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良辰佳期
清吧，我点了一杯马天尼，加了两颗橄榄。
“什么啊？”陈佳期给我拍照后说，“你也太不上相啦！平时看起来是美女啊！”
我说:“是你妆化得好，跟我人没关系。”
抿了一口酒。又辣又苦。
我呲牙，果然还是做不了买醉消愁这种事。
陈佳期美女开心，她说，“没关系，回去p一下就好了。”
我对陈佳期的p图水平表示怀疑，一米八的腿，大到恐怖的眼睛，尖削的下巴。
奇行种。
我不想变成奇行种。
我说:“还是我自己p吧，p完发你。”
她知道我在怀疑她，立刻说，“我现在可会p图了，我可是美妆类博主。”
哦，我忘了，陈佳期不仅变美了，自食其力了，她还凭借着美貌在某软件上一个月之内涨了300w粉丝。现在做美妆博主，拍拍视频vlog，接广告赚钱。
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说:“车怎么办？”
陈佳期秀秀图片，理所当然:“今天就是还车日啊，我们进来之前，我就联系车行了。”
“陈佳期，你也太聪明了。”我真心实意夸她，“不愧是大美女。”
她和尹沣真像，被人夸的时候，会扬起下巴说，“那是。”
喝了两口酒，有些迷迷瞪瞪的。
我撑着头问她:“陈佳期，身为大美女会有烦恼吗？”
她也撑着头看我，“有啊。”
清吧前台前，坐着一位绿裙吊带的美女和一位黑裙吊带的大美女。一个蜜白，一个冷白，一个诱惑，一个高雅。
酒精横行的地方，也滋生着欲望，很多男士蠢蠢欲动。
陈佳期说:“过去几年，我的烦恼一直是你。”
她眯眼，眼里流转着一点泪光。
美人饱含眼泪的样子，真美。
我想。
我说:“因为尹沣吗？”
她摇头，“不是，尹沣算个jb啊。”
她撑着头，另一手把威士忌杯子推来拉去。
陈佳期眯起眼，说，“是我羡慕你。”
我坐直身体，“你羡慕我什么？我长得又不漂亮。”
她笑了两声，拿起威士忌杯子喝了一口，又看我。
“梁辰，我真得羡慕你啊。”
她趴在桌子上，“那么好的大学留学，家庭也很富裕，会说流利的外语，毕业可以进大公司当白领。”
她看着远处层层放置的酒瓶，“我十六岁开始上职校，三加二。后来念中专，学化妆，化妆没有前途啊，最多是到老家摄影楼当个化妆师，嫁给一个油腻的男人。”
“不甘心啊。梁辰。”她笑了一声，“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会有我想都不敢想的人生，我都嫉妒疯了。”
“我不爱尹沣，真的，从来没有爱过他。”
她喝醉了，前言不搭后语。
“我念初中的时候，最讨厌你们这种女孩子啦，整天就会死读书，不会打扮不懂漂亮。”
“如果我走错一步，可能就是某网站上的鸡了。可是，呵，梁辰，看着你我就想，我也要变成你啊。”
“梁辰，你很漂亮。真的。”，她喝完一杯，“如果我那时候努力多读书，也许我也能上你的大学。”
“尹沣，你真他妈是个混蛋！”
“垃圾！谁他妈稀罕你那点臭钱！滚！”
“呜呜呜，我不爱尹沣。他就是个垃圾畜生。他怎么可以骂我？”
“……”
两口马丁尼的醉意，在一个美女醉鬼面前散去。
陈佳期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她喝得昏天暗地，说羡慕我，说尹沣垃圾。
有男士过来要微信。
我拉过陈佳期的手，面容真诚，恬不知耻地说，“我们是一对。”
对方面如吃屎。
可能这世道就是这样，美女们很和谐，帅哥们很和谐，美女帅哥配对就会不和谐。
“我做主播，你们干正儿八经职业的会不会瞧不起我。”
我说:“陈佳期，我妈妈就是主播。”
陈佳期指着我的鼻子，说:“撒谎。”
你们这些长得好看的人，就不要老是喝酒了。真得。耍酒疯一点都不好。就算再美再帅，喝醉了，酒品不好，就十分讨人厌。
我打开某手，拉出我妈的账号，怼到陈佳期面前。
我妈有两千万粉丝。
陈佳期看我，美女抽气，“oh——”
我摊手，“你信了吧。我妈也是靠做主播卖货，然后让我变有钱的。我妈还没怎么念过书呢。”
陈佳期两眼放光，她还是醉醺醺的。
“那我也要像你妈妈一样，成为大主播！赚到钱！”又开始嘤嘤嘤哭起来，哭得梨花带雨，边哭边咒骂，“尹沣臭煞笔！谁他妈爱你的钱啊！我要是有钱了！老子拿钱砸烂你那张臭脸！混蛋！垃圾！”
朋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就是当僚机。
我默默打开手机，录了好长一段视频发给尹沣。
尹沣很快发来一张，杀了你的表情包。
我回，“请爹吃饭。”
“吃饭是一回事，但我是恁爹。”
我看着陈佳期哭骂尹沣臭煞笔，有那么一点欣慰。
这两个人又会在一起吧。
既然相爱，就要好好在一起。
我眼鼻一酸，吸了口气，把眼泪憋回眼眶。
我发，“要好好在一起喔，不要分手喔。”
他回，“完全ojbk。”
我，“快他妈给你的小宝贝打电话！像霸总一点！”
没回。
陈佳期手机响，她扯起一个标准的微笑，“你好。”
对方说话，陈佳期笑容垮塌，眼泪团在眼眶里打转。
这种欲哭不哭的陈佳期美得惊心动魄，美得我心颤肝抖，我想给她擦眼泪。
美女比我先动手，她用手背一抹。
我心都颤了，妆会花啊。
可陈佳期的妆，岿然不动。
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美妆博主。
“尹沣！你他妈就是个混蛋！”，她骂，“你这个混蛋！谁他妈爱你的钱啊！谁他妈知道你突然没钱了！没钱跟我说啊！我刚赚到钱啊！我有钱！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恨死你了！”
听陈佳期单方面辱骂尹沣挺有意思的，我都想录下来，反复观摩。
我对吧台小哥说，“有白开水吗？”
吧台小哥说:“xx山泉可以吗？”
“可以，来五瓶。”
我像买醉一样灌水。
陈佳期持续咒骂尹沣。
说是骂，不如像撒娇好了。
她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话，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如果是江河。
他不用一个脏字，不用一句脏话，就能砍碎我的心脏。
“你不爱我。”
没有哭，没有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停止阴阳怪气，叹了口气，说:“你不也一样吗？你没有反抗，你也想和我做，不是吗？”
我说:“宿醉的确是我半推半就。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在半个月之内转头爱上你。也许是我真得需要替代物来寄托感情，也许是那场雨太大了、你英雄救美让我爱上了，也许你就有那种让每个女人动心的魔力。”
“我知道不止我喜欢你，公司里的每个女生都喜欢你。但我发了疯似得为你着迷，我没办法。我也想过我们是错的，是不对的，可你太好了，好到我以为你对我的好是独一无二的。我真得太爱你了，可是你对每个人都很好。”
我绝望地说：“你从来不拒绝她们，让我嫉妒得发疯了，真得。江河，我太嫉妒她们了。”
他定定看着我。
我想让他知道那半年我的痛苦，想让他知道我那半年究竟是如何得爱他。像一个没有灵魂和思想，只想蜷伏在他怀抱里的一艘小船。
“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没办法说出口。我也会想，你也许只是心情不好才不理我的，不是故意不回我消息，不是只找我睡觉。”
“可是，那天下了大雨，你让我住进你家。我太开心了，我以为我们的关系稳定下来了。可你对我还是若即若离，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不止有一个女朋友？”
可我忘了，这不是互相表白，是在对砍。这场战斗是要分出胜负才能结束。
江河的大刀砍向我，他说，“原来你知道你并不是我唯一的女朋友啊。”
一刀致命，心脏被他砍得稀巴烂。
我愣了一下，“什么？”，声音尖刺。
他脸色一变，急切地说：“梁辰，你听我说。”
声音拔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尖锐程度，“你刚刚说了什么？”
他焦急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原来你知道你并不是我唯一的女朋友。”，我用那种极其尖锐的声音复述了一遍。
我始终想不明白，我怎么能发出那么尖锐的声音呢？
那种声音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害怕恐惧剧痛交织在一起，只能惊声尖叫一样。那么尖锐、刺耳、难听。
我哈哈两声。
好好笑啊，梁辰，你原来是个笑话。什么暗恋，什么久别重逢，好好笑啊。都是假的。太好笑了。
我恍然大悟，点着头说:“哦，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时候对我若即若离。
原来如此，即使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你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你不爱我，却没想到，你那颗心，被分成了十七八分，逢人就发。
我输了。
是我输了。
这场砍杀，以我的死亡，告终。
我颤抖着手指去打开车门。
使劲扳动了几下才发现，车门被锁住了。
我转头，大声吼:“打开！”
他来抱我，“对不起，我错了。我真得错了。”
我用力挣扎着推开他，用手指着他，“滚！离我远点！”，又疯狂开车门，“打开！快打开！”
他急切地解释，“那是以前！你离开我之后，我就很想你！我发现我很爱你！”
“爱你麻痹！打开！”我回头吼他。
他看着我，眼泪一颗颗流下，他近乎哀求我，“梁辰，你别这样。”
我笑，我发笑。
“哈哈哈。”我笑着说，“够了，江河，真的够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一直在说谎。我们放过彼此，你放过我，真的。你放过我吧。我太累了，真的，我太累了。”
我回公司收拾东西。
小实习生问我，“姐。”。
把重要的东西塞在包里，我转头对她说，“我桌子上的东西你随便拿，以后好好干。认识你很高兴，以后还能微信联系。”
小实习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红着眼，“姐。”
“再见。”，我说，“抱一抱吧。”
她过来抱住我，“姐，你不要哭。”
我说，“为男人流泪的都是臭煞笔。你一定要记住，以后别当臭煞笔。”
“陈佳期。”我问，“你爱不爱尹沣啊？”
出租车后座上，陈佳期双眼紧闭靠在我肩膀上。
她喝得太多，已经呕吐了好多次。
“不爱。”她气若游丝。
其实是爱。
我呵呵得笑起来。
爱就好啊，一定要好好在一起啊。
“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
出租车在放这首歌。
良辰美景奈何天。
昏黄的灯光透过梧桐树枝桠照进出租车内，车座后背上，光影斑驳流淌，我在跟着唱，“良辰美景奈何天。”
唱罢，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