头，横行霸道，坏种一个。大一点，仗着一张脸横行校园，多少女生心中的男神初恋。今天跟这个小姑娘爱恨情仇，明天跟那个小姑娘死去活来。
江河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早恋……违反校纪校规的事他干了个遍。
父母在外为祖国奉献，在内指靠老师管。
老师管吗？没有理由管教。
父母是顶尖学者，这种基因的加持下，江河不学也能考到前五十。江河念得是大学附属中学，学生最差也是念一本，这种学生水平下，江河不学习考前五十，相当于智商上的碾压。
高中毕业，考进复旦，后面保研，一路顺风顺水。
大人们惋惜什么，惋惜江河该上剑桥耶鲁，不仅仅是复旦。
反观尹沣。
他完美诠释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
尹沣小时候长得像女孩子，经常被同龄小男孩欺负。
他反抗不了。
于是在见到拿着玩具枪扫射鸟窝的霸王表哥江河，他立志成为江河，几乎复刻了江河的老路。
逃课打架抽烟喝酒早恋……违反校纪校规的事他干了个遍。
干这些事的时候，江河毫不惧怕，尹沣心有余悸。
他清楚江河是个什么人。
江河问他，“我想起来了，那小姑娘呢？”
他斩钉截铁，“她说她有男朋友。”
江河挑眉，吸烟吐烟，坏气四溢。
“有就有呗，送包送花，总能拿下的。”
江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哥，你还记得那辆价值十五万的自行车吗？”
“嗯？怎么了？”
“就是，可能，梁辰跟我们一直交往的女孩子不一样。她挺有钱的，也挺独立自主的。”
“cao。”江河抬眼，“你不是说她家庭条件不好吗？”
“我也是刚知道她有钱。”尹沣抿嘴，“你知道的，这种千金大小姐，我们伺候不来的。”
江河要说话，尹沣立刻转移话题。
“哥，你和郑嘉怡真的没可能了吗？”
提到郑嘉怡，江河吸了口烟，眼里有一丝痛苦。
“挂了吧。”
提到郑嘉怡就行。
坏种再坏也有痴情的一天，只要郑嘉怡出现，江河的旁白会飘出一句话，“可怜的汤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尹沣自认不是好东西，可他知道，梁辰对他好，他不能送梁辰下地狱。
——可怜的汤姆，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这句话不该出现在梁辰头上。
我问，“那然后呢？你为什么又让我，”，我笑，“成为汤姆呢？”
尹沣神色愧疚，“抱歉。因为。因为江河是我的哥哥。”他又说，语气焦急，“但，我跟你保证，你去实习的那段日子，江河绝对绝对没有把你当成玩弄的对象，他是真心实意的……”
可尹沣底气不足，他看着我，眼里有痛苦。
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接下来的事。郑嘉怡是个疯婆子，她干得那些事太可怕太恐怖了。”
陈佳期握紧了尹沣的手，向我道歉。
“梁辰，其实也有我的错。真得很对不起。”
我拧着酸痛的后脖，“没关系，你继续说。”
拉萨就是骑行的终点。
尹沣已经忘了，是谁提出来的意见，要去雅鲁藏布江看一看，那里有著名的景点，大拐弯。
这次不能骑车，骑车很难深入西藏腹地。
尹沣大手一挥，租了一辆旅游大巴，一路开到西藏腹地。
西藏的风光并不是尹沣想的雪域高原。藏南腹地，有一种穿越到异星球之感。树木高大，树身生着苔藓。树叶叶片宽厚肥大，近乎能包起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矮个子女生。有些树开花，花冠巨大而艳丽的西瓜红花，就挂在树梢，像一丛丛假花。尹沣开窗伸出手扯了一朵，花瓣是介于丝绒和纸片的质感。林间的五彩鸟雀不怕人一样，叽叽喳喳尖叫着，甚至压过了车轮行驶的声音。
树木、鲜花、泥土、青草的气味缠绕成一股清甜的香，萦绕在嗅觉神经上，像雨后天晴，也像春雨润物。
这是在中国吗？或者，这是在地球吗？
在场的人不止尹沣一个人有此感，大家都拿出手机来拍。司机骄傲得说，“林芝没什么好看的，去林芝的小路才好看。”
梁辰眉头紧锁，她坐在最后一排，没有人发现她的异状。
高原反应来得迅速和猛烈，她尖叫一声，“停车。”冲下车干呕起来。
司机一看，“高原反应了。”
车上备了氧气，梁辰坐在后座，有女生拿着氧气瓶让她吸氧。可并没有好转。梁辰唇色发乌，脸青眉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发生高原反应就相当于丧命。
司机建议赶紧开往林芝，到达林芝之后送医院。
大家一致同意。
尹沣有些慌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跟老妈打电话，老妈挂了，给老爸打电话，老爸挂了。
狐朋狗友不靠谱，陈佳期不理他。
又找到了江河，“哥，我现在挺着急的，你快跟我聊聊天。”
“妈的，老子在写毕业论文，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你找我的次数太多，现在这世道儿别人会误会的。”
尹沣，“哥，就是我现在挺急的。”
“急？又缺钱花了？没钱，不借。”
“不是借钱，就是，梁辰她高原反应了。”
“高原反应就送医院呗，你急什么？”
“我们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
“哥，你还在听吗？”尹沣说，“梁辰要是被我害死怎么办啊？我现在挺害怕的，是我把她拖来西藏的。而且她看起来很有钱，会不会我家公司都得搭进去啊？哥，你说怎么办好？”
“你在哪？”
“我问问。”
“师傅，我们还有多长时间到林芝？”
“两个半小时吧。”
“哥，还有两个半小时到达林芝。”
那边没回复。
尹沣惴惴不安，他转头看梁辰，心跳得咚咚的。
害怕，惊悸，焦虑，他十分不安。
他打电话给陈佳期。
“怎么啦？”
“佳期，你能不能安慰安慰我。”
“咋啦？”
“我心里不舒服。”
“乖乖，我给你唱歌就好了。”
唱《外婆桥》，陈佳期的声音很软，让他很浮躁的心平稳下来。
到达林芝。
进医院，挂水，吸氧。
梁辰的脸没有那么乌青了。
尹沣说，“你们去大拐弯看吧，时间还早，我在这陪她挂水。”
他们是早上五点坐车出发，现在是十一点，去还来得及。
大家不大好意思。
尹沣出钱租车，怎么能甩下他走呢？
那位老年人说，“要有集体精神，我看还是等小梁好了，我们一起去吧，我们今天在林芝市里好好逛一逛。林芝也是好地方。”
一个小女生符合，“是啊，反正也不急。”
另一个年长点的眼镜男，“我们的车怎么办？还在拉萨放着呢。”
小女生，“可以打电话给酒店，帮我们注意一下，反正都锁好了。”
老年人，“那正好，坐车都坐累了，我们去登记个住处。”
尹沣不好意思。
“你们去找地方住吧，钱我出。”
老年人拒绝，“唉，都是旅行。”
尹沣说，“算我请大家的，没事，朋友一场。”
大家没什么异议，嘱咐了几句话，走了。
梁辰昏昏沉沉睡着。
尹沣找到插电口，坐在板凳上玩手机。
这几瓶水一直挂到天黑，群里把酒店定位标出来。有人说，“我们正在吃，你们吃什么？”
“能不能麻烦大家帮忙送一些饭过来。”
“举手之劳。”
打开菜单，点了两道菜。
是帮尹沣搭帐篷的中年人送来的，他说，“这饭算我请你和小梁的，前几天我链条坏了，是小梁帮我修的。感激不尽，就请你们一顿饭吧。”
尹沣说，“谢谢。”
“哪里的话。”
人走了。
他过去轻轻问，“梁辰，你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啊？”
梁辰微微摇头，“我有点渴。”
他说，“我去你买水，你等等。”
到楼下抱了一箱水上来，手机在兜里嗡嗡响。
他没管，什么人，等会儿再说。
手机一直在响。
病房门口，他忍无可忍接起来要骂。
“我明天早上八点到林芝，我现在赶飞机。”
“哈？”
“没听懂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