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死之间的对决
姬晚栽倒在雪里，他又饿又冷，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一只奇丑无比的秃鹫从深林里飞过来，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它通身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姬晚虽然濒临死亡，但狂欢百毒散的发作，使他的嘴角仍然不停的一咧一咧，一幅活生生还在笑的模样。
那秃鹫见他没断气，也不敢去吃他，只是在旁贪婪的盯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态。
他深知秃鹫本性爱吃腐肉，成天苟且行事，总指望世间多死几个人，好不费吹灰之力填饱肚腹。因此，凤凰不愿带它玩耍，大鹏更耻与它为伍。
如今自己见之，也甚感恶心。
但是秃鹫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人为着自己的爱好活着，它也一样，哪管高下与贵贱？
它走到姬晚面前，凑近他的鼻子，感觉还略有些气息，便在一边等着。
他见秃鹫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心里忿恨不已。
心想：“死就死吧，死后找个好地方埋了，也算幸事。但要，这禽兽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觊觎我的身子？”
他闻到它周身散发的腐肉味，几乎呕吐，却也无法避开，感觉甚是悲哀。
想道：“要是进了这肮脏禽兽的肚子，不比五马分尸还要悲惨？别说尸骨无存，到时只有做屎肥地的份。”
心里着实不甘，他猛然想起阴阳符，大喜。心想：“我打不过人，难道还打不过你这畜牲？”
聚起精神，将记忆中残缺不全的符咒整理出来，对着它念了起来。
也不知是那符咒没记全，还是对畜牲无效。反正不见它受影响，它仍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围着他的身体打转。
唉，要是当初把阴阳符学透，哪会有现在的屈辱？！
盅毒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流窜，把他的奇经八脉侵蚀得千穿百孔。但他始终不甘心就这样暴尸荒野，硬是强撑着，不肯闭上眼睛。
秃鹫倒是耐心十足，它索性卧在他旁边，静待他死去。
机体的力量毕竟有限，坚持许久，他终于还是无力的耷拉上了眼睑。
他的魂魄又离开了他的肉身。
秃鹫见他闭上了眼睛，便张开大嘴，吊着哈拉子，就要过来啄他的眼睛。
他心里一紧，念道：“完了，我那纯洁的身体要葬身在它那恶臭无比的肚腹里了。”
看看它的喙就要啄到眼睛。
突然，他肉身的嘴角又咧开，作出大笑的模样。似乎他还没有死透。
原来这是含笑半步癫的特征：让你痛得要命，却笑着死去。
它吃惊不小，赶紧合上嘴，跳后几步，在不远处等着他完全死去。
但是，他的嘴巴总是时不时的枯笑一下，就像守护神那样抵抗着秃鹫饥饿的嘴，让秃鹫自始至终不敢吃他身上一块肉。
就这样，两个东西僵持到深夜。
崖底的夜里异常寒冷，滴水成冰。他的肉身逐渐僵硬，被上了一层薄冰。
秃鹫也睡了，像人一样，它也知道深夜进食对身体不好。因此，没有深夜进食的习惯。
姬晚的魂魄又到了鬼门关前，像前一次一样，他仍然没有路引。
小鬼不敢私自为他开门，便一路小跑去请示阎君。
他以为先前与阎君打过交道，一回生，二回熟，他必很待见自己。
便在门前满怀希望的等待接见。这次面见别无他求，只为认真学全阴阳符。
等了半夜，好不容易等着阎君召入。进了阎王殿，却见他满脸怒容，极不耐烦的样子。
正要向前施礼，只听得阎君怒火冲冲喝道：“你三番两次无缘无故搅扰寡人殿堂，甚是无礼！”
姬晚答道：“小民黄泉路走熟了，不由自主就爱来此一逛。”
阎君叱道：“一进阎王殿，本就没得走的道理。你以为本殿是你家王宫，爱来就来，爱走就走。
姬晚解释道：“单纯只是想念大王，决不敢有半点故意搅扰的念头。”
阎君冷笑道：“天底下谁会想念本王？荒唐至极！”
姬晚大窘，答道：“小民来送死还不行吗？”
阎君怒道：“你以为死那么容易？”
姬晚反问道：“死难道还要手执资质证明吗？”
阎君应道：“该修的功德没修，该受的罪过没受。自然没有资格来死。如果都像你这样，无事就来本殿死一回，本王这里哪吃得消？早崩溃了！”
姬晚自知无理，便解释道：“小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有要事特来求见大王。”
阎君大不耐烦喝道：“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姬晚见状，恬着脸皮向阎君索要阴阳符。
不提还罢，一提此事，阎君顿时火冒三丈，突地站起来，指着他骂道：
“本王当时一片好心送与你，指望你勤加练习，用作防身。你却不屑一顾，弃之如敝履。短短时间，就把它忘得精光。如今知道它的好处，又厚着脸皮反来讨要。那东西已经封库回天，本王此时去哪里再找给你？真是捞起不看讨着看，丢人现眼。”
说着拂袖而去。
姬晚还要强求，早被两边的牛头马面叉出殿去，向下一推，他空空两手回了自己的肉身。
此时，天已大亮，他发现身上已经覆上了厚厚一层冰冻，他虽然回魂，已有知觉，但受蛊毒摧残，身体虚弱的不行，依然无法动弹。
没有得到阴阳符，这种状态，迟早还不成了秃鹫砧板上的肉。
果然，那一直守着他的秃鹫，确定他已经死透，就哗啦啦抖去一身的冰渣，抖擞精神，大摇大摆走近，望着面门便啄。
眼看葬身恶臭的鸟腹，他心没死，却比死了还难受。
说时迟，那时快。那秃鹫的喙还没触到他，就听悬崖上一声长啸，响彻天际。
秃鹫听到声音，一时惊住，抬头向上看，见那百丈崖上的大鹏张开硕大的翅膀，遮天蔽日，从天而下，直扑向它。
它哪敢与大鹏正面直抗，慌忙躲避。还没飞起，脖子就被大鹏啄起，向崖壁一摔，把个身子摔得是毛飞皮烂，两眼暴出，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原本没剩两根毛的秃头上，此时光秃秃一片，像剃过一样。
大鹏见它受了重伤，羞于再看它一眼，便去救护姬晚。
姬晚虽然看不见，但早已嗅到了大鹏身上的气息，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心里不禁想到：“很多时候，人比不过禽兽啊！”
秃鹫眼看着到嘴的肉又被迫吐了出来，还无端被揍，又气又恼，虽然实力不济，心实不甘。
它见大鹏护出巢，料知它巢里雏鸟没有守护，怀恨骂道：“我打不过你，难道还打不过你那没长齐毛的崽？”
一振翅，便向大鹏的巢穴飞去。
大鹏一见，料想了它的去向，护子心切，便放下姬晚，展翅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秃鹫见它来追，也不去欺负它的孩子，而是凌空急转一弯，又朝着姬晚俯冲而下。
心里叨念道：“你天天吃龙肉，好不美味。我吃点死肉，招惹你哪里？戴着仁义道德的帽子，实则没点公德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次看你是救自己的孩子，还是救这个陌生死人。”
大鹏首尾不能相顾，真恨刚才没有斩草除根。
这就像君子与小人之间的战争，君子因光明磊落往往吃亏，小人因不择手段常常得利。
姬晚失去了鹏的庇护，正在提心吊胆之际，瞬间又闻到了秃鹫身上的气味，心惊胆战。正在惊恐之际，秃鹫的喙已经啄碎了身上的冰层，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肉身了。
自己还没死，却要被它一块一块撕碎，一口一口的吞进肚腹，却无能为力。
太可怕了！
真恨阎君不给自己死的机会！
他想咬牙自尽，但一点力气也没有。
太无能了！！
它的喙已经触到了自己的脸庞，一嘴的恶臭扑鼻而来。
它将首先挖出自己的双眼。
太残酷了！！！
就在他生不如死之时，突然，一声响彻天际的响箭呼啸而过。
还没过神来，脸上便溅了一脸温湿的体液，他仔细一嗅，不是别的，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