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香诗艳词
等陈霄开完会，发现微信里已经被燕云轰炸几十条了。
【陈霄！你这个大色狼！！】
【陈霄！不要脸！】
【陈霄！你们读书人每天脑子里都想这些吗？】
……
措辞虽然贫瘠，但她好歹是看懂了，陈霄实在欣慰。
不仅是书写方式，陈霄写的还是繁体，燕云读不惯又读不懂，肯定会反复读。等她读完再反应过来，肯定是更加羞恼，只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乖乖，喜欢吗？”陈霄给她拨了电话过去，那头却一直沉默，又轻声道，“生气了？”
燕云瓮声瓮气地挤出个“嗯”。
“是喜欢，还是生气？”
燕云把被子一掀，红着脸骂道：“陈霄！不要脸！”
陈霄忍笑，轻轻点头，“嗯，是我。”
“大色狼！”
“嗯，是我。”
见陈霄非常淡定，燕云觉得骂她好似在调情，只能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写的？”
“不是我写的，只是抄的古诗词。”
燕云咬牙，“你别跟我装傻!”
“好吧，写《巫山一片云》的时候。”陈霄委屈道。
“你不是写完才知道我的名字吗？”
“封面和扉页都是后来加的，之前只是一些散笺，”陈霄看了看自己的手，语气有些得意，“我自己装订的哦，看我这手厉害吧~”
燕云的脸又红了些，结结巴巴道：“不……不要脸！”
陈霄靠在床头，闭眼道：“乖乖读了几首？”
“一……一首。”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这一首叫《醉春风·浅酒人前共》，坊间传闻是宋徽宗写给李师师的。虽然水平并不高，但好在够直白，也可以呼应她们的初夜。陈霄选这一首放在第一页，只是让燕云往那方面想，没想到她这么纯情，立刻就羞得不肯往下看。
陈霄唇角微微勾起，“啊，才一首就这么脸红了？那你翻到第二页，我念给你听。”
“不要！”
陈霄知道她肯定会忍不住翻开跟着看，也就悠悠地背起来：
【胜葫芦】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幺篇】但蘸着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
【耍鲍老】幽谷寒涯，你为俺催花连夜发。俺全然未嫁，你个中知察，拘惜的好人家。牡丹亭，娇恰恰；湖山畔，羞答答；读书窗，淅喇喇。良夜省陪茶，清风明月知无价。
【滴滴金】俺惊魂化，睡醒时凉月些些。陡地荣华，敢则是梦中巫峡？亏杀你走花阴不害些儿怕，点苍苔不溜些儿滑，背萱亲不受些儿吓，认书生不着些儿差。你看斗儿斜，花儿亚，如此夜深花睡罢。
陈霄猜得不错，某人虽然面红耳赤，但还是偷偷地在跟着翻。
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燕云终于笑着说：“最后这一句，肯定是你自己乱写的吧？”
【成就了今宵欢爱，魂飞在九霄云外。】
“不是哦，是《西厢记》的第一折，”陈霄不禁感叹道，“啊，王老师汤老师写得真是好啊！”
“什么王老师汤老师？”
陈霄不会跟她讲什么王实甫汤显祖，反正说了也记不住，直接道：“都是些非常厉害的戏曲家。”
燕云撅撅嘴，“哼，肯定跟你一样色。”
“世人皆好色，但文化人的风流，跟我们这种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宝宝这么有文化，哪里普通？”
陈霄摇头，“不是哦，我只是小书生，他们是大文豪。我读书越多，就会越发现自己的渺小。”
燕云鼓了鼓腮，“我不管，反正我宝宝就是最厉害的！”
“好吧，”陈霄苦笑，“有没有看封底，上面那句是我在大年三十那晚写的。”
燕云把书翻了过来，背面果然有一行钢笔写的小字。
【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其间才不向燕花路儿上走。】
这一句出自关汉卿的《一枝花·不服老》，原句是“不向烟花路儿上走”，陈霄改成了“不向燕花路儿上走”。这也是她那晚第一次进入燕云时的想法，只想一辈子沉沦在她身体里。
陈霄温柔道：“燕云，我真的很爱你。”
燕云不知道其中的改动，只觉又感动又好笑，含着眼泪笑道：“陈霄，你上辈子是色鬼吧！”
“嗯，说不定还是死在你的床上呢。”
“呸呸呸！”燕云连忙打断她，却突然想起了李蔓。
她一直很好奇，她觉得李蔓不可能做下面那个，但陈霄这如饥似渴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到在床上到底是谁攻谁。
陈霄也注意到燕云突然的沉默，“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但你可不可以不生气？”燕云提前给她打预防针。
“可以，但如果我不想说，可以不回答吗？”
“嗯，”燕云点头，又小心翼翼道，“我想问哈，你和李蔓在一起的时候……谁在上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
燕云却以为她生气了，连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问这个事，别生气宝宝，我再也不问了。”
“这涉及别人隐私，”陈霄突然淡淡道，“我不方便回答。”
她几乎已经挑明了，但燕云却没听懂，只好悻悻道：“好吧，我错了宝宝，我再也不问了。”
“嗯。”陈霄暗叹口气。
对李蔓感兴趣的不止是燕云，还有方静嫣工作室的员工——以及方静嫣本人。
……
郑宛妤新专辑名字叫“音抚人生”，营销团队提出在工作室拍，方静嫣也觉得可以趁机宣传下这里，也就答应了。
这次郑宛妤不仅要拍封面，还要同时拍一个小纪录片，毕竟李蔓的招牌就摆在这会儿，热点不蹭白不蹭。
方静嫣本打算让李蔓团队一起包圆，可那价格实在有些贵得离谱，为郑宛妤划不算，她便准备另外找个便宜的摄制组来，谁料工作室不少人主动请缨，连平时大门不出的写词人都要来。
甲：“我拿过摄影铜奖。”
乙：“我拿过摄影银奖。”
丁：“我拿过摄影金奖。”
“看不出来啊，我们工作室原来藏龙卧虎啊……”方静嫣皮笑肉不笑，“可我平时拍东西，怎么从没人跳出来？”
甲乙丙低头不语。
【妈的，老子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
方静嫣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群人就是冲着李蔓去的，搞音乐的欣赏搞摄影的不稀奇，但她气自己手下的人如此双标，更气那些网友起的cp名——
【妈的，老子凭什么不能在上面？】
虽然有些心理准备，但当她看见李蔓本人时，还是不得不承认：这踏马怎么可能在下面？！
李蔓向她伸出一只手，淡淡道：“你好，李蔓。”
近一米八的个子，剪裁利落的大衣配上棱角分明的脸，这气场让方静嫣都有些气馁。方静嫣只好冷淡伸手回握，“你好，方静嫣。”
“嗯，”李蔓将手收回大衣口袋中，环顾四周，“你们之前说想在录音棚里拍，对吗？”
“对，今天三号录音棚空了一天，你们要的东西我们也准备好了，你一会和宛妤经纪人对接吧。”
一旁的经纪人上前，热情地握住了李蔓的手，她却冷淡地抽离，对自己摄影团队的四五个员工道：“我们直接去录音棚。”
经纪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被李蔓这个女同嫌弃，并不稀奇。但方静嫣觉得奇怪的是，她在网上跟女孩的绯闻也不少，这李蔓怎么都不多看她一眼？今天她可打扮了一番的……
郑宛妤立刻主动带路，怯怯地瞄着身后的李蔓，心脏跳得砰砰快。
工作室现在虽然有十九个艺人，但大部分都是唱网红/歌的，要不就在网上发翻唱视频，专注给方静嫣挣快钱。郑宛妤是唯一一个出专辑的歌手，老板竟然还砸钱给她做专辑，还请了李大摄来给她拍封面，叫她怎能不激动……
而队伍最后的方静嫣却有些后悔，尤其是看到那群举着相机的人，恨不能一脚一个！
【妈的，老子的员工给老子请的摄影师拍照？！】
方静嫣不耐烦看这群人，直接在一楼大会议室里找符敬熙。
自从和短视频平台联系，这首音源便没有再扩散，他们也和海外剧组取得了谅解，但那边表示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否则以后不敢再合作。
而董志诚虽然逼问出了视频来源，确实是工作室的人发的，但那个人去年11月就已经离职出国，而这首歌在一月中旬才做完，除了有内鬼，方静嫣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所以符敬熙主动来了fmusicstuio，跟安保公司的八个工作人员一起，没日没夜地看录像。
好在这首歌只由五个人经手，而方静嫣不敢声张，怕那人狗急跳墙把其他歌都发出去了，只能借口说自己的车被人砸了，请律师来协助调查。
而且大部分民用监控都只能保存一个月，但方静嫣砸钱买了三个月的，前后里外一百七十几个摄像头，而这一点工作室的人都不知道，还以为就十几个。
“方老板您真是深谋远虑，”符敬熙伸了个懒腰，“这安保也太强了。”
“我只是在国外呆怕了，以前还有人持枪闯进我家，还好被我反杀了，那肠子把我地毯都……”方静嫣的咖啡到嘴边，手却停住了。
【你在家里抽过烟？】
【你真拿枪杀过人？】
【我先问的。】
【抽过。】
【杀过。】
“方老板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方静嫣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竟傻乎乎地在发呆，脸上似乎还有些笑，连忙有些手足无措地咖啡放下，“没有。”
符敬熙不觉得她是在回味那次杀人经历，多半是想起心上人了，因为她刚喜欢上小董的时候也这样。
但她不好说什么，便继续低头看监控。
安保公司的一个员工突然喊道：“方老板，这个人是你们工作室的吗？”
方静嫣立刻坐过去，一眼认出就是离职的那个人。
这是一号录音棚的录像，那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在主机上操作，时间是1月26日的凌晨四点。
“切镜头，放大。”方静嫣说。
工作人员立刻切换到侧面的镜头，将电脑屏幕展示得清清楚楚，只见那人正熟练地解锁密码，从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拖了个文件出来，而文件名正是他们这次做的全部歌。
方静嫣定了定神，“查，把这个人在别墅里的所有轨迹都查出来，看他有没有和谁接触。”
符敬熙补充道：“别墅门口的监控也要查，或许能拍到他的车牌号或者团伙。”
方静嫣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符律师，辛苦了。”
【挣钱！不辛苦！】
符敬熙又坐到电脑前，微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静嫣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陈霄。
“干嘛？”方静嫣走到窗边接起电话，懒洋洋道，“想我了？”
“敬熙在吗？”
方静嫣翻了个白眼，“在，在挣我的钱。”
“嗯，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好吃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方静嫣突然反应过来，无语道，“你tm要给你学生带吃的就明说，不用打着我的旗号。”
陈霄撇撇嘴：“嗯，敬熙今天生日，我可以顺便请你吃个饭。”
【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方静嫣估计是符敬熙没回微信，陈霄又怕她不方便接电话，这才找上自己，可你tm就不怕老子不方便接？
“谢谢您郑重其事的施舍。”方静嫣冷笑。
陈霄淡淡道：“大恩不必言谢。”
方静嫣已经被她损习惯了，现在也失去了和她调情的兴趣，直接问：“你什么时候过来？”
“你们那边要忙多久？山里能点外卖吗？”
“能，但不多，八点后就没了，”方静嫣看看腕表，“你最好买了过来，这边有厨房。”
陈霄这小身板拿不了太重的东西，提个蛋糕和几盒饭菜就差不多了，全部都是符敬熙喜欢吃的，完全没打算给方静嫣带她点的菜。
不给方静嫣带吃的，是她故意的，但陈霄确实忘记了另外一件事。
今天也是李蔓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