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说的话永远作数
在陈思望的葬礼上,我看到了很久未见的朴灿易,他站在边知珩的身边,一袭黑衣,看向我的眼神说不出的冷淡。
我原以为边知珩会痛心那女孩的离开,来的路上,程瑾瑜对我说了陈思望的这一生。
我心疼她,却也理解她。
可是边知珩到最后都没有弯下身子,伸出手去抚摸那冰冷的墓碑,他只是站在那,就一会,然后瞥了我一眼,转身撑着大伞就走了。
后来,我独自留下,蹲下身替边知珩伸出手擦去那女孩墓碑上的雨水。我想,在她的一生中,我应该是最可恶的存在,她会恨我吧…
她明明已经很清楚了,却还是想要那样讽刺我一番。
尽管我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到头来还是做了坏人。
“漾漾,走吧,雨越下越大了。”程瑾瑜搀扶起我。
“瑾瑜…我好怕有一天我会变成这样一块冰冷的墓碑,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我却停在原地,只是盯着墓碑上的那一串字。
到头来,那女孩爱得边知珩那么死心塌地,也没能夺得边知珩爱妻的称号。她还是她自己,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陈思望。
“怎么会呢…不会的漾漾。”
程瑾瑜将我拉进怀里,在寒冷的雨夜中,他试图温暖着我。我承认自己胆小,我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是件很快的事,我害怕得发抖。我想起,最后见到陈思望的时候,她的手臂扎满了针管,已经有了淤青,她脸色苍白,连笑一笑对她来说都是十分困难…
我已经受够在华盛顿的那三年,我太怕疼了,我简直怕极了…
那天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变得很差,卧床了一个月也不见好转,高烧反反复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到了晚上就会胃疼得满地打滚…
林竟哲彻底从医院搬到了吴家,他日夜守在我的身边,好几个日夜都没有合眼。也许是林竟哲感觉到了不妙,哥哥和阿初一周之后赶了回来。
却也奇怪,他们回来后,我有了好转,晚上的时候终于不再胃痛,也得了几个好眠夜。
哥哥见了我什么也没有说,叮嘱我好好吃饭,便转身将自己关进办公室去忙了。阿初却在我的床边陪了我一夜,他说小姑娘怎么瘦了这么多,他好怕一阵风就把我吹走了。
我知道他待我很好,很担心我。
他是…这辈子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后来的几天,鹿初代替了林竟哲的位置,日夜陪在我的身边,照顾我,竟哲哥才有了几天时间去补觉休息。
可我知道他也很累,我问陈笙,他却守口如瓶,只说工作处理得很快才回来的。可我知道他们盯东南亚的那批货很难很费心,不然我也不会看到鹿初被刀刺伤的手臂。
如果没有边知珩,我的哥哥和鹿初都会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可我却恨不起来他,就像他不会恨我一样。
我在很多梦里都会想起,边知珩在央的角落默默看我拉琴的场景,他送我花,送我礼物,送我戒指。每每当他在下面看着我的那几个小时里,他是在想怎么向我复仇还是在想怎么毁了我…
他是与朴灿易交好的…
像边知珩那样的人不会有感情的,他对陈思望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很多次我都会在夜里惊醒,然后满头大汗缩在角落里。
“别怕别怕,是梦,别怕,我保护你,你放心。”鹿初会替我擦去额头的汗珠,然后为我重新掖好被子,任由我拉着他的手放在我滚烫的脸上。
后几日,我的状态渐渐变好,已经不需要药物和任何治疗了。竟哲哥和鹿初也不再用轮着守在我的床边了,到了中午,江湫便陪着我到花园里晒太阳,画画,修花。
“哎呦,今天这么漂亮我的漾漾~”程瑾瑜每天都会抱着无比鲜艳的花到我的面前,陪我聊天解闷。
“少来,病了这么久一定难看死了。”
我笑了笑接过他送来的花束,江湫在仓库拿了很多花瓶,掐着程瑾瑜送花的时间,专门等着我插花用。
“是呢,这么难看我就勉为其难把你娶回家吧,不要留着祸害别人了。”程瑾瑜。
“又开玩笑!”我埋怨得瞥了他一眼。
“瑾瑜…我想去个地方,你陪我吧。”
“好。”
如果一定要用两个字形容西城,那么,肮脏,绝对是最好的词了。当你仰望西城最高最豪华的建筑时,好像就能够看到边知珩孤独而伟大的身影。
我不安得搓着手,将那枚戒指反复摘下戴上。
“稀客。”边知珩像是对我的到来感到意料之中。
甚至他提前准备好了我喜爱的草莓奶昔和红丝绒蛋糕。
“程少也是好久不见,怎么这么严肃呢~”
“边先生不必客气,我就在下面等漾漾,如果可以,希望能看到边先生亲自送她下去。”程瑾瑜。
“自然的,西城嘛~乱得很,但你放心,只要我说这是我的客人,没人敢动她一根头发。”边知珩笑着。
程瑾瑜看向我,不安得皱起眉毛,我冲他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离去。
边知珩端着茶杯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淡淡扫过我,赏着江景,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茶香袅袅,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眸中未见异常,如往常般冷漠。
“朴灿易很听你的话,很少来我的西城。”他说。
“不是。”
他不解得看向我。
我从无名指奋力取下那枚戒指,放在他的面前。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亮晶晶的阳光底下,连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没什么情绪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缓缓移上去。
“不喜欢?”他问。
“再喜欢,不是我的我也要不得。”
“噢~”他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抬起眼淡淡得应了一声。
“吴漾,你说过你不怕我,现在是不是怕我了?”他问。
“是。”
“听说你前一阵子病得很重,连吴亦涎都赶回来看你了,是因为害怕我?”他问。
“…是。”
“吴漾,你离我那么远,听得清我讲话吗?”他笑了。
“过来点。”他冲我招了招手,嗓音微微沙哑,漆黑如曜石的眸子闪动着光泽,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不用了,我听得清。”
“朴灿易说得没错,你这丫头倔得很,一点也不懂服软。”
边知珩淡淡得笑了笑,朝我走近了几步,我却也不自主得向后退了几步。
“好,我不动了。吴漾…我没想让你这么怕我,是我不该。”他说。
“边知珩,是我…我胆小。”
“吴漾,我想要你。如果你愿意到我身边来,西城我送给你,你随意处置,我听你的话做个好人,作为交换,你只需要时常拉琴给我听。陈思望说得都是真的,我想你也有察觉,我只是没有想好怎么向你介绍我自己,我也没想到,真的是你…可是,即便是你,也无所谓,只是你更特别,我需要费些心思向你表白才是的…”
“你疯了?!”我不可思议得看着边知珩。
“送你戒指的时候我便已经得知你的身份了,我知道你和朴灿易的关系,但是你也应该清楚你们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那也不能是你!”
“我知道,吴漾,灿易是我唯一的知心朋友,在没认识你之前,我厌恶你讨厌你,在心里恨你。他同我说起你时总是满脸幸福,我却总是在想如何向你们吴家,为我的兄弟报仇。我想,毁了吴家最金贵的大小姐,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可他却总是同我说你是很好很好的小丫头,总是偏袒你,护着你。”
“吴漾,我对你说什么你也不会信,我给你时间考虑,我说的话永远作数。”
“边知珩,他们说得对,你确实比想象中更可怕,你记住,我是吴亦涎的妹妹,是吴家的女儿,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说。
“好,吴漾,我这辈子是没有选择上你的船了,但我可以拉你上我的船,我说到做到。”边知珩冷峻的脸上清冷无温,黑眸幽冷,氤氲着浓浓的危险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