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某些意料之外
出了教室。
江年看到了走廊里乌泱泱的人群，许星言被好多女生围着，白炽灯光的照射下，他更显疏离冷淡。
许星言拧眉，神情不耐，拒绝着四面八方涌来的礼物与平安果，不断重复着不需要和谢谢。
在看见江年的身影后，抬腿准备走过去，却被挡住了。
“走！”
江年冲进人群，握住了许星言的手，在人流与熙攘中牵着他向前
浓墨般的夜色与亮堂的教学楼走廊交错融合，天地间仿佛只有黑白两色。
而他们，奔走在黑白淡漠的世界里，是点亮其间的唯一色彩。
江年带走许星言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又或者，是占有欲作祟。
她没那么大度，而且，她就是不想让许星言像太阳似的被那么多人围着
许星言，只能是她一个人的星。
许星言被紧紧攥着，他盯着女生窄瘦却又坚定的背影，喉间轻笑。
走廊的穿堂风掠过，他看到她鬓边的发丝被吹动，继而像开关被触发，向前冲了两步。
二人位置调换，许星言回头看向江年，漂亮的唇角勾起，眉眼弯弯。
江年也看着他，没有问为什么跑到自己前面，只是笑眼盈盈地看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许星言拉着江年向前跑了起来，周围的气流被带起，风声在耳边啸鸣。
他们像是穿越了无尽时光，跑向前方，跑向未来
许多年之后，许星言总能回忆起那个夜晚。
那时，他牢牢地握住了如生命般重要的真理。
那也是他整个青春岁月里，最盛大的浪漫，也是那个无所顾忌的年纪里，给她最好的反馈。
夜色之深，满天繁星被他们甩在身后，二人跑出了教学楼，融入寂静的夜。
“再跑就要出去了。”许星言停下脚步，拉住还在向前的江年。
“许星言，你讲不讲理，是你先拉着我跑的。”江年停下脚步，转过身轻轻喘着气。
“那，是谁气势汹汹地拉走我的？”许星言笑说:“还那么霸道。”
“那”江年语塞，那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只能默默生闷气。
“好，我的错。”许星言看着义愤填膺的江年，觉得她很是可爱，越发挡不住他的好心情。
“本来就是你的错，”江年松开他，庆幸地说道:“而且，现在多好，只有我们两个。”
“幼稚。”许星言食指戳了下江年的脑门，四处望了望，应该是正德楼的背阴面，不会常有人来，旁边只有两具乒乓球台。
“才不。”江年摸摸被他戳过的地方，问道:“许星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不知道啊。”许星言佯装思考，接着说道:“什么日子？”
“啧啧啧，你真是天天学数学，学傻了。”江年像是得知什么大事，给他科普道:“今天是平安夜哦。”
“噢。”
“噢？！”江年震惊，继续问:“你就没什么想给我的吗？”
“有。”
江年一脸高兴:“是什么？”
许星言手放到校服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颗红艳艳的大苹果:“平安夜，吃平安果。”
“就一个苹果啊。”江年显而易见的失落，语气也兴致缺缺。
“平安夜最重要的不就是平安吗？”许星言空着的手弹了江年脑门一下，笑着说:“希望我们江年小朋友，可以岁岁平安！”
“奥~”江年听完许星言的话，嘴唇抿成直线，压住疯狂上翘的嘴角。
接过来苹果，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开心。
她对于许星言送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接受，何况这个苹果是真的很大。
“诶，好像上面还有个平，安两个字，”江年仔细辨认着，语气夹着笑意:“这个礼物真特别，我喜欢。”
许星言怔了一下，一个苹果都可以乐成这样，真是个乐天又好满足的笨蛋。
许星言轻叹气，一圈一圈地解下脖子上粉白相间的珊瑚绒质的围巾，然后系给对面女孩。
松软的围巾遮住江年大半的脸庞，粉嫩的颜色衬得她更加清透如玉。
“刚买的吗？”江年抓了抓脖子上的围巾，笑眯眯的问。
“你的圣诞礼物，笨蛋。”许星将围巾系了结，对着面前懵懵的女孩说道:“不是说那个灰色的丑吗，最近又这么冷，之后能戴这个了。”
“”
江年呆住，继而眼睛放光，扬起灿烂的笑容，仿佛整个暗夜都被点亮了:“你织的吗？”
“”
许星言半天没说话。
“是不是啊？”江年又问了一遍。
“不是。”许星言支支吾吾的:“妈织的。”
江年摸着围巾一角，仔细打量着:“玥姨不是这个针脚。”
杨玥手工很好，会自己做杯垫，手套之类的毛线玩意儿，江年虽然知道，但也是认不出来的，这么说只是为了诈许星言。
“”许星言又没说话，校园的大灯下，可以看出耳尖染上一抹红。
“就是你织的。”江年逼近问道:“对不对？”
“嗯。”隔了一分钟，许星言才不情不愿的扭捏地承认了。
江年又没出息地高兴了，整个人像浮在云端，身下仿佛充满了软绵绵又甜呼呼的云朵棉花糖。
“我也有个小礼物给你。”江年轻笑，手轻轻攥拳，伸倒许星言面前。
蓝色的星星被藏在里面。
“许星言，伸手。”
“又伸手？”许星言边说边乖乖的伸出来，掌心向上。
“嗯我刚才知道了一个传说，一个人如果折够一千颗星星，就会实现一个愿望，但我没那么多时间，只折了一个，所以我把我唯一且最大的那个愿望写在了上面，现在送给你。”
江年松开手掌，像是一颗自由坠落的流星，那颗蓝星顺着它的弧线，落到许星言手上。
那颗星星蕴含不止有江年的愿望，也有她十六岁之前乃至对未来所有的幻想。
许星言，就是她最美好的幻想。
“蓝色的？”许星言垂首，看向那颗纸星星。
“嗯，你不是喜欢蓝色嘛。”江年缓缓开口，而后停了几秒。
“而且，我也只想要一颗星星。”江年慢慢说完。
“哦。”许星言轻笑，眼睑微垂，而后望向江年:“所以，这是你想要的那颗？”
“嗯。”江年回望许星言，没有一秒的迟疑回道:“最最想的，也是一直在想的。”
安静了两分钟，继而传来许星言饱含笑意的声音。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许星言顿了顿，弯腰附身，使自己和江年地视线到同一水平，然后嘴角扬起笑容:“放心，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看着面前的许星言，江年看到了他鼻骨右侧的那颗小痣，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一句话。
——我喜欢满天繁星，但我最爱的，是你每次看向我的眼睛。
因为那里，不仅有日月星辰，溪流山川，更有看向我时，闪烁的皎洁光芒。
漫天星光，不及你眼睛万分之一的闪亮。
在这一笑生花的笑容里，江年甘愿沉溺:“许大人，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嗯，我说的。”许星言笑笑，悠悠开口。
“绝不反悔。”
一千颗星星太多了，江年不贪心，她只要最大最闪的那颗，也只想要叫许星言的那颗湛蓝星星。
许星言是江年的独一无二，江年亦是许星言的无可代替。
收到礼物的后续呢，简直是江小年嘚瑟之路，范围之广，时间之久，频率之繁，从贺清然嘚瑟到王嘉，从教室嘚瑟到回家。
晚上刚进门，秦女士便眼尖地看出了她的变化，正中下怀的问道:“什么时候买的围巾？”
“咳咳。”在她老爸老妈的注视下，江年强装平静，刻意但又稀松平常:“不是买的，许星言给的圣诞礼物，他自己织的。”
“”
江氏夫妇听了，又来了个默契对视，而后看着自家女儿上楼的身影。
“奥对了，老爸，那条丑不拉几的灰色的就给你了。”江年上到一半，又转身说道:“毕竟，我有了新的，那条也就闲置了，要不浪费了。”
“怕浪费你戴啊。”江于明灵魂发问:“为什么丑的给我。”
“那我也不能给你我现在这条吧。”江年又cue到了她的新围巾。
“”
“行，你是我亲闺女。”江于明妥协。
“这是肯定的。”江年仍旧站在台阶上没动，像是没说完话，默默看着老爸老妈。
“还有什么要说的？”秦雅一看江年还没嘚瑟完，决定满足女儿的“虚荣心”。
江年就等着这句呢，一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手在书包里摸索，然后掏出来个大苹果:“今天是平安夜，记得吃平安果哦，要不是许星言给我，我也就忘了。”
说完，江年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然后笑嘻嘻的扬长而去。
身后的老爸老妈又是一眼对视。
“她怎么这么没出息？”秦雅无奈地真诚发问:“至于什么都展示一遍吗？”
“”江于明停了一会没说话，五秒后，他看了眼秦雅，笑说道:“随你。”
楼下老爸老妈的对话江年是没听到的，她现在一心都扑在那条围巾上。
一到房间，江年便把书包随意一甩，直接跳坐到了床上，摘下围巾铺整齐，然后蒙到了脸上。
鼻子不断嗅着，汲取附在上面的温暖，围巾下的脸也笑成了一朵大呲花。
傻笑了有一会儿，江年坐起身，开始品味那条围巾。
刚才在学校没顾上细看，现在才发现有一边坠了一层粉色的五瓣花，清新可爱，简约但又不失设计感。
这风格，简直是在她的审美上反复横跳。
江年还在细细观察着，就差拿放大镜了。
嗯？这是什么！？
江年揪起围巾一边，下方那里用蓝色细线绣着和粉色本子上如出一辙的图案，只不过这次的星环变成了一颗一颗零散的星点。
它们散落在皎月附近，没有距离，星月之间彼此交融，相互交织。
江年看着绣出来的图案，心脏像被揉了一下，砰砰砰狂跳。
原来那天，许星言听到了她的加油稿，而他也这么做了。
江年又笑成了大呲花，整个人侧倒在床上，脸蒙在围巾里，感受她沉重而剧烈的心跳。
距离终会缩短，他们也终将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