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只是个普通人
本来沉寂的氛围是被紫不语打破的,只见他看着火堆,轻微地摇晃了一下,然后下一刻,他整个人朝着火堆就倒了上去。
轻心余光瞥见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自己肩膀上,他闷哼一声,靠在轻心肩膀上,半阖着眼睛,脸色透着不自然的红晕。
“他怎么了?”墨非白从自己的思绪里跳脱出来,冲到紫不语身边检查。
轻心慌乱地摇摇头,把手覆盖在紫不语额头上,惊呼起来:“他在发烧。”
墨非白眼中闪过焦急,把紫不语扶起来,手摸到了他的后腰,凑到火边才发现一手的血。
“抱住他。”墨非白让轻心支撑着紫不语,把他转过来,映着火光,墨非白看见紫不语的后腰处剌开了一条手掌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被水浸泡后已经变得青紫,淡淡的血迹从伤口里渗透出来。
“他的伤口感染了。”墨非白咬着牙,手脚麻利地把紫不语的外套脱下来,说:“先把他的衣服烘干。”
轻心接过衣服,凑近火堆,烘烤着紫不语的外套。
墨非白把紫不语平放在地上趴着,卷起他的t恤,露出了那个可怖的伤口。
伤口不长,但是很深,看来是在水里的时候被尖锐的石头给划伤的,紫不语一路走过来不言不语,愣是这么硬撑了过来。
墨非白想骂紫不语白痴,但是又觉得,紫不语就是这种性格,受了伤宁肯自己默默消化也不会说出来。
墨非白的外套已经烘得半干,他拿过自己的外套给紫不语披上,又转过身从手枪里卸除了一颗子弹。
轻心一边烘烤紫不语的外套一边看着墨非白,只见他把手表取下来,用表的边缘抵着子弹,拆开弹壳,把里面的火药倒出来涂在紫不语的伤口上。
涂上火药的瞬间,本来昏昏沉沉快要失去知觉的紫不语身体一颤,惊叫一声,挣扎着要翻身。
墨非白用膝盖压住紫不语的肩膀,低吼起来:“别动!”
“小白……”意志混沌的紫不语突然吐出一个名字。
轻心和墨非白都听得清楚,“小白”指的就是墨非白。
墨非白的妈妈就是这么喊他的。
墨非白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眼中突然涌起一片湿润,他鼻头酸涩,低下头深深呼吸了一下。
“小白……”紫不语又喊了一声,很微弱的声音,可是听在墨非白耳中却雷霆万钧。
“我在。”墨非白开口回应,声音里已经带了轻颤。
“救救他……小白,救救我爸爸……”紫不语烧得发昏,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他喊着自己曾经最信任的朋友的名字,吐露着自己内心的伤痕。
墨非白抽泣了一声,轻心紧紧拽住手里的衣服,盯着墨非白的侧脸,她清楚地看到墨非白的眼泪从下巴滴落,瞬间不见。
轻心咬着嘴唇,内心汹涌澎湃。
她跟在紫不语身边,其实一直都知道,紫家和墨家曾经是世交,但是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两家交恶,而紫不语和墨非白又是如何分道扬镳的,她都无从知晓。
因为这些事情是紫不语的禁忌,别人一提,紫不语就会发火。
现在看来,紫不语之所以不让别人提,是因为这也是他自己内心的伤疤。
墨非白把紫不语的t恤拉下来盖住伤口,又把外套好好地给紫不语盖住,然后他抹了一把脸,起身远离火堆,走进了黑暗中。
轻心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墨非白,黑暗中的他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她把衣服换了个面烘烤,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通红火焰发呆。
墨非白把自己藏进黑暗中后,眼泪悉数落下,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轻易不会流泪。
可是今天或许是身体太过疲惫,或许是紫不语还在昏迷中喊他“小白”,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不可抑制地想起当年,当年那些鲜衣怒马,飞扬恣意的青春。
“墨非白。”身后响起轻心的声音,墨非白回过头看到轻心拿着紫不语烘干的外套,正递给他。
“盖给他吧,我不需要。”墨非白粗暴地抹掉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他已经倒下了,你不能再出事。我们都要活着出去,不是吗?”轻心把外套展开,披在墨非白肩膀上。
紫不语和墨非白身形差不多,那件外套披在墨非白身上,是如此契合,就如同曾经年少的他们,都是遨游天际的雄鹰,比肩天下的青松。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墨非白苦笑一声,对着轻心透露了疲倦。
“我明白。”轻心释然地笑了一下,说:“但是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我只是个普通人,轻心,我也会有自己的私心。”墨非白看着轻心的眼睛,背对着火光,轻心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你和紫不语之间,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轻心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
墨非白心里蔓延着苦涩,此时此刻,他的确很想找个人倾诉,不然连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被那种沉重的过去压垮。
“你对紫自途了解多少?”墨非白突然开口问。
轻心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能力没多少,心眼却很多,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别人。”
“那紫不语和紫自途这对叔侄的关系如何?”墨非白又问。
轻心叹了口气,说:“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其实内心都憎恨着对方。”
“近几年来,紫不语一直在削弱紫自途的权利,这你知道吧?”墨非白低声说。
轻心点点头。
“紫自途和紫不语之间的仇恨,也就是墨家和紫家分裂的开端。说起来,一切,都是因为紫自途,如果不是他,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墨非白望着轻心身后的那堆火焰,暗暗咬着牙,眼中透着不甘。
“紫自途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轻心皱着眉头,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紫自途,就不配称为人。”墨非白唾弃非常,眉间刻痕越发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