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而不得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放心吧,祖父,我有把握。”吴亦涎站在窗边低声打着国际电话。
“谨慎点。”
“是,我明白。”
京城的秋天总是与众不同,它没有北方那样短暂,相反却如同夏天一样漫长,园林的叶子都已经变黄枯萎,然后掉落在路上。在琴房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将一幅漂亮的油画踩在脚下,风轻轻吹动,枫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与过去告别似的,是秋的离开。
晦暗肮脏的病房里,空气里充满血腥味。昏黄的光照进屋内,驱散了冷清和寂寞。
陈思望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一点血色,可她笑得却很好看。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边先生了,如果不是自己突然被查出脑部患有恶性肿瘤,她又该怎么度过这难熬的冬季呢。
边知珩眼里那丝丝点点的冰冷和漠然眉似远山,薄唇微抿,一双乌黑鎏金的眼不经意地扫夹,傲气凌人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
“你找人调查她了。”边知珩冷冷的一句话却一直盘旋在陈思望的脑海里。
“知珩…我唤了你二十多年的边先生,就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吧。”陈思望淡淡得笑了,好像在意料之中,却又难以接受。
“我从小便跟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你。我以为…我以为自己早就成为你的习惯了…可到头来却是我自己依赖上了你…”
“知珩啊~你知道吗,我好讨厌冬天,总是白花花的,太单调了~”陈思望笑着望向窗外,伸出手遮挡在眼前。
“你想说什么。”边知珩。
“你爱上她了吗。”陈思望。
“这不关你的事,好好治病,我先走了。”边知珩。
“知珩~”陈思望抬起眼用尽力气拉住了边知珩的手指。
“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听我再说一会废话吧,行吗?”她带着祈求的语气红着眼眶,却不敢滴落一滴泪。
“你说。”
边知珩重新坐回陈思望的身边,无奈叹了口气,犹豫着伸出手替她掖好被子。
“知珩,我一直都很有信心能够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因为我相信,只有我陈思望才最有资格成为你边知珩的爱人,妻子。”
“我没有对你说过…我很喜欢被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我从小很缺爱,缺乏安全感…只有被你抱着我才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可有一天,从那天开始的每一天,我在你的怀里再也感受不到温暖了…甚至,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你抱过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讲这些,可我已经到这种时候了,却也想着为了自己自私一点…”
“知珩…你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陈思望的眼里闪烁着光,她的手紧紧得拉着边知珩的手。
“你累了。”他说。
陈思望注视着他的眸底情绪复杂,隐有泪光流转,扯开苍白的唇笑了笑,眸子里没了以往的满到溢出的倾慕。
这是她第一次在边知珩的面前掉眼泪,也一定是最后一次吧…
“知珩,再最后一次抱抱我吧。”
边知珩讶异望了她一眼,却见他也正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那双眸子,突然没有了往日的光彩,黯沉沉一片。
陈思望在边知珩的怀中小声抽泣着,她的手紧紧抓着边知珩的外套。她将下巴抵在边知珩的肩膀处,忽然就释然得笑了。
“可边知珩,你让我这辈子爱而不得,你也就来了相应的报应。”她说。
“那拉大提琴的女人,是吴漾,是朴灿易此生挚爱。”
“你们不仅不能相爱,而且,以你的性格连你的心事你都对她张不开嘴。”她说。
边知珩皱起眉,用力得推开陈思望,一双眼里充满了质疑和恐惧。
“很意外吗?吴漾是大提琴家,半月前出了国召开音乐会,那女人也是半月前消失的对吗?”陈思望笑得开怀,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不可能…”
“现在去见朴灿易,都会有答案的,你不是,还匿名送了吴漾一枚戒指吗?”陈思望。
夜色深浓,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玻璃窗上逐渐积起了蒙蒙的水雾。
潮湿的眼泪划过陈思望的脸颊,她望着边知珩离开的方向,眼里的光亮逐渐暗沉,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眼里,透着被无尽黑夜吞噬的失望。
边知珩恍惚着离开了医院,几乎是失了所有理智,他跌跌撞撞推开了朴灿易的办公室的大门。
推开门,吴漾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琴弦,那是把紫色的大提琴,是一把会发光的琴。
对于边知珩突如其来的到来,我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他却很奇怪,与往日不同似的,整个都像失了魂。
“朴灿易他不在,今天我们都等不到了…”我扯开唇角淡淡得笑了笑。
“哦…”边知珩转动了双眸,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我的对面别扭着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渗出一层薄汗,神色慌张,显得不知所措。
是他,从刚进来就看到了吴漾手上的那枚戒指,是自己定了很久的限量款,也是京城唯一的一枚。
“你们俩都总是喜欢冷着一张脸,难看死了…”我小声嘟囔着,目光有意无意得撇向对面的边知珩。
“戒指不错。”边知珩一双修长的腿在交叉在一起,他颤抖着从口袋掏出一支烟。
“是一位听众送的,我很喜欢便一直带着。”我抬起手转了转。
“他不在,你怎么不走。”边知珩。
“对啊…我在等什么呢…”我抬起头望向朴灿易的座位苦笑了一声。
“听说,央是你的地方。”我回过神来冲着边知珩说。
他微微一怔,而后呼吸便沉重起来,一双眼沉沉盯着她。
“我很喜欢,你将它经营得很好。”
他听后,默默舒了一口气。
“别抽烟了,怪难闻的。边知珩,我来为你拉一曲吧,外面下雨了,一会麻烦你送我回家,就当感谢你的了,”吴漾垂下笑眼。
边知珩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她。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
他将手中的烟放进烟盒中,将手握在身前,松松握拳,以遮挡手心出的汗。
他从没想过,有一次这么近距离得看着那女人在自己拉琴时会是这样的情景。好像一切都与自己想象中很相似很接近,却又有着天差地别之处。
可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像是在心口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伤口感染,腐烂了五脏六腑,伤痛神经传遍全身,不能呼吸。
那便是了,边知珩二十五年以来的第一次心动。
可这心痛却也来得好快,痛得让他难以呼吸难以动弹。
一曲结束。
“边知珩,灿易他还在生我的气吗,怎么总是舍得不来见我呢…”
她对他疏离客气地笑笑,侧过脸,垂下眼,泪水便汹涌而出。
边知珩薄唇紧抿,沉沉的眸子注视着她,扯开唇角,露出自嘲又无奈的笑。默不作声将口袋中自己的手帕放在吴漾的手上。
一直以来,边知珩厌烦任何人在自己的面前掉眼泪。可当吴漾孤伶伶得抱着琴在自己对面侧过脸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了她脸上流淌的晶莹的泪珠。
他那颗冰冷了大半辈子的心,突然猛烈晃动,在身体的深处,紧紧得揪在一起。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得将手帕递给了吴漾。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来不及让他边知珩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