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寻踪
朱厚臣仍然陶醉在宴会的余韵里，即便是凌晨，即便已经十分疲倦，却还是黏黏糊糊地想继续宴饮。
看着接了个电话后便显得紧张急迫，穿外套走人的龙辰，朱厚臣微抬酒杯，迷离的眼神眯缝成了一条线，嘴里哼着像是在挽留他再喝一口。
龙辰摆了摆手，他急迫的脚步因为喝了酒显得有些不稳。“再见了，朱总。”
急切地说完这句，龙辰很快消失在了万福鸿的灯火阑珊之中。
有万福鸿的中层管理人员认得龙辰，看他急匆匆的样子不禁发问：“辰少这是？”
“找老婆。”不知是不是酒后的缘故，龙辰语出惊人。随后留下那人风中凌乱，绝尘而去。
很快龙辰便到达了万福鸿的外面。刚刚侯申的一通电话，外加风的吹拂，龙辰的酒已经醒了九分。他印象里侯申的确在城南和烟一起执行任务，而侯申刚刚也千真万确地和他说，烟的确是被人跟踪了。
既然侯申都被赶下了车，那就证明事情不简单。龙辰刚刚向烟的手机拨了三回电话，因为他们特制的手机基本不存在通信屏蔽的可能，因此烟现在肯定是没空去接。
当然真正让龙辰如此焦急的并不是烟被跟踪这件事，因为他本来相信烟能独自处理这个问题。真正让龙辰开始担心的，是当他打开那个只有他和龙傲天能使用的——“烟座驾的监听器”软件时，上面赫然写着的四个大字“失去连接”。
这“失去连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烟自己动手给它拆了下来——龙辰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尽管他心里莫名期待她这么做——要么，就是烟的那辆车被结结实实彻彻底底地给毁了。
龙辰知道那监听器被安装在靠近引擎的位置，除非引擎报废，监听器都会一直工作着。因此龙辰心里认定烟出事了，而且还没法通过监听器找出她的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得靠龙辰自己去找。
龙辰的情绪却突然莫名地高涨。他又给侯申打了个电话。“告诉我，烟把你扔在了哪里？”
侯申有点懵，但还是告诉了龙辰那个小巷的位置。“话说，你不会想要去找她吧？”
龙辰刚想着急对侯申大喊大叫，转念一想侯申又不知道那个监听器的事情，估计还和他刚才的心态一样，觉得烟分分钟就能搞定这件事。所以龙辰便也没有深究，只是叹了口气：“你别管了。”
言罢龙辰已经抵达了万福鸿的停车场，花了半秒钟跳进他那辆翻新的白色捷达，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引擎飞驰而去。这辆有些年头的轿车被龙辰这么一折磨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却还是不影响它以不减当年的速度弹射起步。
市面上的老车那么多，也难怪一找到机会就想躲避酉鸡监视的龙辰会选择这辆捷达了。
一边开着车，龙辰一边又拨通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在重复拨打了两遍之后，成功的把一个人从睡梦中叫醒了。龙辰将小巷的地址告诉了对方，并命令他立刻前往那里，越快越好。
挂下电话，龙辰很快便到达了那条小巷。他下车看了看，这个时间附近几乎没有别的车，安静得有些令人不安。
龙辰四下张望，很快他等待的家伙就开着车出现在了视野里。那是一辆suv，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帽衫头发凌乱的少年，一看就还没睡醒。
此人正是自由城十二金刚排名第十一，人称“人中之狗”的汪妄。这小子的侦查能力极强，嗅觉和味觉都极其灵敏，灵敏到让人觉得是超能力的地步。年轻时化名“苟构”云游四方，被侯申收入龙武兄弟会，又被龙傲天收至麾下。
龙辰招呼汪妄过来，向他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并要求他循着马路上轮胎的气味找到烟的车。充分理解了情况之后，汪妄表示小菜一碟，并要龙辰看他表演。
只见汪妄伏在地上四处闻着，表情很陶醉地品着马路的味道。不久他站起身来给龙辰指路，两个人便开着龙辰的捷达走走停停，循着马路上残留的气味找着人。
不知找了多久，反正天边都开始泛了点白，忽然汪妄捂着鼻子表示他不能再继续前进了。龙辰四下一看，弯弯绕绕竟是兜了一圈，虽说一开始是向城外跑，但看这个方向，却似乎比一开始更靠近市中心。
不过空气中传来的一些不雅气味和周围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泥泞的路，怎么看也不像京城的风格。
因为泥泞，路上有一条奇怪的车辙。看轮胎宽度是轿车，辙印下陷的程度却表明这车沉得出奇。是烟的那辆车没错了。
龙辰示意汪妄可以回去了，于是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的气味令他难以忍受。
告别了汪妄，龙辰沿着那条车辙开去。路面越来越差，龙辰也被颠得有些疲倦了。忽然他发现路上的步枪子弹壳，而那子弹壳显然是烟那两把车后枪的杰作。
跟踪者甚至有本事让烟开枪吗？不论别的，至少龙辰觉得那人是个好车手。
又在那泥泞路上走了一会，龙辰终于认出这是什么地方——京城里的那片贫民窟。地上的水坑不时散发出让他觉得反胃的恶心恶臭，龙辰觉得有点不适。就在他皱着眉头抑制干呕的冲动时，他看见那沉重的轿车车辙在前方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滑了十几米，飞出了泥路。
龙辰一惊，下车检查发现烟的那辆车正四脚朝天卧在泥地里，旁边有两个起得早（或者是被这场车祸吵醒？龙辰说不清。）的贫民窟“原住民”围着这车啧啧称奇，肮脏沾满了不知是泥还是别的东西的手在留着余温的车壳上涂抹着。
龙辰心里一沉，从捷达后备箱拿出一把霰弹枪威胁他们离开。
他环顾周围的泥地，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很难辨认。但这其中，几条拖拽的痕迹却清晰可见，引人注目。另外还有两条车辙，延伸到贫民窟深处。
烟那辆车的轮胎很明显是被地刺扎漏了，才会导致汽车失控栽到路边。龙辰想道，这人应该对烟的车很了解，因为她的车轮是特制的，普通地刺扎不开。
难道是龙傲天……龙辰思索着，或许……是那个龙傲天雇佣的人？
……
时间回到天边仍是一片漆黑的时候，烟刚刚翻车不久。
那辆车窗漆黑的车很快赶了上来，停在了路边。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俯身收起了后面路上加强过的地刺。
烟没有看清那人具体的面貌，因为天黑，也因为此刻她正挣扎着从被掀了个底朝天的车里往外爬。
泥泞沾到了她的手臂和膝盖，那熟悉的，潮湿里总感觉掺了点血腥的味道，让她作呕的同时也唤起了她的一些记忆。
当然，是不愉快的记忆，要不然为什么她离开这里以后便一次也没有回来过呢。
路上那人很快完成了他的工作，似乎是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烟走来。逆着路头停着那辆车的车灯，烟眼前的事物有些恍惚，只能模模糊糊看出那人身穿一身黑衣服。
这时她一天多没有睡觉的身体来找她麻烦了。烟忽然感觉有些心慌，眼睛不受控制地打起转来……
那人右手揣在鼓鼓囊囊的兜里，凭烟多年这么干的直觉，她感觉那人似乎在准备开枪。
果然一声枪响，烟却并没感到痛苦。她看着肩头射入的针管停止了思考，然后眼皮一沉，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