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包(二)
这个红包就是姑娘家掏的聘礼,多少不一定,也就是个意思,你要是收了钱不办事,那一准儿得被鬼带走。
还有—种更惨。
姑娘家生前怨气重,八字阴气重的,那小伙子不但得做完结婚仪式,还得陪着姑娘的尸体睡上七天,做完头七之后下葬——这个下葬可不是单独下葬姑娘,而且是把小伙子跟姑娘合葬在—起!
很明显,黄小莲那个庚辰年鬼节子时二刻的生辰八字,就是属于最惨的一种。
更惨的是,我他妈就是那个捡红包的傻蛋!
就在我陷入惊惧的时候,就听院门呕唾爆响,有人疯了—样在砸门。
刹那间我就明白了,人敲门,绑新郎,配阴婚!
我就隔着堂屋门喊:「谁!不吭气儿我就报警了!」
大门外有人喊:「小飞哥,是我啊,狗子!你报不了警,我把基站的电给掐了! j
果然是狗子!
这混蛋打算把我跟黄小莲—起埋了!
「狗子,你要干什么我跟你可没仇啊——」
「不干什么,就是求你帮个忙。你赶紧出来,跟我—起去接亲!」
我大声呵库:「就算报不了警,村里就没其他人了」
狗子在外头大笑:「你啊,小飞哥,你还真是做了几年城里人忘了本了,村里什么风俗你不知道」
他说的没错。
强拉人配阴婚这种事虽说少见,但并不是没有,不管是人干的还是鬼干的,时常有闹出了人命的传闻。而且留在村里的都是些老年人,谁不怕,谁敢管这个闲事
更何况村里人基本上都沾亲带故,就更不乐意出面惹—身骚了。
无奈,我只能晓之以理:「狗子,你现在走还不晚,真等大错铸成你这辈子就算毁了!你听我—句劝,现在回去踏实儿地睡一觉,明天一早把你姐送走这事就过去了,我不追究!」
「你不追究说什么胡话!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接走,我上哪娶媳妇去!我的亲姐夫,你就从了吧!」
王小飞借着喊:「奏乐,给我撞门!」
完了。
这混蛋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给我绑走了。
他话音落地,就听外头唢呐配着锣鼓点,又有笙又箫,也说不上是接亲的还是送葬的那种动静。
大门就在那唯唾,哪怕不用看我都能听出来,这破门撑不了多久。院门撑不住,这堂屋的破木门就更没戏了。
不行,我得赶紧跑!
我抄起堂屋智晃的大扫帚,一脚踩着头,嘎巴一下就把木杆子搬了下来,踩着沙发背就开始拼了命地砸窗户——老房子没人住,窗户早就用木板给封了。
但越急我就越凿不开。
「喱嘟——!」
我听见院门轰然倒地的声音,顿时就更急了,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下,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一扫帚把直接把木板给戳了个窟窿,然后用力一撬,连玻璃带木板直接全给掀了下去。
谢天谢地,我还不是个彻底的废物!
我扒着窗沿,两只手一撑,直接就翻了出去,整个几乎横着摔在了屋后的巷子里。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凉了。
我看见了黄小莲。
她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披肩,脖子上围着—条红色的纱巾。
至于她是飘着还是站着我看不清,也不敢看,但是有一点我敢确定,她绝不是人——
她舌头吐在外头,猩红猩红的一大条几乎遮住了整个下巴,而且她整个脑袋都向斜上方仰着的,活脱脱就是吊死的模样。
就连少年时我特别着迷的她脸上那颗泪痣,现在看起来都如此地狰狞。
我整个人都木了!
根本动不了!
不过还好,我的舌头倒是没陷入强直静止,我还能哆里哆嗦地说话:「小莲我啊,小飞啊,你不记得了当初我们最要好了!j
她嘴巴根本没动,但我听到了她的声音:「记得呢。小飞,你现在还画画儿吗」
我他妈画个屁!
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问什么画!
她无声无息地凑到我跟前,惨白的、翻起来的白眼球直愣愣地盯着我,我都能!觉到自己的耳朵都跟猫狗一样拼了命地往后背,全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画,画,我一直画呢!当初咱班上就属我会画画儿,画什么像什么!你是想i我给你画像吗你回家等我,我去找画板给你画啊
我当然是在骗鬼。
但问题是她信了!
听动静,她像是咯咯地笑了一声:「那我回家等你。」
呼
居然就这么把她糊弄走了,我也是万分庆幸,但我的脚还是软的,我家正门吹!打打的声音也—直没停。
我勉强撑着墙站起,拖着绵软的腿拼了命地跑。
管他什么葬礼,现如今当然是赶紧跑出村去要紧,只要是能上了马路,拦个车就算是逃脱升天!
可真的跑起来我才发现,我转了个圈又回到了自己家屋子后窗根。
我又跑—圈,再一次回到了后窗根。
狗子带着的那个接亲的队伍,还是在我家前门敲打不停,唯哌地在那砸门。
鬼打墙!
这是黄小莲不想让我走,是她打墙拦我!
我顿时冷汗滚滚。
怎么办!
狗子死守前门,多半是知道我跑不了,他不着急绑我走,除了在等子时二刻的「吉时」之外没其他解释。
「王小飞,跟我走!」
我正茫然无助的时候,就看墙角探出个脑袋来。
正是张玲玲,她在朝我招手。
她脖子上那条纱巾在冷风中飘来飘去,格外醒目。
我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着她的脖领子就在她脸上啃了两口:「可算遇上亲了!玲玲,你说得对,我他妈就是个傻蛋!」
张玲玲瞪我:「后悔甩了我了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