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子不教(20)
爱和恨的界限到底在哪里,对于此刻的墨非白已经彻底分不清了。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在知道真相的一刻轰然崩塌——一直以来他想过无数种结果,却唯独没猜到,秋白死了,而他再次遇到的和秋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是叶竹漪。
荒诞、不解、莫名其妙,可是细细想来,一切却又是那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毕竟故事需要逻辑,可是生活没有逻辑,生活比故事更加魔幻。
“其实你说得对,在我们第一次见面,而你还是轻心的时候,你就说过,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兵,一个贼。”墨非白的眼泪随着他的话语默默落下。
他们之间,果然需要一个终结了。
所有的剪不断理还乱,都将在这一刻,彻底割裂,彻底变成一道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不管是感性上的,还是理性上的。
叶竹漪此刻也彻底放松了,那些执着,那些不甘心,此刻都不重要。
她不再伪装,恢复了本该属于她的情绪,属于叶竹漪的,一个邪恶势力放在明面上的带着毒刺的玫瑰花。
她美艳、狠厉、漠然,唯一的一次失误,就是和墨非白在鱼渊山对峙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将枪口对准了他的心脏,可是她却没有扣下扳机。
不然,以她的能力,那个环境下她完全有能力比墨非白快一步扣下扳机。
“三年前,在鱼渊山你为什么没对我开枪?那一刻,你心里在想什么?”墨非白的眼泪在昏暗的环境里,映着窗外隐隐的月光,像一颗颗珍珠,刺痛着站在他一步之外的叶竹漪的心脏。
“可能觉得亏欠你,可能你命不该绝……可能……”说到这里,叶竹漪停住,哽咽得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墨非白复杂的感情。
——“当然是她喜欢你,宁愿舍弃自己的命,也不会对你扣下扳机。”
就在墨非白屏息凝神等着叶竹漪继续诉说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沧桑沉闷的声音。
墨非白和叶竹漪同时警觉,随即“吧嗒”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跟着面容憔悴,额头上贴着纱布的紫不语。
几乎是本能的潜意识,墨非白一把拉过叶竹漪的手臂,把她护在了身后。
这一举动让站在黑衣男人身后的紫不语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黑衣男人也是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眼中微微有笑意。
本能的反应之后,墨非白整个人都尴尬起来,特别是看清了对面两个不速之客的神态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荒唐。
保护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他的本能了吗?
不管她是长得像秋白,还是轻心,亦或是叶竹漪,他都陷得那么深了吗?
“花非花。”墨非白快速恢复理性,几乎是咬着牙喊出了对面黑衣男人的名字。
花非花知道墨非白的能力,或者换个说法,他甚至欣赏他。
他还是微笑,仿佛一个和善的家伙,但是他脸上在笑,眼中却依旧冷漠,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墨非白和叶竹漪,然后打了个响指。
门外的小弟随即押解着两个五花大绑的人进来,把他们扔在地上。
他们穿着暗色衣服,腰上带着弹夹,显然是两个狙击手。
但是此刻他们脸上都是血,已经被制伏了。
墨非白和叶竹漪都沉默着没说话。
倒是花非花开口了,语气中都是佩服,说:“小叶子,三年了,我把你送走,已经三年了,可是我没想到,你的部下居然对你还是如此忠心,只要你出现,他们居然还是会为你卖命。”
叶竹漪冷漠的脸上微微有些动容,但是她没看花非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紫不语。
紫不语一点都不怵,淡然地和叶竹漪对视。
“不用看他。”花非花开口,“你的部下都是精英,紫少爷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怎么可能突破你在岛上的设伏,我也只是帮他一下而已。毕竟我也很想见到你,追踪不到你,我也很担心啊。”
“你担心我?只是担心不能控制我吧?”叶竹漪冷笑一声,完全不给花非花面子。
“你恨我是吗?小叶子?你恨我抹掉你的记忆,把你变成另一个人吗?”花非花对叶竹漪也是怀着一种及其特殊的感情,不到万不得已,他基本上不会对叶竹漪发火。
叶竹漪还是冷笑,并且不想和花非花说话。
“让我和她谈谈。”这个时候紫不语开口。
花非花做事很随意,只要他高兴,任何事情他都允许,他示意手下把五花大绑的狙击手带出去,然后冲着紫不语做了个“您请”的手势,而后慢慢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为里面的三个人关上了门。
本来就复杂的事件因为紫不语和花非花的到来更加扑朔迷离,虽然此刻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但是这一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白炽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暗潮涌动在三人之间。
墨非白痛心疾首地看着紫不语,紫不语忽略墨非白的眼神,一直盯着叶竹漪,看着她穿着宽大的男士衬衣,他就知道她和墨非白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他心里有愤怒,有无望。
“你想做什么?轻心?”最后是紫不语先开口。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维持这种表面的虚假吗?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轻心,我是叶竹漪,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叶竹漪眼中仿佛有刀,狠厉地看着紫不语。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紫不语有瞬间的心痛,他全身颤抖,额头上那个伤口刺痛不已。
叶竹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漠然地笑了起来,指着紫不语质问:“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和花非花都已经合作了?你拿什么证明你之前和他没有交集?”
“我只是要找到你!仅此而已!”紫不语没有解释,只是拼命强调这一点。
但是叶竹漪显然依旧不屑,她避开紫不语的眼神,不想再听他的话。
这个时候墨非白眼神复杂地开口问紫不语:“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紫不语嗫嚅了片刻,不想解释,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我干的。”站在墨非白身后的叶竹漪突然开口,干脆利落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