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定力也要分人
冥君下山除了会情郎,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可两情相悦窝在床上,真就正经不起来。恰巧大美人也有两件事要问,便抱起小鬼精坐到了榻桌前。
“我有两件事想不明白。”
“那你先说。”
冥君也不知是太久没见到大美人了,还是下山前偷喝了酒,竟然伏在桌案上,支起双臂端着下巴看了起来。此种神态昔川君只消看上一眼就会立刻魂不守舍,哪里还能理清思绪讨论正题。
“咳。”昔川轻咳一声,“说正事儿你能不能坐正一些。”
“不够正吗?”冥君说着,稍稍挪了挪身子,可依旧保持原来的姿态。
昔川君眯起眼睛,看着假正经的冥君,心中早已按捺不住,这可是三个月的分别呀,莫说小别胜新婚,这分明就是大别动天地嘛。
大美人抿起唇舌压住嘴角的笑意,破离胎身便冲上前去,将小鬼精揽在怀里。这一个活的一个死的,每每神交竟是比凡人还要地动山摇,那种来自心轮最原始的冲击是凡胎肉身永远体会不到的刺激。
后半夜,俩人儿当真没干正事儿。折腾到天快亮时,总算在被窝里想起了各自的要紧事。
“我最近在反观梨花境的训教课业,有一件事没太想明白。”大美人搂着小鬼精说道,“鸿蒙镜是观照每个人前世元灵的法镜,可梨花境为何非要用每个人自己的前世法身来给优撒织魂呢?像那些猎灵军织个翅膀之类不是也可以吗?”
“就这?我还当多大事儿呢,你早来问本君不就是了。”
“我早去哪儿问你呀,我想上山你不让。你躲到山上,我又没辙。”
美人嗔怪的撒起娇来,着实憨得可爱,跟我不一样,我是鬼灵精怪,他则像个大丈夫忽然反性,平日里总也听不到的语调忽然冒出来,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又哭笑不得。冥君首见他这样,总觉得十分新鲜,便折身又骑了上来。
“快下去,一会儿天都亮了正事儿还一个没说。”
“不下,你不是定力超凡吗,本君就考验考验你。”
“你这是考验我吗?随便换谁来,我都能稳坐如山。全天下就只在你面前,我是一点儿定力都没有。”
哈哈哈哈!冥君笑得极是开心,这话,换谁谁不爱听呀。
“你还笑,再笑就把你扣在人间,不让你走。”
大美人说着,又一次反身将小鬼精压在下面。
“不笑了,不笑了,说正事儿。”
“晚了,定力没了。”
唔……
呃……
我觉得吧,冥君你还是赶紧整个胎身吧,这样下去美人折寿呀。不过也对,折寿才能早早上山,反倒遂了心愿。
最后,临走前,二人总算回归正题。
“你说的这一点正是梨花境训教优撒最聪明的地方。比如,你若前世为马,奔跑便是你的强项,这强项又是本能会深深印刻在菩提心里,而我给你织魂非要给你安上翅膀,你原本最强的优势就没有得到发挥。你说是织一对翅膀更有用,还是织上四条马腿更有用呢?”
冥君的说法布道也大有进益,这个问题,若用他以前的话来解释便会讲出一堆难以解读的法理,灌听者一脑袋浆糊。旁听了梨花境的课业,他倒学会了将一个复杂的问题简单来说。
优撒织魂的依据之所以要利用自己的前世法身,就是为了最大程度激发每个人的潜力,一个这样的死士要比一百个猎灵军战力还猛。不得不说,这优撒体系的创立者是个心思极端细腻,头脑极端聪颖之人。而纵观郪国两百年历史,能当得起极端二字的人除了上尊,倒还真有另外一位,第十四代国王染煜。之前,因追查梨花境绘制的那本画册中,便有一人跟染煜王的画像十分相似。
昔川君利用这三个月的时间,没少翻查染煜在位时的案宗。
“可不可以帮我在冥界查找一个人。”
“不保证能查到,你也知道兰屏苑篡位这些年,许多凡人的轮回都在东殿万生碑上中断了,那个陆陵本君到现在还没找到。”
“我要查之人跟陆陵也有关系,是陆陵的老师染煜王。”
“就是那个十岁开创奇门,十四岁即位,连任三选,在位二十一年的天才国王?”冥君叨叨数句竟然把染煜从生到死概括出来。
“你这记性现在可以呀,我记得欢期曾说你什么都记不住,法理尚可,换到凡人身上则是见一个忘一个。”
冥君在听闻我透露他隐私之后,脸上立马闪现出咬牙的恨意来,“欢期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还说你第二次下山就把我名字忘了,到现在你也极少唤我名字,说,是不是又忘了?”
欢——期!!!
冥君心里恨得痒痒,却仍要保持笑脸,“嘿嘿,没忘。”
“那你叫一个我听听。”
大美人那双桃花眼里闪着光透着媚,盯住小鬼精就不再移目。
“叫什么?”鬼精装傻扮憨,实为常态。
美人便直言不讳,“叫我名字。”
冥君是个羞羞鬼,想着混迹过去,“哎呀,你那名字太绕口了,不好叫。昔川君,还非得加个君字。”
“不是这个,这都是其他外人叫的。”
“那叫你什么?”
其实,小鬼精当着我的面早就唤过,如今被大美人逼问反倒扭捏起来。
“随便你喜欢叫什么都行,你若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另起一个也行。”
这可真是分别太久,三言两语就能偏离正道。
昔川君笑意盈面地看着,等着,可冥君憋了半天,还是没叫出来,竟然连在我面前时常偷偷唤起的澈字也没好意思出口。
“那个,你正事说完了,该换本君说了,本君山上还一堆事儿呢。”
昔川君好想拦着不叫不让说,不叫不让走。可眼下大疫当前,自己也确实还有一堆公事要处理,叫名字这种调情的买卖也只能等到太平之后了。
“本君真是有件急事,你们平嘉仓的存粮储备够撑多久?”
果然,当面问起,昔川君都是一愣,若换旁人前来,更是讲不清楚。
大美人停缓片刻,方解君意,便答道,“足够三年。”
“如果闹天灾,颗粒无收,也够三年?”
“说的就是大灾三年,小灾五年。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保障,两百多年来郪国才能长治久安。”
“嗯,还算你们老祖宗有远见。哎,那个平嘉仓是不是也是唱戏的修建的?”
“匙贤?”昔川不得不用这个名字来区分郁轩的先后两世,“呃,他只是帮忙选址在苍谷平原,挂名而已。”
“哈,本君就说嘛,好事儿他一样没干,坏事干了一堆。”
时隔多日,提起郁晚空,冥君还是会心中愤愤。
“这你可得说句公道话,若非他,哪有欢期陪你两百多年,只这一件还算不上好事了?”
“嗯,这倒也算。”冥君不得不承认送我入火算得匙贤一世之功,“他最近在人间可还安分?”
“忙着抗疫,谁还有闲心折腾。”
“你可要替本君盯紧了他,莫让他再来骚扰欢期,他虽然已经答应本君了,可本君心里还是不落定,这个凡人鬼奸鬼滑,坏主意比头发都多。”
“你怎么不说欢期受你□□鬼主意比一群人头发还多呢,当初准许他入梨花境,你不是也相信欢期有这个本事嘛,就算郁轩再狡诈,我看欢期对付他倒也绰绰有余。”
嘿嘿,川爹还是说了句公道实在话,只可惜这些赞美之言我未能亲耳听到,若当场听闻,定会赏他一顿大脸崩子。
“本君怕的并不是唱戏的狡诈,而是他想甩也甩不掉的累世因果。那个童夫人为何会如此纠缠于他,还不是他自己欠下的情债,有些债欠下了,便会身不由己。本君拦着他和欢期的事,宁做千古恶人,也不想让欢期最后因他而伤。嗨,这些你不懂。算了,不说他了。”
“嗯,不说让你烦心的事儿,不提让你烦心的人。”昔川君可舍不得冥君烦恼,立刻顺着君心把话谈聊回来,“你跟我说说特意跑下山来问这存粮储备有何用处?”
“哈!本君要在山上做法!”冥君提到自己的法总会比别的事开心许多,“本君要施法收了今年的雨水,水露至则瘟难祛。只有热旱才能彻底消灭流窜的病体。可是这样一来,人间的庄稼就会欠收,闹了瘟灾再闹粮荒可就不好了,本君知道派人去查那平嘉仓的存粮案卷倒不如直接来问你,反正全国的政事要务没有你不知道的。”
“可施法收雨,会不会耗损你的法力?”
昔川对冥君绝对是真爱,这种时候他总会把小鬼精的安危放在首位,没有赞赏冥君的做法,反而关心起他刚刚恢复不久的法力。
冥君见昔川一板一眼十分认真,便也认真地答上一句,“会。”
昔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那还是不要收雨了。”
“哈哈哈哈!本君逗你的。在山上收雨简单得很,欢期一个人都能守住。对了,你不是一直想去山上转转吗?若不放心,本君开阵之后,你亲自上山替本君护法,可还行?”
“嗯,这倒是可以。”大美人毫不犹豫,赶紧应下。
上山找死,他可是期盼许久了。
但,昔川君根本料想不到冥君的谋算,神的心思又岂能让凡人揣度透彻。冥君就是要借机把美人调上山来,自己好去人间替昔川君收拾家里的烂摊子。
也正是这件事,让我对冥君有了更深刻的认知,此番谋思当真不是任何一个凡人所能企及。
归山之前,冥君又旁敲侧击问了两句,“现在九阴军和烈阳军全在你二弟手里掌控吧。”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啊,这不是前几天你二弟差点儿死上山来嘛,本君便想着你们凡人的军权还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尤其日后为王为君,总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难得二弟大有上进之心,比他在骁武殿时成熟许多,今年天选若他能胜出,也算是圆了我多年的心愿。”昔川说了个真诚。
冥君却听得气愤,“你的多年心愿就是让你二弟当国王?你自己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坐上王位?”
冥君有些沉不住气了,在神心里这天下没有人比染澈更适合继任王位。
可昔川君却给了一个很认真的回答,“不想。”
“荒唐!”冥君气得直接从床上跳到了地上,“本君做冥界之主,你岂能不为人间的王?”
“你是为了配对儿,才想让我当国王吗?”昔川君没想到冥君竟然会这样想,即便是面对着冥君即将怒起的脸,他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冥君被问得一时语噎,说是为了配对儿吧,直接赐死不就得了。可若不是为了配对儿,也倒真想图个双王的虚名。
“哎呀,不跟你说了,本君回去了。那个,你要是当王,回头,我就下山来给你当神河府的御座。”
冥君说完,都没正式道个别,也没给昔川君接言的机会,自己便一阵风回了悦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