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芳水积颜朱镜惊 虎枕龙须酌寿斗
正当黄绾也准备休息时,寺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要是寻常人家肯定察觉不到,但他毕竟习武多年,已是中阶境,警觉的他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这么晚还冒雨赶路的可没几个。
于是立马摇醒王正宪,“出事了,快躲起来!”王正宪刚睡着就被叫醒,是强忍着怒气,灭了炭火,和黄绾轻功一跃,二人半身蹲在一处梁上。
“烦死了!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活儿,难道那小毛孩儿会在这时候出来?明儿早再说呀!”一个小姑娘一蹦一跳推开门,“呸呸呸!脏死了!本姑娘竟要在这样的地方睡觉”
“你少说两句,小心晚上隔墙有耳!”一个身着黑红色圆袍的男子转身关门。“妹妹,你先找找,哪儿干净你先选,我先点火,冷死了!”
那小姑娘白了男人一眼,自顾自的找起了地方。
突然一声尖叫,男人慌忙问道:“怎么了?”
“哥……哥,这不久前有人来过?”小姑娘指着干净的蒲团说道。“这周围都这么脏,满是灰尘,偏偏这两处如此干净,刚好够睡下两个人了”
男人也发现了刚熄灭的火团,“不妙啊!快离开此处!”拉起妹妹就要跑。
就在这时,二人察觉到房梁有人,一记掌风打去,黄绾王正宪不得不侧身跳下。
“长夜漫漫,黑灯瞎火,我只以为我们出余姚有急事要做。没想到在此遇到不知名的朋友啊!”黄绾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问道。
“这话应该我们问你们吧?别忘了可是我们先来的,”王正宪不满的说道,他已经好久没休息了,好不容易找机会睡一觉又来了这么两个人。
于是没好气的说:“荒郊野外两个狗男女跑到破庙来还能干什么好事?”
“你胡说什么?我们是亲兄妹,我叫徐珂,这是我哥哥徐贯!
徐贯听后一惊,急忙捂住妹妹的嘴,但黄绾和王正宪还是听清了。“徐贯徐珂是吧?就是你们打扰王爷睡觉了!”
徐珂听到‘王爷’一词,眼中闪过杀气,只是因为天色太暗王正宪没看清,再加上睡意朦胧感觉不到。徐珂低声强忍情绪问道:“你是王爷?”
”什么啊?拜托你有点脑子好不好?谁家王爷大晚上没事干冒着大雨住破庙啊!老子姓王!懂吗?”
徐珂听了这才缓和起来。徐贯说道:“既然大家都是来躲雨休息的,不如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王正宪不耐烦的挥挥手“别打扰我睡觉啊!再吵醒我可就没这么好脾气说话了”两拨人各自找了干净地方生火。
“哎呀都怪你,把火灭了,现在火折子一时半会儿还用不起来,”王正宪抱怨道。
黄绾道:“那还不是为了安全考虑,你快去找他们借借。”为了能暖和睡觉,王正宪极不情愿的走去,却看到惊人一幕。
徐贯徐珂只是一个响指,一团阴森森的青色火焰便燃起来了。
于是急忙回来告诉黄绾,“那是什么功法,还能烧鬼火呀!”
黄绾却是搓了搓手,“不用慌,刚才我就感受到那小女孩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气,那气势你都未必有。”
“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该睡就睡,明儿还要赶路呢!这火你爱烧不烧。”接着又开始闭目打坐。
“哥!你说曹大哥他能行吗?那么多官兵……”徐珂睡不着,于是坐在火堆旁拿着枯木枝挑火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冲动,会引起那么大动静吗?”
“你不是也动手了吗?他说他跟张孚敬一家是亲家,那张孚敬从狗皇帝和义夫的大礼仪之争就在帮那昏君说话。
义夫的死那个张孚敬要负很大责任的”
徐贯叹气道:“我知道,但眼下局势特殊,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么一搞更不方便了。曹大哥也不可能一直照顾我们啊!”
不远处的王正宪运用内功,他们的谈话是听得一清二楚。
“好奇心害死人呐!原来他们真的是酆都弟子,竟然在这给碰上了!”王正宪瞥向黄绾,那黄绾倒是悠然自得,毫无压力。
另一边,小正聪正在接受父亲留下的传承。“我早年游历征战,因为求道困惑于是拜访龙虎山天师府第四十七代天师张元庆前辈。
在天师府住了五六日,一日应老天师允许在后山找他,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后生在空地上舞刀弄枪。
我心想这道门清净之地也有这样的泼皮,不觉失口道‘这功夫了得,只是有些破绽,赢不了真英雄。’
那后生听得大怒‘你算老几?敢笑话我的本事?我和天师府一众高手学了许久,不信比不得你。敢和我比划比划吗?’
说未了,老天师来了,喝那后生:‘不得无礼,’那后生道:‘那厮笑话我的功夫!’老天师笑道:“伯安还会使功夫?”我道:‘上阵杀敌免不得要会些,敢问老天师那后生是……’
老天师道:‘是我正一门下挂名的弟子,姓沈名奇,’我笑道:‘既然是天师府的弟子,若爱学,在下点拨点拨如何?’
老天师道:‘好好好,那小厮平日里嚣张惯了,正需要人来治治。’便要他拜师傅。
那后生自是不肯,‘老天师休要听他胡说,我这虎头金枪比起秦叔宝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他吃的了我几招,便算他厉害了。’
我也是手痒痒,‘小兄弟若是不服气,来就是了!’
沈奇道:‘来了!’拿条长枪径奔我而来,我也不和他直打,拖枪边走,我一个回身把枪劈下来,沈奇见状,想用枪柄横档。我打不下来,将枪往后一掣,他便大意了,要直刺我,却不料我早蓄好了劲儿,左右一挑,便把他的枪打翻。
他一个踉跄没站稳,连连后退。我嘴里说着承让承让,可是都不看他一眼的。”
小正聪笑道:“阿爹是讲武德了,换成我直接刺他眉心,要吓得他屁滚尿流不可”
王守仁呵呵一笑,相处不多时,孩子与自己倒也亲切起来了,知道叫阿爹了。于是接着讲。
“沈奇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没了傲气,去旁边搬了个大椅子,请我上座,我也没客气。
那沈奇说道:‘我已经拜了许多师傅,学了许多武艺,可不低您半分啊!那枪法简单却管用,招招都是套路。我若真是秦琼,您便是冷面寒枪俏罗成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教他战场上几套管用的枪法,便让他乐的合不拢嘴。前后将近几个月,我们也熟络起来。
原来这沈奇是承袭父亲的位子,他们家几代都在天师府,只是不同于寻常道士,这正一道士本就半出家,也结婚生子,但这沈奇却是奇怪。
我虽教他些许功夫,但他的内力雄浑厚实,像是有某种先天功法般,有时和他过招,光是拼内力若有不慎我也会落下风。
原以为是天师府的功夫,但打听后才得知沈家自己练一门功法。据说大有来头。我心中好奇,便想方设法诓他。”
小正聪道:“阿爹你这也太……人家把你当师父当朋友,你却惦记人家秘密”
王守仁清清嗓子道:“那时年轻有点狂,好奇嘛!再说我又没想要他家功法,只是想知道这是哪门功夫而已。
于是我正色问他把不把我当师父当朋友,他慌了,也许想到我猜出什么了。于是我便和他打赌,三局两胜,我赢了他要全盘托出秘密,我输了就走。
那沈奇一直只是和我切磋,未出过全力。这次是真比试。他只是大喝一声,周身散发蓝光。
我也被惊到了,这是低阶境巅峰的实力。不敢怠慢,直接用了道法。这是中阶境才会使得能力。
结果可想而知,那沈奇出了全力,终是过不了我三招。”
小正聪道:“那沈奇真把秘密都告诉你了?”
“哈哈!那小子也是实诚,不知道编谎话,直接说了。但这也让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从此我就打开了新天地一般啊!”
小正聪道:“你说了这么多,总算说道重点了,你要给我交代的到底是什么啊?”
“地支十二门!听过没?那沈奇便是地支十二门之一——斗申门传人,他练的便是地支十二门的太乙黄道。”
小正聪摇摇头,“地支十二门怎么了?难不成还比当今的锦衣卫和东厂都厉害?”
“有过之无不及啊!我后来开始悄悄打听调查地支十二门,发现这可是个从未在江湖上露脸的大组织。
当年我平定宁王之乱,原以为只是宁王单纯的想谋反而已。但后来联想到地支十二门,才发现事情不简单。
当年宁王府有一贵客,后来装疯卖傻跑出宁王地界。那人叫唐寅,人们都叫他唐伯虎。当年在江南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啊!那人与沈奇一样位列地支十二门——威寅门。
不同的是沈奇命好,将来是要当斗申门门主的。伯虎兄弟就不同喽!晚年孤苦,被当作棋子使唤。
后来我才得知,那威寅门门主名叫谢敖休,江湖人称金阙凌苍。”
小正聪听得有点糊涂,“阿爹,这和您交代的重任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我也是历经多年才得知地支十二门出了大事!原来我朝太祖皇帝初定江山,为保我大明千秋万代,派名士刘伯温去寻找龙脉。
刘伯温一人无力做到,于是请来当时的全真正一两大道派的顶尖高手相助,斩尽天下九十九条龙脉,独留关外长白山龙脉。
最后为我大明定下如今盛世,这些高手便是地支十二门的祖师。”
小正聪听得一愣一愣,“后来呢?龙脉已定,为何要组建地支十二门。”
“龙脉定是定了,但不免有心怀叵测之人妄图颠覆我大明江山。地支十二门便是守护大明龙脉的。
不仅如此,大明开国没有传国玉玺,意味着君王不稳,靖难之役和英宗皇帝之事便是为此。
太祖皇帝曾立下遗诏,地支十二门要尽力寻回被前朝带出关外的传国玉玺。
可是因为靖难之役,地支十二门坚持成祖皇帝是大逆不道,因此与朝廷起了隔阂。地支十二门也和锦衣卫大战一场,自此七零八落,四分五裂。
皇家的事我们臣民不好议论,但是地支十二门责任重大,对我大明江山社稷举足轻重。
吾儿,为父要交代给你的便是找齐地支十二门的遗老遗少,护佑我大明江山!”
小正聪听得心里一咯噔,他才七岁啊,什么重任也要看人在说啊!
“我知道你还太小,不过没关系,我给你留下了足以保护你帮助你的宝物,全在这府库里了。这是我大半生的珍藏,对平常百姓家来说不足为奇。
但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是天大的机缘,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此时还是早些定下为好。”
“阿爹我不想修行,我只想和母亲平安过一生,”
王守仁叹气道:“我知道如此重任不该强加于你,但你刚才不也说了吗?我辛苦靠军功打下的爵位竟被剥夺了。
’新建伯‘啊!我的孩子!这是我阳明一脉的荣誉,那些被夺走的家产,是你祖父和我辛苦为你攒下的!”
想到这,小正聪也心有不甘,不久前被欺负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终于可以过平常日子了,可这么不思进取,枉为阳明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