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情不知所起（4）
“谢谢方小姐！”李乐言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连忙告别走人，走了两步李乐言又转头对方甜说，“方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一定要加油哦！影后一定是你的！”
“谢谢你，我会努力的！”方甜的这个笑容很真挚。
叶可心随着李乐言走开了，忍不住回头再看方甜，她正抬头看着沈一帆，笑容甜美的说着什么，而沈一帆的视线正看向她。叶可心连忙收回视线。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啊？”叶可心觉得方甜是不错，长相甜美可人，演技也不错，但是这样的人在演艺圈一抓一大把，李乐言是怎么慧眼识珠从中间发现并喜欢方甜的，而且以李乐言的性格，能这样表现她的喜欢，那是真的喜欢。
“你也知道我小时候家里很穷，根本读不起书。”李乐言叹了口气，虽然语气低，但却没有埋怨，“我很幸运，遇到了好心人，给与了我帮助，我才有机会，见识到这么精彩的世界。但我们那儿有很多女孩子早早就辍学了，早早嫁人，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还有干不完的活儿。方甜也是从那样的还环境里走出来的。”李乐言停顿了一下，看向叶可心，“她凭着自己，没有学历、没有背景，一步步地走出来，爬上去，而且，她一直在帮助贫困的女孩子，她说，她想让更多的女孩像她一样，走出大山，走出贫困，走出自己的精彩。”
这一段是叶可心上辈子不知道的，听到李乐言的话，叶可心心里沉甸甸的。
“我们那儿很多人都收到了方甜的资助，她是我们的偶像，我们都希望她越来越红，越来越好，这样我们那儿才会有更多的女孩子走出来。”李乐言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我们都是被上天眷顾的，才有机会遇到好人，才有机会选择不一样的人生。”
叶可心的胸口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挪不开也咽不下去，就堵在那里，如果方甜崩了，多少人会因此而受到打击，那些被她资助的女生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叶可心远远望着方甜，也许是滤镜变了，叶可心觉得她背后好像长出了翅膀，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上辈子爆出来的消息和证据，证明方甜确实私生活紊乱，和很多大佬、小明星都有染，靠裙带关系获取资源，但是，这辈子又看到她善良的一面，唉，好头疼。
“可心！”叶可心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到了穿着西装的程川。
程川非常不自在，他不习惯穿西装，更不习惯参加这种活动，觉得西装就像是绑缚着他的绳索，让他呼吸紧张，浑身不自在。
“我刚还在找你呢！”叶可心暂时把方甜的事抛到脑后，微笑着看向程川，这可是她日后最大的摇钱树啊，程川的栏目已经上商议好了，很快就要在“新势力”试播。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程川瘦了一些，精神却很好。
“我和你一起吧，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很不自在。”程川根本就不想来，无奈凶恶老板张得海，不止让他来，还把他打扮成一个花瓶，他从走进来就觉得窒息。
“哈哈。”叶可心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多参加几次就好了。”以后他不止常参加这种宴会，还会是宴会的主办人，最后欢迎的嘉宾，“食物很好吃，别浪费机会。”叶可心自己爱吃，也愿意安利别人。
于是两人贪吃小组变成了三人，他们在最角落里吃着、聊着，现场的其他事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舞台上的主要步骤已经结束了，台上换上了现场乐队演奏，大家也可以自由来往，聊聊天，吃吃东西。杨梦一不停地和各种人打招呼，聊天，不见丝毫不耐烦或者疲态，能到她旁边的，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会和她说话也是看在杨巡一和杨氏的面子上。
杨筑一几次都想落跑，被杨梦一凶狠的眼神制止了。杨筑一最讨厌也最怕这种应酬了，实在太虚伪，没想到进了娱乐圈，却还是要被这种商务应酬控制，但是杨梦一可是他家的王，他惹谁都不敢惹杨梦一，他站在那里，不管谁过来，不管杨梦一说什么，他有微笑，笑的几分青春几分飞扬，仔细看也有几分僵硬。
叶可心和李乐言招呼了一声，她要去一下洗手间。叶可心在洗手间看到两个有点眼熟的女生，仔细想想，上辈子在网络上见过她们，演了什么，红不红，她没有印象了，也就没有再留意。作为一个看人眼光不怎么样的人，除非特别有印象的，她也不敢随意像张得海推荐。
用完洗手间，叶可心在镜中看了一眼自己，除了口红被她自己吃东西时吃掉了，其他都还不错，她心满意足地欣赏了一眼自己的美貌，要回去继续吃。
除了洗手间，穿过一排私人休息室，叶可心要回到会场去，一扇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方甜从里面冲了出来，脚步有点乱，发型也有点乱，差点撞到叶可心，站稳了才看到是叶可心，叶可心看到她后面追出来的中年大叔，倏地有点尴尬。
“是你啊！”虽然人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语气去不见尴尬与慌乱，她把散到额前的头发拨到练侧，遮住有点红肿的脸颊，“你朋友要的签名我随后让助理送过去。”
叶可心看了一眼站在门边鬼鬼祟祟的中年大叔，鬼使神差地，叶可心对方甜说，“方小姐，我们的休息室里有纸笔，可以请您现在去帮我签吗？”
方甜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诚挚的微笑，“可以。”像是后面那个张望的男人不存在，方甜跟着叶可心往前走，进了一间休息室。
“方小姐，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让我朋友过来，让她去拿纸笔。”叶可心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
方甜伸手握住水杯，将水杯捧在胸前，开始微微颤抖。
叶可心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般，伸手覆住方甜的手掌，很快，也就一两秒钟，收回了手掌，“水不太热，我让我朋友帮您换热点的水。”叶可心转身向外走的脚步很沉重。
方甜看着叶可心走了出去，端着的身姿才软了下去，瘫在了沙发上，眼泪簌簌的落下。
叶可心找到李乐言，让她去陪陪方甜，“你去陪陪她，但是什么都不要问。”
李乐言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听到方甜就在她们的休息室，兴高采烈地去了。叶可心叹了一口，拿了一杯饮料，走到宴会厅的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幕。外面是酒店的花园，妆点的如同童话世界一般，星星点点的灯光掩映在树丛间，丝毫感受不到冬天的萧瑟。
“怎么了？”程川也跟了过来，看着明显心情不好的叶可心。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叶可心的心沉甸甸的钝痛，她刚才在方甜心中读到了绝望，读到了她那些好不容易挣脱的泥沼，读到了那些强硬与胁迫，如果她不同意，她可能会被更用力地踩进泥沼里。最初，她也只是一个单纯的，除了长得好看，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为了生存，为了立足 ，一步步越陷越深，等她想要摆脱时，发现那些过往如果蜘蛛网一样将她密密缠绕，怎么都无法挣脱。
活的低贱如尘埃，活的毫无尊严，活的如同玩物，还不如死去。可惜开始时，她不知道那时想要活下去的希望就是现在想要死去的开端。
好像只有死，才能一了百了。
叶可心觉得浑身发冷，上一世，她不知道方甜被曝光后去了哪儿，只知道她被千夫所指，杳无音讯，可是，起因是什么，经过是什么，为什么会那样，没有人关心。
留下的只是一段丑闻。
没有人知道那个姑娘拼进了全力，只是想活下去，只是想帮助更多的姑娘好好的活。
“人总会这样吧，想得越多，了解的越多，就越迷惘。”程川也看着外面的夜景，“我以前以为上了大学，选择自己喜欢的历史，就可以得到全部，可是……”他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学史明志，学史却没那么好，小宁——”程川看了叶可心一眼，“我的前女友，我们是高中同学，她嫌我成绩那么好，选了不好就业的专业，嫌我家里条件不好，嫌我学历史没前途，嫌我要做老师的理想很可笑——”
“我那一阵，真是自我怀疑到极点了。担心她离开我，担心将来真的如她所说，一辈子活的窝窝囊囊穷困潦倒，怎么对得起付出一切供我上学的父母——”程川的声音低落下去，“可是，直到我认识你，认识海哥，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有不一样的前程。”
“不瞒你说，前一阵子我真的很忙很累 ，接触的都是以前没有接触的领域，我一次次自我怀疑和否定，又一次次心理重建站了起来，现在，我觉得这样很好。”程川除了准备他历史直播栏目的内容，还帮亮闪闪写创意，写文案，得到了张得海的全面肯定和推崇，这比什么都重要。
“谢谢你，可心，我第一次遇到你还以为你——”程川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耸耸肩，“这里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