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艾琪登门
“舅舅，舅妈，开门呐，我是艾琪，我回来啦”。
“哎呀，艾琪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咋有时间呢，家庭群里也没见你吱个声呀，是我错过信息了吗？”
打开门，让艾琪进屋，“快进来快进来，老家比你们那儿冷吧，来坐会儿……”
俞母很快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果盘，茶几下面抽屉里照例放着各种自己腾挪换的中小罐儿装的坚果，这是俞矜当初打从读小学开始在家里就养成的习惯，吃了补脑。
孩子还小的那年头，物资流通还不那么充分，运输成本太高，食物很难保存，加上老家这儿购买力爱不的南方，普遍不高，很多稀罕物就很难大量的上市销售。
俞父也是宠孩子的，老是说，自己小时候哪里吃的到这些，家里孩子多，肚子都吃不饱，现在有条件了，可得用点心思给孩子置办上。
通过单位供销社就持续的给俞矜各种淘换东西，有的是小批量流通销售的，有的是同事专门跑到外地一个供销系统内淘换置换货源的。
什么进口的榛子，尖尖的松子，开心果，带贴儿的香蕉，新鲜的菠萝，新疆的瓜子，车厘子什么的，三不五时的往家里带。
尤其是寒暑假，俞矜呆在家里的时间长，无聊的时候有习惯从她的写字台书架里抽着翻看她准备多年的国内外名著，从俞父的书架上，抽看成套的武侠小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在客厅做点什么，随时随地都能嗑上几个，小嘴儿就没停过，还说什么吃这些能健脑，瘦脸，一举两得。
俞母想着就漾起了笑脸，俞矜总是让家长和老师恨的牙根痒痒。
每次开家长会，老师都会拿着成绩单和排名，对俞母俞父说，俞矜这孩子要是肯踏下心好好学习，清北随便她考，如果平时发挥稳定，保送根本就轮不到别人。
这孩子太聪明了，就是不扎实不用功，哪怕用别人一半儿的心思，也比别人强不少，好话赖话都说尽了，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就一个平时打渔晒网临时抱佛脚，在中游晃晃荡荡的，没个靠谱的样子。
遇到好苗子老师们都想着帮着使劲儿，可是就是怎么也用不上劲儿，你说啥她都笑眯眯认真的听，看着态度端正实际我行我素的，滑不溜丢就是不粘手。
当初家里这些坚果是有多少都存不下，现在弄齐活了放几个月都快沁出油了也吃不完，就算俞矜回家也吃不了几个，总是说年龄大了代谢慢了，这玩意儿吃的嘴巴爽，油脂脂肪太难消化了，怕胖。
可这习惯二老这么多年下来很难改了，似乎看着抽屉满当当的心里就有种满足感，似乎俞矜还在家里，进进出出的样子。
坐下的艾琪，忙慌的拉住俞母的手，
“舅妈别忙活啦，我这回调休，机票便宜跟我爸妈商量了就回来一趟，没别的事儿，就是去年不是他俩去我那儿安排买房的事也就没回来嘛，今年想他俩过年过去我那儿”。
边说着话，艾琪的视线是有扫着俞父的，很担心俞母问表姐的事，又不得不回答，这个分寸拿捏不好，想看看舅舅是个什么态度。
俞矜比她大十岁，一直都很能干，是那种有主见有担当的人，读大学那会儿就因为跟姐在一个城市，姐各种拉拔她。
大三开始就带着艾琪做一些姐和身边朋友工作上的设计的活儿，拿自己的钱给艾琪奖励。
一毕业工作就直接介绍好了，让她完全不用经历新鲜人被各种磋磨的职场阶段。
每次工作变动都会帮她分析利弊怎么能走的更稳的提升……
姐对她真是没话说，学业职场送了一程又一程。
到现在艾琪还时不时想起，当初姐拿着她的作品，满脸纠结，说，
“留下这些作品，以后拿出来看，我现在的感受你都会有的。现在我就不评价这些了”。
然后拿着修改后可用的作品，不厌其烦的给她解释，商业价值和艺术属性怎么平衡？她认为美的，和消费买单人认为的之间的区别……
艾琪想着想着，眼圈又要红了。
但最近这两年，姐的状态实在是不好。艾琪亲身经历了全过程。
虽然公司没了，艾琪确是获得了巨大的收获，因为她从一个视觉设计，跨界到产品，ued视觉，和平面设计复合人才的状态。职场空间被完全打开。
公司资金链断裂后，她找了新的工作，去了新的公司，得到了职位和薪酬的进一步提升。
俞母坐在沙发西侧客厅的餐桌上，对着艾琪一通关心，从恋爱到结婚计划，到房子小区，贷款利率还款压力，上次妹妹妹夫过去到这次她回来，天南海北的拉里拉杂的扯了半天，然后终于问出来了，
“你姐还那么忙？家里的保姆照顾的可还好？你上次啥时候见她的？”
艾琪眨眨眼，看了看舅母，视线其实一直扫向舅舅，发现他比较淡定，并没有对回答非常关注，只是侧着耳朵不太动弹就那么坐在一旁，
“也许舅舅有啥想法，要不不会这么淡定”，话在舌尖儿打了个转儿，开口说道：
“姐这么多年来工作强度一直很大，最近能稍微休息一下放空一下自己，也是难得”，顿了顿，又看向舅舅，把心一横，说道，
“舅舅舅妈啥时候去看看我姐呢，她现在看到你俩肯定开心，而且也不会忙的在家待不住，她回去了你们睡了，早上她走了你俩醒了。”
又顿了顿，腼腆的笑了笑，“我这次回来没带多少行李，我爸妈那边有安排一些给姐带的东西，舅舅舅妈这里有没有安排，我好看看怎么托运或者随身带回去呀”。
艾琪是个娇小圆润爱笑的女孩儿，虽然不是苗条高个又精致漂亮的姑娘，但是自有她的可爱之处，情商很高，是长辈和朋友都会喜欢的姑娘。
这话一落，果然就把舅妈的注意力转移了，舅舅显然也微微松了口气。
舅妈连忙跑到厨房，把准备好做面食和熬米粥用到的家乡独有的一袋块碱，一大桶豆油，两盒对虾干，两盒海参干就拿到了客厅，皱了皱眉，在围裙上抹了下手心手背，说道：
“我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周全，艾琪，你哪天出发，要不舅舅舅妈给这些东西全都归置好了，等你走的时候装车带给你吧？东西多的话我这儿直接用个保温箱固定收纳起来，也方便你托运啊”，想了想又说道，
“托运的尺寸和重量我会注意的，太沉太大你也不好带，这次就辛苦你啦，还好你和你姐在一个城市，要不我都跟你舅舅说这次给你姐发快递了”。
“舅妈这是说哪儿的话呢，这些年都是姐照顾我，带着我，帮我太多了，给她带点东西算不得什么，我爸妈也想着给姐带些特产和趁手的吃用，也不值得什么，就是家乡的味道”，
艾琪笑眯眯的说，“舅妈如果一个保温箱放不下，弄两个也行呀，我男朋友跟我一起回来了，我俩都可以带的，就算超了也不贵，不费事儿的。”
“那成，你要是想起什么了，你姐平时跟你说过的想吃想用家里的什么东西，提醒下舅妈呀，这孩子最近电话少了，工作起来又没个时间的，没日没夜也没个规律，我和你舅都不好直接打电话给她，生怕耽误她正事儿，那么拼坏了身体什么的，补都补不回来，唉……”
“舅妈你别担心，姐那么能干，心里可有数呢，爱吃的东西她可不亏嘴儿，但家里的味道总是最好的嘛，你就看着安排吧，没事儿的。”
瞄了一眼手机，看到时间，艾琪跟舅舅舅妈道别，
“舅舅，舅妈，我后天走，明天或者后天上午都可以过来取，哪里不方便就微信电话我一声，出发前我提前过来拿也行，你俩别开车过去送我家或者机场啦，忙忙叨叨的没必要哈”，
扭头又对舅舅说，
“那我今天就回去啦，回的晚了我妈怕是弄一大桌子菜吃不完，又要明天接着吃剩的”，
还特意皱着一张脸，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把俞父俞母给逗笑了。
俞母说，“你妈手艺好，又爱花心思，上次你爸妈去魔都，你姐说去你那儿看他俩，吃的可满足了，像是以前我让她吃亏了一样”，
边说还边翻了个白眼儿，三个人一起都笑了起来。
艾琪起身离开，走到门外。俞父握住门把手没有关门，眼角余光看到俞母走回厨房，看了眼艾琪，欲言又止，还没等说出口，艾琪就对他小声的说道，
“舅舅，嗯……，你和舅妈能不能去看看姐……，我想她现在需要你们……，别打电话了，她可能不会接……”，
艾琪一脸的担忧无奈又谨慎的表情让俞父的心又沉了下去。
“好，我知道了，艾琪你好好的哈，舅舅舅妈等喝你的喜酒呐。”
艾琪挥挥手，“嗯，如果有定下来，再跟舅舅舅妈说呀”，边说边走向电梯，“舅舅关门回去吧，我先回去了，明后天见”。
俞父关上门，用手揉了揉脸，免得表情太僵硬，被俞母发现了担心，对着厨房放缓了语气，
“哎，孩儿她妈，咱这也不能都靠艾琪带呀，这才能带多少，要不，咱俩找个时间去孩儿那儿住段时间，照顾下她吧，我这心里想的很”。
俞母在厨房哼了一声，俞父也没听清楚是答应了，还是随口应了声。
走向阳台，对着鸟笼，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慢慢的抽了起来，阳台内栏杆上摆了一排中间掐断的烟，想到老婆子嘱咐自己，宁肯浪费也别贪多，岁数大了身体要紧，不能戒了也可以控制一下量，心下一暖，担忧的情绪松了松。
儿孙自有儿孙福的宽慰了下自己，等下吃饭的时候，再跟老婆子商量一下吧。
袅袅的烟雾在阳台升起扩散，俞父的眼光看向鸟笼。
最近母鸟白天一半时间都在钻窝，怕是又要下蛋抱窝了。取暖也快停了，清空存水也要安排。
去魔都的话，就让俞盛每天过来帮忙喂食喂水，盯着暖气排水吧，心下主意合计好了，那就就这么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