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欺负
午饭过后，母女二人少不得要说些体己话。
因不愿过早离去，李氏母家的亲戚聚在一块在花厅内等着，小辈则不甘寂寞来了园子赏梅。
杨老爷子素爱梅花，故而杨府各院里头都种下不少。现下过了梅花盛开的时节，只园中深处几株还未败落。
秦君宁的院子与大房隔得近些，原想着避开李氏母家那些亲戚才躲到花园，不曾想还是撞见了。
园中亭内，秦君宁的身影自是躲不过李家几个小辈的眼睛。
早些秦君宁初入府时，李氏曾托过娘家几个嫂子，在家中寻个与她年龄相仿的男儿，只等着秦君宁及笄后便要上门说亲。
这几个孩子都是有眼色的，李氏回去后多少都听过家中母亲私下的埋怨，今日却是第一次近距离见了杨家这位传闻中的表小姐。
“你瞧”
“不就是那个滨州的？”几人已经认出了秦君宁。
“瑾儿，你可要记得提醒二哥哥莫要过来，万一被那个滨州的瞧上了，你便有个名声不好的嫂子了。“
“我家二哥那是有亲事的，五姐姐，你还是多多操心些四哥哥吧。”
起头的两个少女年岁大些，因在家中听长辈们谈论起秦君宁时的带出的几分嫌弃，不觉对她也生出了几分厌恶。
虽说是窃窃私语，足矣让她听见。
见秦君宁始终背着身影，一动不动，几人的胆气也愈发大了些。
“我娘说了，谁娶了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家门不幸。”
另一人嗔道：“姐姐小声些，我听说小地方出来的都没什么规矩的，若是被她听见，少不得冲到咱们面前撒泼的。”
“那我可打不过她。”
“”
几人笑成一团，只等秦君宁发作。
却是让她们失望了，秦君宁抱着暖炉是连头都不见转一下，就要离开。
不料她们却误解了秦君宁是个懦弱的性子，不禁跟在她身后，说话音量还更大了些。
“我就说她不敢闹腾的吧。”最先开口的圆脸姑娘是李氏大哥家的，最先认出秦君宁的也是她。
“姐姐算了吧”也有胆小的开口劝她，“咱们不是要来看梅花的。”
“看什么梅花！有她在这，怕是梅花也被她这种人给玷污了。”圆脸姑娘吃准了秦君宁不敢回嘴，似有蹬鼻子上脸之势。
若是她再不开口，这几人怕是能跟着说一路。
秦君宁站住脚步，回头看向她们身后，几人随着她的动作不觉也往身后看去，哪里有什么东西？
“真是奇怪，也没到傍晚，哪里来的老鸦叫，聒噪得很。”秦君宁自顾自说着。
竟是将她们比作了老鸦，真是小地方来的，粗鄙！
几个小姑娘这下像是炸了锅，直接拦了秦君宁的去路。
“哎呀，竟是没看到几位表姐、表妹，阿宁有礼了。”秦君宁像是刚发觉她们的存在，依着杨清羽对她们的称呼，行礼招呼。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唤我一声表姐！”
秦君宁认出圆脸的这个姑娘，好似唤作絮儿的。
“道歉！便放过你。”
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是秦君宁所见过女子间最粗劣的一种把戏，照着她以往的性子，多是快刀斩乱麻，尽快脱身了事。
只是此时，秦君宁眼角余光瞥见有一行人正从远处走来。
絮儿见她不发一言，只当她怕了，几人之中她岁数大些，当着家中姊妹的面自得要树立威信，她横了一眼秦君宁，声音放低些：“若是再行个全礼，或许我能更快些原谅你。”
全礼？真不知谁给的这姑娘胆气说出这种话。
“为何要向诸位姐妹道歉。”秦君宁语气很是无辜，“还望这位姐姐帮忙解惑？”
“你将我们比作老鸦！”有人补道。
“真是冤枉，难道诸位姐妹没听见，方才这园子里那番吵闹实在难听得紧，我是小地方来的，只以为是老鸦在叫，难道不是？”
“你！”
“姐姐别再同她废话，她分明是在戏弄咱们。”看得出叫做瑾儿的是个机灵的，不敢冒头，只一个劲撺掇着絮儿。
接着絮儿打头，几人便是上手了。
秦君宁的个头在同龄女子间不算矮的，但在李家这几个姑娘面前，却不是拔尖的。
孤身双拳哪里抵得过七手八脚，秦君宁用力想要脱几个小姑娘的钳制，却也不是易事，撕扯间，手中的暖炉也被甩到了地上。
“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占了上风的絮儿有些得意洋洋。
早在杨清羽出嫁当日，她们便是见过的。
那日秦君宁一身浅绛红色缠枝纹绸裙，头上只戴了根寻常珠花玉簪，却是面若芙蓉，清新出尘。杨老夫人领她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生生夺了所有人的视线。
连累那日她悉心装扮只为获得凌舟表哥的一声夸赞，就是被这个滨州来的野丫头搅乱了。
人影愈发近些了，秦君宁已经识出其中就有杨凌风的身影。这小子正听多了行侠仗义的话本子，必然会路见不平一声吼的。
“絮儿表姐说什么？”秦君宁倒抽一口冷气，似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我说你是没爹没娘的野丫头，难道说错了？杨家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还真当自己与我们一般也是官家小姐了？野丫头！”
秦君宁快要笑出声来，这姑娘还真是个贴心的，怕她听不见，不仅提高了音量，还重复了一遍。
“你们干嘛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人望过去，登时全傻了眼。
杨凌安几人陪着尹元钊不知为何走到了此处，正撞见秦君宁被欺负的一幕。
“大大表哥。”几人纷纷收回手。
“大表哥，是她先骂我们的。” 恶人先告状这出看来是哪里都会有的。
“你当我们都是瞎的？”杨凌风一开口那必然是要专捅人的心窝肺管子，“远远就看见你们缠着阿宁不肯让她走，分明是你一直骂她野丫头，你还有脸在这信口雌黄！”
若是在阿宁之后再加个表姐，就挑不出毛病了。
“不不是的”絮儿心心念念的凌舟表哥此刻正冷眼盯着她，急得她连连摆手，正要分辩。
“大哥若无事，我先回去了。”秦君宁弯腰捡起跌落的手炉，适时开口，便要行礼告退。
吹了这样久的风，脸都有些疼了。
现状如何他们也都瞧见了，怎么处理自然也是他们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留在这里陪这群人吹风了。
这幕落在杨凌安等人眼中却是变了味，小表妹在自家受了欺负还不敢声张，抿着嘴唇，鼻头泛红，这是想哭不敢哭啊！
岂有此理，真当他家妹妹是无人撑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