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篁竹斑驳碎庭波 碧粼雕琢桑风玉
嘉靖十八年,正是金秋时节,王正亿为了躲锦衣卫从杭州一路北上,老丈人乃是南京礼部尚书,翰林学士黄绾,躲在黄府应该是万无一失。
王正亿只觉得奇怪,多年前阳明秘宝异象就被自己带走,到底哪里还有宝物?锦衣卫的消息这么不靠谱吗?
此刻他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南京,要不是哥哥逼迫,自己才不想回那受气的煤窝,心都快被熏黑了。
正在绍兴城外徘徊,犹豫要不要去南京。想起在黄府的种种,心里就一阵憋屈。
那是嘉靖十二年末,在绍兴和哥哥腻腻歪歪好一阵依依不舍后,又托人收拾了余姚老家的行李,前前后后到了十三年初才启程去南京。
一路上黄绾告诉小正聪要先乘车前往杭州,再改乘船沿运河往南京赶在过年前回到黄府。
第一次出远门,这也是他第一次来杭州,十分好奇,想问东问西,可这黄绾刚认识,还不熟,不知说些什么,气氛尴尬。
黄绾一路闭目养神,直到杭州才睁眼道:“这一路上得舟车劳顿许久,先休息一阵子吧!”
小正聪点点头,对着未来的老丈人是小心翼翼看脸色,生怕一个不高兴整治自己。黄绾捋捋胡子,饶有意味的看着小正聪,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一行人要进城时 ,城门口的衙役却不放行。
小正聪奇怪,路引也有,我们又不是什么江湖通缉的匪寇,怎么就不让进呢 ?黄绾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在下人耳边轻声叮嘱。
只见下人笑呵呵的把衙役头目拉到一边,往手里递了东西,头目顿时喜笑颜开,大手一挥放行。
车上的小正聪不解,“伯父,为何要纵容他们索取,直接告官不好吗?”
黄绾笑道:“你还小,好多事还不懂,别小看这守城门的小衙役,他若是刁难起你来,你可麻烦缠身呐!
他虽只是个守门小吏,但在这城门楼子他就是天,虽然他的权力仅限这点地方,但只要会用,照样能把人整得够呛。”
“伯父乃是南京礼部尚书,堂堂翰林学士,难道还怕一个守门小吏吗? ”
黄绾摸摸小正聪的头道:“这官呐!越做大就越要低调,今天把这守门小吏痛斥一顿,改日人们就会传出我的闲言碎语。一传十十传百,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人言可畏啊!要想清名一世,不要顶撞大人物,也不要欺辱小人物。”
“伯父的品阶要比杭州知府大好多啊!”
黄绾苦笑摇头道:“这是杭州不是南京,我的官再大也和这的人不熟。
杭州的大小事务不听我的,这杭州知府才是头。”
”那伯父可以事后找他的顶头上司啊!秋后算账也未迟啊!”
黄绾笑得前仰后合:“这官场是非你还不懂,这些守门小吏胆敢如此猖狂,没有上面允许他们没这个胆。
有个词叫官官相护,这当官呐都是一伙的,虽然职位不同,各管各的领域,但互相帮助,有个照应,把这些散落的权力合起来,谁出了事都不怕,你和谁说也没用。”
小正聪气愤的问:“那这世道若都是这样,各部官吏左右勾结,各级官署上下互扶,百姓只会有冤无处诉,国家岂不危亡?”
黄绾惊讶的看着小正聪,“没想到你这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觉悟,和你父亲一样忧国忧民啊!”
谈话间马车已经进了杭州地界,黄绾道:“这杭州繁华,乃是运河重地,富庶无比,商贾云集,我们先逛逛吧!不急着回去。”
小正聪开心极了,其实一路上早就想说这事,但不知如何开口,没想到这未来老丈人还挺通情达理。
黄绾道:“我在杭州待过,都说杭州西湖美景天下一绝,你若有意,可以带着母亲过去走走。”
每每想到这些,王正亿就感慨不已,当时还觉得去黄府去对了,没想到啊!我的老丈人也会和这些江湖恩怨是非扯在一起。
小正聪本以为黄绾会找间客栈,没想到黄绾直接联系了杭州知府丁洪,送走雇的下人后被安排在一户盐商府上。
小正聪终于开了眼,原以为余姚老家的王氏府邸是自己见过最大的房子。出门走走果然增长见识,这两淮盐商据说是富甲天下,光是住的房子就看出不一般。
还未进去,就这府邸看颜色是玉柱银门,一百零八颗金钉镶在朱户大门上,蓝色瓷砖如雨丝带斑,列满牌匾之下。
近看装横仅一扇大门后就有五间大房相衬,绿栏轩窗交相辉印,赤檐碧瓦在阳光的闪烁下迸发出道道金光。用料讲究,格局对称,庄严大气不失奢靡华贵之气。
远看,已打开的大门内两庑长廊彩画印入眼帘,各自中悬“敬天法祖”“厚德载物”字样,绿槐垂柳各占阴阳风水,还没进门铺砖,低头看,这地板亮的如明镜清水一般,可倒映出人像。
小正聪一时不知所措,黄绾却是淡定,见过大场面,只见一名肥头大耳的男子笑嘻嘻出面相迎,他身着红色绒毛貂袍,肩领袖口是白色丝绵层层缠绕。腰系白玉,一顶鸭绒帽把额头都盖满了。
但依然可以看出此人富态,黄绾道:“此人是扬州盐商巨富贾凡,这只是他在杭州的房产之一。待会儿可要淡定点,别丢人!”
小正聪用力吞了口水,双拳紧握,贾凡快步相迎,双手作揖行礼道:“哎呀!今年生意不好亏了不少钱,本以为是个霉运年,没想到方才丁大人传话说有惊喜,我还纳闷呢!
没想到竟然是宗贤先生亲临杭州,寒舍蓬荜生辉啊!”
黄绾笑道:“贾员外客气了,当初南京奉旨征收两淮盐运的赋税,贾员外可是积极响应,配合官府工作啊!实乃商贾楷模。此番前来实在是叨扰。”
贾凡与黄绾一阵寒暄,“这外面冷宗贤先生里面请”
黄绾一阵客气,小正聪便乖乖跟在后面,贾凡疑惑:没听说黄绾有这么大的儿子侄子啊?这谁啊哪来的?什么身份?
进了内院,贾凡问道:“不知身边这位是……”黄绾只看了小正聪一眼,不做声。于是小正聪便起身道:“晚辈余姚人,王氏名正聪,”
贾凡道:哦!原来是余姚王氏,名门子弟啊!不知令尊是……”
“家父受封新建伯,做些学说主张,世人称一声’阳明先生’”
此言一出贾凡吓了一跳,“小友竟是阳明先生之子,怪不得呢!宗贤先生可是阳明先生故交,原来如此!”
黄绾道:“南方不比北方寒冷,虽也是年关,但也不用穿的如此厚实啊!”
贾凡道:“让宗贤先生见笑了,我这身子自幼体寒多病,不知找过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一旦天气转凉,我就得赶紧严严实实的,一不留神感染风寒,那可比一般人要严重的多。”
小正聪见这贾凡脑满肥肠的样子还体弱多病,不禁笑出声来。贾凡道:“小公子可有喜事?”小正聪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慌忙说道:“没什么,一想到要去见未来的娘子就有些开心。”
贾凡微微一怔,“哦!原来宗贤先生已与小公子家喜结连理啊!恭喜恭喜!”小正聪偷偷看向黄绾,此时的黄绾也是怒气冲冲,好在未发作,“到时贾员外可要来喝杯喜酒啊!”
“一定一定!寒舍招待不周,还望见谅。这也快到饭点了,一起吃个便饭吧!”小正聪开心道:“我第一次出了绍兴地界,这杭州有什么美食?”
贾凡道:“这杭州乃是运河心腹,多年来无数走南闯北的人路过此处,五湖四海的口味不敢说全有,但也八九不离十。既有山珍海味也有特色小吃,就看大家的心情了。”
黄绾道:“不必麻烦主家,随便吃点就好。”
贾凡道:“富春江的鲥鱼鲜美无比,不可不尝,我这些天刚好进了一些,二位尝尝”
小正聪想起母亲还没吃饭,可又不知如何开口,一切只听黄绾吩咐。二人先去后房休息,半路小正聪尿急,寻不得茅房,四处打转,忽听得几个妇人声音抱怨。
“好端端的,非要让那几个外人进来做什么,搅了姐妹们的清闲日子。”
“就是,老爷还把那最好的厢房主卧都腾出来了,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被赶出来算怎么回事啊?”
小正聪循声探头,原来是贾凡的几房小妾在一起窃窃私语,抱怨着贾凡。小正聪心想:“你家老爷也得对小爷恭恭敬敬,你个小妾算老几,今天就标记你一下。”直接把尿撒到内院口,随即离去。
“伯父,我放才听得那几房小妾的话……”
黄绾道:“无妨,不要理她们”
“那贾凡好像和伯父很熟啊!”
“哈哈,不熟也得熟,那贾凡要在两淮运河这些地方做生意,不和官府搞好关系寸步难行。”
“只是做生意,为何一定要和官府搞好关系呢?官府不得插手民间商贸啊!”
黄绾淡淡说道:“这官府虽不自己做生意,但也得吃饭啊!如今都是以德治国,把官员们的俸禄是一降再降,清水衙门也不行啊!”
“读书人做官的初衷不就是为了国家百姓吗?怎么在意起俸禄来了?”
黄绾冷哼道:“佛祖普度众生,不照样收香火钱吗?”
“那是和尚要收,又不是佛祖初衷”
黄绾品了口茶,“佛祖收不收都不重要,和尚总要吃饭吧!难道天天上人家家里化斋,不得花钱买啊!当官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俸禄再低吃饭总不是问题吧!”
黄绾看着茶中倒影,“人有了贪心,就会一贪再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读书人们未得功名前饥餐露宿,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取功名,做了官,突然发现这手中有了生财之道,可以过更好的日子,换成谁也受不了啊!”
“那伯父您也……”
“想什么呢!我可是名门出身,自幼饱读圣贤书,见过的听过的比那些一般的凡夫俗子多多少,根本用不着。”
二人一笑,“对了,待会儿要吩咐一下给你母亲吧饭送去!”小正聪点了点头。
贾凡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急的团团转,“这黄绾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来杭州?难道我的账目被官府察觉了吗?不对啊!就算有问题也是户部来,他一个书呆子根本不懂钱货商道,来了也是白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好好会会他”
小正聪听下人讨论说说贾府光是点心就是一绝,于是想去厨房寻些送给母亲,又腼腆不好意思找下人问路,只好自己一个人乱逛。
忽见一个身影探头探脑摸索进来,小正聪暗叫不好,怕是进贼了,想大声呼喊怕打草惊蛇,四下又无人路过,如果回去找人,来时这贼可不知道要跑去哪了,说不定得手早跑路呢!
只得轻手轻脚跟上去,见机行事。再说就算有危险,还有螭吻呢!
一路尾随下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伙房,阵阵香味飘出,小正聪暗喜道:这人该是和我一样想带点吃的,还得谢谢他带我到这儿来。
也不再多想,进了伙房,一群厨子正忙东忙西,没人注意到潜入两个人影。那身影仔细看也是个十来岁的样子,小正聪只当是偷吃的府邸侍童。
贾凡望着窗外微风吹拂,心中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饭点到时,贾凡和黄绾来回推杯换盏,小正聪只顾吃食,回想起刚才偷吃的童子也觉得奇怪,身手敏捷的他在伙房只是几个来回,就走了。
兴许是没有他爱吃的,桌上贾凡介绍了烧鹅和羊肉,贾凡笑道:“烧鹅羊肉石灰汤,先到湖心次岳王。斜日未曛客未醉,齐抛明月进钱塘。
这首诗写的就是眼前的美味佳肴了,这杭州每天光是鹅就要宰个不少,这烧鹅的美食始于宋,兴于我大明啊!”
小正聪看的流了口水,迫不及待的起筷,但又想起礼节,一直等到贾凡先动筷后自己才准备动手。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贾凡突然脸庞,抽搐瞪大双眼,面色发紫,口中溢出黑血。黄绾察觉不对,立马起身封住贾凡穴道,可还是晚了一步,贾凡已经毙命,扑通一声倒在桌子上。
小正聪吓得差点没吐出来,幸亏没有第一个动筷,要不然这会儿见阎王的就是自己了!
贾府上下顿时乱作一团,一旁的婢子尖叫连连,家丁乱窜,还在上菜的下人进门看到这惨状也是跌跌撞撞,手中美食也的散落一地,众人面色无不骇然。
黄绾皱紧眉头,拉起小正聪的手就要走,一旁的管家刘四拉住黄绾,“先生可不能走啊!现在贾府上下乱作一团,先生……”
不等刘四说完,黄绾破口大骂:“这饭有问题你们看不出来吗?还不去把厨子和碰过饭菜的下人抓起来,一个也别放过,赶紧差人去报官!这还用我说吗?你个糟老头字是老糊涂了脑子不好使吗?”
刘四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转身对手下怒斥道:“还不快照先生说的去办?”手下立马冲出门,又和进门的官差撞个满怀。
那官差道:“瞎了眼的东西,着急去捉奸啊!”回头看见堂内乱象,吓得直后退。刘四见状急忙上前迎道:“官差大老爷有何贵干啊?”
那官差拍拍衣领,故作镇定道:“知府大人差我来看看黄大人在这过得可好?现在看来有些差强人意啊!”
刘四跪地道:“大老爷明鉴,我家老爷被贼人毒害,哪里是招待不周啊!”那官差冷笑道:“你家老爷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有今天也是意料之中。”
刘四一时无语,黄绾道:“现在官差来了就好办了”那官差急忙推脱道:“可别!我是官差不假,可这官府内也是各司其职,我不管办案件,就是个跑腿的。”
黄绾道:“那这该谁管啊?”
“找衙门仵作啊!这贾凡在盐商里也是一号人物,不能稀里糊涂死在杭州啊!”
“我问有谁负责查案?”
“那我不知道,按流程你得先报官,按规章你得找衙门,若是事情闹大,得找知府大人。”
“就是谁都不想管呗?”
“我可没说啊!这不同部门有不同的职责,你不能病急乱投医啊!我们官府也很忙的。”眼见情况不对,那官差随便找个公务繁忙的理由就走了。
刘四道:“让二位受惊了,先上后院休息片刻吧!”
小正聪先去看望了母亲,确定没事后才和黄绾回房。小正聪道:“那官差见了贾员外尸身一点都不怕啊!”
黄绾道:“那官差看行头语气就知道身份不低,刘四一口一个大老爷,想必平常也认识,”
“那为何推脱说不归他管?”
“但凡是做官就要少做事少管事,宁可不作为也不要乱作为,给人留把柄笑话。这人倒是精明,知道贾凡的死不一般,怎么也不肯扯上关系。”
“官员不作为,老百姓有问题怎么办?”
“忍着呗!还能怎么办?”
“百姓自己解决不行吗?”
“老百姓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那不就说明官府无用吗?他们是不会让老百姓自己解决难题的。”
“他们既不让百姓自己解决问题,自己又不作为,到底是为何啊?”
黄绾笑笑:“自己少作为不作为是为了自己的乌纱帽,不让百姓自己解决问题是维护自己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形象,显得自己很能干,反正最后好处都得是这些人的。”
小正聪叹气道:“那百姓的问题没解决,吃苦的是他们啊!”
黄绾叹气道:“官府只会利用手中权力和百姓作对,如此一来,如若国家危难之际,百姓又怎会挺身而出呢?唉!”
小正聪道:“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字,等!”
闲聊时,黄绾道:“其实我本不愿和你哥哥到余姚的,因为之前戏弄王畿,去了肯定要早报复,只是想到你这惨样,便横了心。”
小正聪笑道:“有劳伯父挂念了,今后还要添不少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黄绾道:“你小子有福分,能娶了我家的小妮子,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小正聪道:“承蒙伯父抬爱,等风声过去后,我也要发奋读书考取功名,争取将阿爹的爵位拿回来!”
黄绾满意的点点头。
忽听得门外骚动,探首望去,府内家丁各个惊慌失措,拦住一人询问才得知,是杭州知府丁洪来了。
黄绾叹气道:“这丁洪可不好对付,论谋略论手段比张芹高出不知多少,我去看看,你且在这里不要走动。”
小正聪点头允诺,待黄绾走远后,变出底裤,仔细揣摩,那异象竟散发白光,小正聪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待缓过劲来,已是进入洞天,眼前罗列出道道金光,这每一道金光就是一件天材地宝。
“阿爹说这宝物能与人脑海共识,我这身体该是还在外面了。先找找有什么宝贝。”
随手一挥,金光飞来,只见“应烛墨宝”四字,小正聪惊讶不已,这墨宝不是已经让吴锁那王八蛋偷走了吗?原来真品在这里啊!”一旁小字写到:应烛墨宝,炼制符箓,平如静水,锦山岚。
原来这墨宝是用来写符箓的啊!果真是件宝贝,可惜自己还不会制作符箓,这锦山岚又是何意?
也不管那么多,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儒门心法“三省吾身”,“阿爹说这’三省吾身‘可以修炼出官威,任何低阶境武学一遇官威瞬间崩溃,可得好好修炼。”
小螭吻此刻突然窜出,趴在小正聪肩头,吓得小正聪从识海中惊醒。“我还未传唤你,你怎么就出来了?”
螭吻道:“本老爷可是龙之九子,你去问问,江湖上谁不知道本老爷九兄弟的大名。本老爷和一般的神扈可不同,有自己的灵智,你个瓜娃娃啥子都不懂,你老子死前叮嘱本老爷照看你,这才出来为你解惑的。”
小正聪惊呆了,竟如此嚣张,我却无可奈何。“解什么惑?你好像懂得很多啊!”
“那当然,本老爷都活了千年了,每代王朝更替,本老爷九兄弟就会重生一次,看过的听过的比你个几岁的瓜娃子懂多了。”
“这么说你见过好多古人了!”
“那当然,这之前本老爷的宿主是一个叫拖……拖雷的小伙儿,名字起得贼怪,脾气还不小,后来我还帮衬着他家娃子,叫个啥阿……阿里不哥,可惜后来被本老爷的哥哥睚眦那个混球儿搞趴下了。后来就哔了。”
“那可是前朝的风云人物啊!你有什么要赐教的?”
“听好了瓜娃子,这法宝可不一般,异象里总共有十方洞天,每方天地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你这开的只是第一洞天,存了些寻常东西,什么儒家武学,墨宝之类的,到了第二洞天,可有惊喜等着你勒!
这是你老子生前设下的,本老爷也不知道以后会遇到啥子,你就慢慢混!”
“螭吻,那……”
“叫本老爷九哥,你个瓜娃子,”
“阿爹在那会儿你还挺乖啊,这怎么……”
“啥子啥子,本老爷没听见,不管,你得叫本老爷九哥。”
“为什么要叫你哥啊!难不成你在九子中排名最小,所以到我这找存在感来了?我告诉你,我只有一个哥哥,不会叫你哥的。”
“那也好,本老爷原本还想指导你一下修行的入门窍门的,你自己摸索去吧!”说完便消失不见。
小正聪怎么叫螭吻都不肯出来。
另一边,黄绾与丁洪会面,一个是南京礼部尚书,翰林学士,另一个是杭州知府,二人看似互不归属,可品阶总有个高低。
“黄大人别来无恙!”丁洪拱手道,“我正在为今年的税收发愁呢!没想到黄大人也会来杭州,是为丁某分忧的吗?”
黄绾回礼笑道:“丁大人说笑了,黄某一介书生,哪里懂税赋财务?此番前来只为一点私事,没想到遇上贾员外遇害,实在是令人遗憾。”
手下仵作说贾凡是被烧鹅毒死,此毒名为勾魂摄魄散,无色无味,一击毙命,是酆都弟子专门向江湖昭示自己所为的毒药。此次也应该是专门告诉所有人杀贾凡的就是酆都。
丁洪皱紧眉头,“我前些日子接到消息说,酆都弟子出现在浙江,就连张大人都亲自捉拿,没想到连杭州都未能幸免啊!”
黄绾此刻也急了,贾凡身系两淮盐运税赋要事,传到南京自己不也得卷进去吗?黄绾道:“酆都出现必会扰乱世间,我先回南京上报此事,待南京六部找南镇抚司集齐战力,剿灭酆都贼子。”
丁洪笑道:“黄大人刚来贾府,这贾凡就毙命了,虽然本官不信是大人所为,但此事传出,人言可畏,大人身系要职,不可不防啊!”
黄绾此刻只觉得霉运缠身,运河有名的盐商在和自己吃饭时当场毙命,可自己却一点事都没有,怕是清名不保啊!
突然门外传来骚动,手下来报锦衣卫来了!
黄绾丁洪相视一笑,锦衣卫来了就好,以后就由他们负责就行了。
手下道:“这次来了三位总旗,分别叫贺若昕,赵尔,钱英尚,带了大队人马,好像有百来号人,杀气腾腾”
丁洪只是随手一挥,手下退下,黄绾问道:“这锦衣卫消息虽快,但也不至于一天就集齐这么多人啊!”
“黄大人有所不知,南镇抚司在我杭州地界设有千户所,当年吕镇抚使还是千户时,就在杭州任职,在他的治理下杭州的锦衣卫可是有不少好班底。
虽然后来辖区有所调整,但底子还在,这钱英尚就是杭州的锦衣卫百户,是吕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的,可前些年指挥使陆大人过寿。他竟然没送礼,只听吕大人的。
后来有人将此事告知陆大人,他就被贬为总旗了,吕大人也没敢保他。这些日子钱英尚可活跃得很,一心想往回爬。所以对酆都的踪迹盯得很近,这才掉调集的快。”
黄绾只是笑笑,这个丁洪,话里话外都说他这里的锦衣卫底子好,和吕新的关系好,揶揄我呢!南镇抚司总所设在南京,不是你的杭州,你和吕新关系也没好到哪去啊!我堂堂南京礼部尚书都没你这么能显摆。
不过这些话黄绾没说出来,当官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把握好关系,“我就不打扰丁大人了,这杭州的事还是要靠丁大人处理,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又是一阵寒暄,黄绾自顾自的回后院,这杭州是不能待了,酆都弟子出现,说不定就是追踪他们来的。余姚那会儿小正聪是在回县的路上遭遇酆都弟子截杀,好在有王守彬挡了一劫。
后来到了绍兴,没见到酆都人,之前还以为余姚那次只是巧合,就没在意,现在想来小正聪那会儿是在王畿那里,也没问问路上有什么异常。到了绍兴后就进了未善门,应该是在未善门隐蔽,又有城隍压制,他们没敢进城。
如今在杭州,他们眼见我要回南京了,于是冒险进城,应该是因为城隍压制使不出武功,所以下毒,要毒死的是小正聪,贾凡又做了替死鬼。这细细想来,路上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和这孩子分不开关系。
必须快些回南京,只要回了南京,就是自己的地盘,又有锦衣卫南镇抚司在,他们就下不了手了。
黄绾越想越急,快步往后院赶去。而此时小正聪正对着空气一阵好言相劝。
“螭吻哥,你就别生气了,我这也是一时糊涂,我认你当大哥,你就出来吧!”可是四处乱转,对着空气哄了老半天也没回应。
“差不多行了!阿爹是让你来帮我的,你还来脾气了,欺负我是小孩子是不是?你个神兽有这么难哄吗?
你不就是红了几千年,大家都把你当大哥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把你当大哥!你不就是稍微帅了一点吗?我承认你帅,那又怎么样?我就叫你大哥叫定了!你别想改!我骨气硬着呢!”
螭吻笑道:“你这瓜娃子还识货,本老爷别的没有,就是够帅,只可惜没有你们凡人的身躯,要不然迷倒万千少女不在话下。”
小正聪只得苦咽口水,这时螭吻又突然钻了回去,“有人来了,我先回去了。”
小正聪懊恼不已,好不容易把他哄出来,怎么就来人了。
“你对着空气瞎说什么胡话呢!”黄绾推门而入。
小正聪结结巴巴说道:“没……没什么,就是想趁着闲暇时间练功,争取早日变强。”
黄绾道:“不急,眼下有麻烦上身了,之前许诺你在杭州玩上几天看来是兑现不了了,我们收拾收拾马上走。”
小正聪失望不已“为什么啊!因为这个贾员外之死吗?又不是我们干的,官府查明自然没事啊!”
黄绾冷哼一声:“你还真没良心,这贾员外替你挡了一死,你还说和你没关系!”
小正聪大惊道:“替我挡了一死,难道这毒原本是要害死我吗?”
“要不然呢!你不想想,之前在余姚就有人想杀你,你那个好族叔替你挡了一死,现在又是这样,你知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那烧鹅你要事早吃一口,就完了,那毒连我都察觉不出来,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了”
小正聪哭道:“伯父您别吓我啊!我可不禁吓。”
“我没那么无聊!”
就在这时,小正聪想起在伙房遇到的那身影,原以为是偷吃的,可他什么也没吃,而且身手了得,那么多厨子都没发现他,现在想来该不会那人就是凶手吧!
天呐!要杀自己的人就在眼前,太惊险了,这两次都有人替自己挡刀,还真是幸运。
“伯父,我可能见过凶手!”
“小孩子别胡说,我已经吩咐人雇几个伙计,马上就走。”
一阵手忙脚乱,小正聪和母亲随黄绾从后门出,途中小正聪看见大队人马冲入贾府,各个身着精美官服,兵器犀利,见人就抓。
“伯父,那是什么人啊!”
“锦衣卫!朝廷的利器,专门抓坏人的。”
“可这些只是普通下人啊!不是坏人!”
黄绾叹气道:“世人好坏不是人能定得了得。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我们是人,怎么人连自己的好坏都定不了呢?”
“你看过太极图吗?”
小正聪点点头。
“太极图一半是黑一半是白,可是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太极图是圆的,黑白看似各占一半,可这圆转起来的时候,黑白不分,混沌一体。
这世道就如同太极图,原本就是虽然黑白分明,但其中有各占一点不同,当世道如太极图般转动起来,世人身处其中,哪分得清黑白是非?哪定的了好坏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