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如鲠在喉
我跟江河说了我妈发家致富的事。
显然,江河很激动。
不,应该恭恭敬敬叫一句,小江总。
小江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闹得市场部鸡犬不宁,让他们在十分钟内吃下某某国市场。
你把营销部的工作抢了。我想。小江总,做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
虽然但是,我喝茶。
作为公司里,不属于这个部也不属于那个部的专聘翻译,梁辰。
也就是我,端着咖啡,看着市场部五十来号人全体脑袋起大包。
太爽啦。
这种看别人被剥削,而自己喝闲茶的戏码,太爽啦。
我喝口茶,眯着眼,唾弃自己。
梁辰!!!你竟居然背叛了工人阶级!!!恶心!!!
小实习生哭着脸说:“姐,你劝劝小江总,不要这么折磨打工人。”
我恶狠狠,“走,我们去锤爆小江总狗头,消灭资本主义邪恶势力,为共产主义社会添砖加瓦。”
小实习生退缩,“算了吧,小江总现在一个能打市场部五十个。”
小江总叉腰站在工位上,面红耳赤地讲电话。
魔鬼就是红皮肤的吧。
我喝口茶,看着桌面。
万恶的资本主义代言人哟。
小江总噔噔噔走过来,把材料摔在我桌上。
“翻译完,给公司负责人打电话沟通。”
我喝茶的动作僵住。
背叛工人阶级的人是会被资本家十倍剥削的!!!
他妈的。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诅咒江河。
走路必摔跤!吃饭必塞牙!
晚上加班到八点半,我拧着脖子抬起头。
同事走了一大半。
小江总周围的位子都空了。
我撑着头看他。
怎么偏偏就爱上了江河呢?
江河。
我低低念了这两个字。
江,嘴角上扬,河,嘴角下垂。
江河,将和。
将和,将就。
真不是好寓意。明明是大江大河,源远流长,永不停歇的意思。就像现在的江河。他坐在那里,低着头翻看报告,那么认真。
工作时候的江河好帅哦,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其实我喜欢的男孩子都是艺术男。
像赵柯铭那种,长发或者油头,戴着黑眼镜框,穿搭港风。
我以前的男朋友都是那种类型。
他们气质独特,不清冷不温暖,喊着特立独行,喊着要自由要艺术,批判这个批判那个。
我总觉得他们不懂事,而不懂事正好是我所欠缺的部分。
“丁滴滴滴——”
江河抬头看我,我慌乱拿起电话。
“梁辰,我,陈佳期。你周五晚上有时间吗?”
我,“有。”
周五跟江河约了看电影,对不起,小江总,我给你磕头。
陈佳期:“你在哪上班,我去接你?”
我皱起眉,“啊?”
陈佳期:“我去接你,我借了辆保时捷。”她沉默三秒,“我带你去逛街买点衣服。”
口气贼霸总。
我:你和尹沣真他妈的是天生一对,说话口气都这么像。
我说:“好的。”,挂了电话。
江河走过来,他说:“你晚上吃什么?”
我,“随便吧。”
他,“那就不吃了。”,不咸不淡。
虽然和好了,但我和江河的氛围一直怪怪的。
他坐在沙发那头打游戏,我坐在沙发这头追剧,互不打扰。也想开口跟他讲话,我撒娇,“想喝奶茶。”。
他打游戏,不咸不淡:“高热量的东西少喝点。”
很尴尬。
尴尬到我脚趾都拧着地面。
离周五还有一天。
周四下班后,我做了他爱吃的菜,两个人沉默着吃完饭。我想等吃完,他心情好一点,我再开口跟他说陈佳期的事。
他抽纸擦嘴,先我一步,“我去遛狗了。”
牵着乐乐出去了。
他是九点半回来的,我主动跟他道歉。
“对不起老公,明天晚上我约了李佳期。我知道我有罪,我知道我有错,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周六我给你做一桌子菜。对不起。”
他给乐乐摘项圈。
“行。”
不咸不淡一句。
我松了口气,在沙发另一头看电视剧,江河坐在另一头。
我把脚搭在乐乐肚子上,乐乐哼哧哼哧喘气。
“乐乐,回笼子去。”江河说。
乐乐立刻挣扎了几下,翻转身体,跑到阳台笼子里去了。
垫脚狗没了,我大声说:“江河你干嘛!”
他阴沉沉的,似乎极度不爽。
我又说了一遍,“江河你干嘛啊?”
声音弱弱的。
他定定看我,抿着嘴,坐过来按倒我。
背后的姿势总有点发泄的滋味。他没有说话,只是按着我的后背,低低喘息。
人随着他的动作前后摆动。
心,有点点疼。
我一边穿衣服,一边盯着茶几旁垃圾桶里的套。
江河去放洗澡水了。
他穿一条睡裤,站在镜子前,双手撑着洗漱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子里全是水流哗啦啦啦得声音,沉默到窒息。
我嗓子有点疼,身体也有点疼,我想开口问些什么。然而我没有开口。
我,哽住了。
像来上海的尹沣和陈佳期。
那种冰冷疏远的气氛,让我心都在发抖。
要分手了吗?他。
还是在等我主动说分手啊。
还是,我们要像尹沣和陈佳期那样,在大庭广众之下,互相那一把大砍刀对砍,直到鲜血模糊、精疲力竭才能结束?
这才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上周才见过的他妈妈吧。这周分手的话,该怎么说啊?
其实公司里的同事不知道也是好事,这么一想,也许他就在留这个退路呢?
明明这件事是他先做错在先啊?他不应该那样对我,真得会怀孕的。如果怀孕了他不负责怎么办?像我妈妈一样吗?
不行啊。
我不能成为我妈妈啊。
是江河有错在先啊。
江河关上了门,很大力,砰得一声。
洗澡水的声音被阻断。
屋子里只有一盏昏暗的落地灯灯开着。
安静到可怕。
我呆呆坐在沙发,很慌乱,不知所措。
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
我直愣愣拿着手机,蹑手蹑脚走出了家,甚至小心翼翼关上了门。
十一月初,晚上太冷了。
我站在楼下,有点想哭。
大晚上哭,有点扰民吧。
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心通通通跳着,我捏紧了手机,想给什么人打电话。
江河吗?他不是要跟我分手吗?
尹沣吗?他肯定会笑我。
我在小区里徘徊着,像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佳期也在上海,哦,我还认识她。可是,她会搭理我吗?毕竟我对她那么坏。
我绕过一栋楼,篱笆的野猫窜出来,对我喵得一声。我吓了一大跳。手机脱手而出,噼里啪啦在地上滚了两圈,在地上闪着。
我手忙脚乱拾起来。
屏幕已经摔碎了。
我拍拍手机,手机亮了,内屏一大片黑。
心跳得越来越大声。
我按通陈佳期的电话。
陈佳期真美,她素颜也很美。
“这是我家。”
陈佳期拽着我的手让我坐在昂贵的沙发上,她坐在我旁边,把桌子上的零食包塞在我手里。
“吃吧,你是叫冻傻了吗?”
穿着一百来块的某宝睡衣和199的miniso拖鞋的我,在这间艺术气息浓重的屋子里,格格不入,并局促不安。
陈佳期去看我的手机,按键,又甩了甩,已经不亮屏了。
“坏了?这不巧了嘛!”
她蹦蹦跳跳到一间屋子里,又出来,把未开封的手机盒,塞到我手里。
“送你了。”
我看着她,“你哪来的?”
陈佳期素颜清纯,她笑起来,美得让我的心脏越跳越大声。
“我粉丝寄给我的,我有好几个新款手机。”她大笑着,“你用吧。我本来打算去做抽奖的。”
我抱着零食和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佳期停止笑,她说,“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了吗?”
她说得那么真挚认真。
我看着她。
她那么真挚认真,神色很像尹沣。
“江河不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陈佳期说:“我家你随便住。”,漂亮修长的手在我眼前摇晃,“傻了吗?失恋了就哭呗。怎么傻乎乎的?”
“陈佳期。”
她,“嗯?怎么啦?”
“你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