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和他是一类人吗？
“她怕水。”紫不语望着墨非白的眼睛，低低地说了一句。
墨非白脑子“嗡”地一下，后背一阵冷汗，他和紫不语对视着，问：“你呢？你的水性应该很好吧？”
“我没问题。你呢？”紫不语开口确认。
墨非白点点头，说：“这可是在我的考核项目里，我当然没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跳进水里找出路是唯一的办法，如果轻心怕水，那么只能由他们两个带着轻心游出去。
暗河里有太多危险因素，必须他们两个配合无间，才能安全把轻心带出去。
平日里他们两个不对付，说话都带着刺，可是在某些时候，他们却能达到高度的默契，不用多加言语。
达成一致后，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竟然陷入了沉默。
这种默契是与生俱来的吗？
当然不是，在他们还没有分道扬镳的时候，在他们都还满怀热血的时候，他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对方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时间和变故的确摧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可是刻在骨子里某些东西，却不会随着时间逝去。
物是人非的今天，他们再度联手，或许是没想到这种情况，两人一下子都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
但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给他们整理尘封的情绪，因为不远处的矿道里传来了枪声。
墨非白和紫不语一左一右架起轻心的手臂，毫不犹豫地朝着暗河里跳了下去。
不见天日的暗河水冰冷刺骨，跳进去的瞬间，冷气直冲骨髓，轻心心里的惶恐直面而来，她只能紧紧抓住身边两个人的手臂，把自己的生命交托于他们身上。
暗河很长，水流一开始的平缓在到达中段的时候突然急转直下，暗河转了个弯，形成了一道小小的漩涡。
三人被卷进漩涡，紫不语后背磕在了暗礁上，手上脱力，整个人被漩涡往深处拖去。
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被水流覆盖的时候，紫不语睁着眼睛看到水面泛着幽蓝的光，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是心里突然想起过世的父亲。
他胸口憋着的一口气被水压压迫，刺痛从胸腔蔓延上来，就在他快要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牢牢拽住他的手臂，把他往水面上扯。
探出水面，急速的流水拍打着紫不语的脸，映入他眼帘的是墨非白的脸，他的手正紧紧拽住他手臂。
“你他妈行不行！不是说水性好吗？”墨非白脸色惨白，可是眉宇间都是怒火，狠狠一把将紫不语拉到身边。
此刻他们三人被水流冲到了一个断崖上方，水流化作一道白练直冲而下，落入下方的深渊之中，激荡着簌簌飞沫，轰鸣声回转，不绝于耳。
紫不语急促地喘着气，看看墨非白，又看看轻心，才发现轻心单手抱着一块礁石，墨非白拉住轻心的手，这才有距离在临危时刻抓住紫不语。
紫不语回握着墨非白的手，迎着激流靠近那块礁石。
水流的冲击速度不算迅猛，三人倚靠着礁石勉强能稳住身形。
到了这一段空间，已经是一个地下暗河流通的溶洞，周边都是光滑的石壁，唯一的出口就是随着断崖往下跳，可是水流湍急的断崖下情况如何谁都不知道，下方是否有氧气，水中会不会有尖锐的石头，都是他们无法预测的。
贸然跳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你照顾好她，我先下去探路，如果下面安全，我会给你鸣枪提示。如果十分钟之后，我没有任何指示，你就要重新找出去的路。”墨非白嘴唇已经青紫，但是眼神中带着笃定，说话间把轻心的手交到紫不语手里。
紫不语握紧轻心的手，定定地看着墨非白，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张了张口，最后却只是兀自点点头。
墨非白的目光转向断崖下面，他没看轻心，因为他怕多看轻心一眼，自己会丧失跳下去的勇气。
“不……如果你被卷进暗流里，怎么办，要跳一起跳，还可以互相照应，你……”轻心下意识挣开了紫不语的手，拉住了背对着她的墨非白，颤抖着说。
紫不语看着自己被挣开的手，苦笑一声，低下头没说话。
被轻心拉住的那一刻，墨非白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他咬着牙，控制着情绪才没回头看轻心，只是低声说：“保护你们，是我的职责。”
“你不需要有这样的职责！”轻心大喊一声，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墨非白坚挺的后背轻轻晃动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睛，把慌乱和苦楚地隔绝开来，只留下一腔孤勇。
“放手。”他低低说了一句。
轻心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跌落，融进水里，消失不见。
紫不语一把扯住轻心，把她抱住，看着墨非白的侧脸，说：“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账没算清，你不会就这么死的，是吧？”
“是，我们的账还没算清。”墨非白笑了一声，悲喜参半。
而后，他毫不犹豫地，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断崖上朝着不见底的深渊跳了下去。
没有回声，一个人入水的声音，也被周遭奔腾的水流声盖住，轻心眼前突然间只有白茫茫一片，她心口如同被荆棘缠住，刺痛中快要不能呼吸。
她流着眼泪，看着那奔腾往前的流水，看着吞噬人的深渊，突然间很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墨非白牵扯进来。
她是不是只能给他带来灾难？
“如果他死在下面，你会恨我吗？”紫不语嘴角带着漠然地笑意，看向轻心的脸。
轻心转过泪痕斑驳的脸，对上紫不语的视线，紫不语的漠然和轻视都被她看在眼里，她脑袋激烈地疼痛起来，几乎是没有犹豫地，抬手就给了紫不语一巴掌。
紫不语料到了轻心会生气，可是没想到她会动手打他。
他一瞬间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轻心，气极反笑，开始口不择言：“你果然心向着他！”
他狠劲地钳住轻心的肩膀，厉声质问：“你看得清自己吗？你和他是一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