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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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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临也正借着头顶那丛茂盛的绿影,偷窥着缝隙间的太阳。

    他站在麟起楼三楼走廊的栅栏里,寻思着,这陆老头该不会真的和顾拾钦穿一条裤子通一口气吧,这么大的事,老头子应该不会开玩笑吧。

    “我一个外人,都不想让顾拾钦趟这趟浑水,那是他自己徒弟啊,怎么心这么大呢”

    不过或许是自己多想了呢,他只是不想让船夫也一道听了去呢。可是也不对啊,毁尸灭迹这种话叫旁人听了是要报官的吧?

    就在此时,一只摇头摆尾的胖鸟停在了郎临身边的栅栏上,它实在有些可爱,歪脑袋盯着郎临扭搭了两下,又扑棱扑棱翅膀飞走了。

    他目光顺着那小胖鸟一路看到了街上,正看见一个小姑娘,拿了包开口的点心蹦蹦跳跳地跑着,一眨眼的工夫,就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可手里的点心竟没摔——小家伙举得高高的,一点灰也没让沾上。

    她身后跟着一个母亲模样的人,见状匆匆忙忙要上来扶她,小姑娘却自己一骨碌爬起来了,叫她母亲追也追不上。

    郎临不禁失笑,难道天下小孩都有这样的本事么?想来……他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当下便决定不浪费脑细胞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了,哪个有心的还肯回来找他呢。

    然后他干脆就闭上了眼——说不想就不想了。

    初秋之际,夏季里那燥热的余韵仍久久萦绕,倒是给人形冰棍郎临添了几分暖和气。

    说起来,郎临还是很喜欢房间外面这条半露天的走廊的——头顶是绿影阴翳的树影,眼下是波光粼粼的湖泊。

    况且现在是淡季,整条走廊的客人都不多,届时郎临就可以搬个马扎往门口一坐——晒晒太阳,偷一偷这浮生半日闲。

    再怎么想,这辈子也就只剩下一个月好活了,日子还不是由着他,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郎临在舒服的阳光里打了个懒腰,刚想转身回房间补个觉,就看见隔壁房间门口坐着一个人。

    是个俊俏少年模样的人,皮肤有些黑,正眯缝着一双眼睛,翘着个十分随意的二郎腿,悠悠闲地靠在自己那屋的门框上,手里则捧着一捧瓜子,正有一个没一个地磕着——显然,这人也在晒太阳。

    郎临瞅着这人,那个伸出去的懒腰,卡住了。

    他心说了:“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把我想干的事都干了???”

    可能是郎临的目光实在有些光明正大了,那少年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于是眼睛睁开来一条缝,十分懒散地看了郎临一眼。

    那少年确实有些在意郎临没有礼貌的直视,但片刻后,也只是眯着眼睛跟郎临点了个头,太阳刚好照在他眼睛上,也不知他看清郎临是男是女没有,就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少年嘟囔了一句:“晒太阳啊?”

    “……”郎临的大脑还是有点没缓冲过来。

    现在看来,他这副有点迟钝的模样,好像真跟之前陆老头给他下的药,没什么太大关系。

    不过郎临不会承认的,他会说这是后遗症。

    “今天太阳是不是太好了些,都给阁下晒傻了?”那人还是没睁眼,只是非常平淡地损了郎临一句,说着话还摇晃起了屁股底下的马扎。

    非常像是个二流子。

    郎临眉角抽了抽,未得理也不饶人:“阁下也少晒一会吧,可别晒得更黑了。”

    话音一落,郎临抬脚就进了屋,顺便把门也带上了——虽然确实是自己先盯着人家看的……但管他呢。

    不过话说回来的了,郎临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嘴也能这么贫?看来以后得多生气,还有助于开发大脑剩余功能。

    ……说起嘴贫,倒让郎临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那人比起风来还要潇洒自由一些,见什么事都是想说便说、想骂便骂。不过他那人就是太潇洒、太自由了,让人觉得没地方能让他生根似的。

    是以郎临和他的交情也像阵风一样来了,然后又像阵风一样走了。

    不过郎临倒是觉得,和这样的人相处很轻松,谁也不必费心揣摩对方的真心有几斤几两。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心里压根就不可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有些年头,郎临甚至还很羡慕他:本来就没牵挂,后来也没什么能让他牵挂。

    从头到尾就为自己一人活着似的。

    郎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可能自己这辈子也达不到那种境界了。

    将房间背湖一面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又优哉游哉解开了自己身上一应繁琐的饰物——这具身体需要休息,还不能太早嗝屁,所以咱先啥也别管,睡一觉得了。

    世间三千烦扰丝,抵不过一梦春宵哇。

    然后他就悠悠闲和衣往榻上一躺、斗笠往脸上一遮,去梦乡里游了一遭。

    郎临只要一合眼睡觉就做梦,这是他另外一项非常引以为傲的技能。

    他的意识缓慢下沉。

    而窗外清脆的鸟啼也渐渐变了声调。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梦里,郎临坐在了一间宽敞、但并不寂寥的图书馆自习室里。

    翻书的声音、打开保温杯的声音、远处饮水机的声音、椅子滑动地面的声音……在顷刻之间就环绕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指引他,他居然梦到了那个千年以后的契约。

    但是郎临却并不能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也无法进行深度思考。

    而此时此刻,他显然没有专心看面前的书本,那书上全是鸟字,虽然每一个字都看得懂,但连接起来,就是理解不了。

    于是郎临寻思着,干脆也别难为自己了,去旁边的借阅室找一个能瞧懂的得了。

    这样想着,他就走出了自习室,这才发现这间图书馆是一间庞大的玻璃房子,两侧有曲折换环绕的扶梯,头顶那片巨大的玻璃外面,则是一片惹人欣喜的绿影。

    他缓慢地走到面前的玻璃护栏上,懒洋洋地一靠,想看一看楼下。

    随后,郎临视野里晃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围所有人的面孔都是一片看不真切的模糊,只有那个人身上沾着光。

    说不上哪里熟悉,但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追上去了。

    他追了很久,心里一片焦灼,但好在,他还是及时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是顾拾钦。

    只是这时候,郎临好像变成了一个画外的观众,虽然他正近乎贪婪地看着面前的人,但顾拾钦却没发现他。

    他如今换了一头干练的短发,看上去确实有点奇怪,但是那双波光粼粼的狐狸眼,却依旧勾着郎临心魄。

    顾拾钦此刻正在看着手心里一本小巧的书,他身上穿着件点絮色大衣,内里则是件英伦风的小马甲,黑色的衬衫将他的脖颈修饰的一丝不苟;而一双裹在棕皮短靴里的脚,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着地面,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一眨眼,顾拾钦转身进了另一间借阅室,郎临一着急,紧跟着就一起去了。

    虽然他追得急,却总能在要险险碰到那个人的时候,缓下脚步。

    顾拾钦什么也没感觉到,他只是专注在手里的那本书上。

    郎临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也不知道窃喜什么,好像能看见他就已经值得高兴了似的。

    郎临眼睛一直黏在顾拾钦的侧影上,没着紧碰倒了一个水杯,开水泼了他一身,引来了杯子主人的一声轻呼。

    灼烧的感觉在腿上蔓延,疼得郎临嘶地一声。

    刚想跳着脚跟杯子的主人道声抱歉,就听见了一个男人略显关切的声音。

    “没事吧?”

    闻言的一刹那,郎临就硬生生把脸上扭曲的表情转换成了一个笑容,然后僵硬地开口了:“又见面了,十七。”

    然后郎临看见他浅浅地笑了。

    生动得好像春风拂面似的。

    待郎临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毫无征兆地醒了。

    脸上盖的斗笠也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床榻下边,而那扇半开的窗户里,正噼里啪啦地往屋子里溅着水花。

    下雨了?这么突然?

    “嗯,南方的天气果然比我还会变脸。”

    郎临起身把窗户关严,又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果然是下雨了,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时辰,但雨应该才降下来不久。

    几座副楼上青黑的瓦片,在细雨中泛着一种古旧的蓝雾色,淅沥沥的雨丝将麟州湖的湖面打碎了,荡漾着一片潋滟的光。

    心里的确会有一点落寞。

    郎临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轻轻摩挲着手里那枚荷包,开始细细回想那个梦。

    好奇怪,虽然意识清醒地选择离开,但是梦里见到他还是觉得欢喜。

    那感觉甚至到现在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难道在千年以后遇见的那个“十七”,真的是顾拾钦?

    还是因为自己心里有疑惑,所以才把那个人想象成了顾拾钦?

    但有一点郎临还很奇怪,虽然时间是过去了很久,可是顾拾钦就是郎临会喜欢的类型,才相处了两个月就已经有点欲罢不能的意思了,没道理那辈子几十年下来,回想的时候却没个头绪啊。

    说不定是发生了什么无法避免的事情?

    靠脑子想记不起来,也只能等归位真身后,去识海里调取一下档案了。

    胃里此时轻轻哀鸣了一声,饿了。

    朗临失笑:“做人可真麻烦,唔……想去吃点热乎的。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楼下客人多不多。”

    心里想着,便要回身去屋里拿银钱,然而他刚一转身,就被屋外门板上一片白花花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原来那是一张字条,字迹张牙舞爪,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就你白!你个白面鬼!”

    朗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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