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义女
送走了杨凌安一行人,秦君宁对着牛叔同样使出一套认错、表决心、忆滨州,总算将失踪这事给囫囵圆了过去。
贪完的借口虽然经不住推敲,他们要的也只是她能平安回来就好。
两世加起来,她第一次得到过这么多人的关注。
折腾了大半夜,重新躺在熟悉的床榻上,秦君宁只觉得莫名的安心。
好在暂且解决了顾若禹这个麻烦,再不会有人来惊扰她了
卢婶这几日家中有客,顾不得过来做饭,几人的早饭还得街市买去。
倒不是秦君宁有多爱走街串市,总归是如今可以出来的机会不多,可不得逮着机会就得多出来看看。
阿奴得了秦君宁走丢的教训,片刻不肯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城东的包子铺前照例围满了人,店家刚端出一屉新蒸好的包子,候着的人群一拥而上,生怕轮不上,两人早早挤在最前头。
伴随着笼屉掀开后翻涌而出的一阵白气,香香软软的包子总算露出了真容。
“五个芝麻,五个猪肉大葱。。”
“好嘞。”
付过钱,两人顾不得烫,一人捻起一个就往嘴里送,香甜可口的糖心芝麻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看来那几位昨夜都被伺候的不错,天已大亮,仍不见紧闭的房门内有丝毫动静。
楚狰决定不等了,孤身一人先出了潇湘馆。
为免惹人注目,昨日一同过来的几人都是换了便服,走着来,现在他自然也得腿着回去。
因着开放夜市的关系,早市出摊的不算多,故而连集市上的百姓也少了许多。
楚狰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人群,被眯着眼睛的秦君宁给吸引住了视线。
原因无他,秦君宁每日出门为图省事,梳起的发髻都是同一款。若不是昨晚回去后才发现弄丢了趁手的木簪,怕是楚狰还能瞧见那支伤人的木簪。
身形、发髻、簪子插入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现下将他昨晚看过那段绑人的记忆全然勾了出来。
有人撞了过来。
秦君宁手中还剩一半的包子倏的飞了出去,眼睁睁瞧着那半个包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总算停下,下一刻便被来往路人踩在脚下。
是连捡起来的必要都没了。
“对不住。”
“无事。”饶是有些舍不得,谁让人家已经先道歉了。
秦君宁随意摆摆手就要离开。
撞她那人却挡在前头半点没有要移步的意思。
怎么回事?
秦君宁这才算正眼看向撞她之人。
身材高大精壮,一身暗蓝色锦褂,身上一股子烟花柳巷里头惯用的熏香味。
因着那股令人不适的味道,秦君宁顿觉手中的包子都不香了。
视线再往上移移
应该是眼花了。
秦君宁揉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第一反应便是识相绕开,腿还未来得及迈开,就被对方伸手拦住了去路。
秦君宁不解,自己何日何地又招惹过他?
只见将她拦住之人,生了副好皮相,五官俊朗,只那双眼睛看着有些骇人。眼神锐利如鹰,眼中满是探究之意,而此刻盯住的却是她自己。
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是流年不利?
为何偏偏是他?
秦君宁已经认出,拦她之人正是楚狰。
“你”一张口,楚狰觉着自己有些多管闲事。
人被绑走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发生的,这会操得又是哪份闲心。
总不能贸然问她是怎么从那两个男子手中脱身的吧?
“楚副将安好。”
“你认得我?”
这叫什么话?不认得你拦人路做什么?
“曾偶然见过您几面,故而识得。”
这话不假,楚狰留京日子虽不算长,此人不是个低调的主儿,每次出行哪次不是搞得城内人尽皆知。
今日秦君宁出门前换了根寻常银簪子,上头镶嵌的玉石也是随处可见的普通料子。
楚狰盯着秦君宁的发髻,正要开口询问的同时用手指了指那根发簪。
不料被秦君宁误会了他的意图,似条件反射,秦君宁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灵巧躲了过去。
这一躲,两人都有些愣住。
这一幕更熟悉了。
楚狰定定盯着眼前的秦君宁,似乎在透过她在想着谁。
秦君宁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京城上下她最怕的便是遇见楚狰,可偏偏还是撞上了他。
“顾副将若无事,小女就先走了。”最后几个字声音低到轻不可闻。
趁着楚狰怔怔出神,秦君宁向阿奴使了个眼神,两人不动声色悄悄离开。
像是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秦君宁一路不敢回头,拉着阿奴在人群中急速穿行。
此刻她只想快些逃离这里。
有些前尘忘事因两人再次撞见跑了出来。
她招惹过楚狰,那时的楚狰还不是如今的楚副将。
江禄权倾朝野之时 ,朝中仍有一些人值得他去忌惮,楚狰的父亲便是其中一位。
楚将军性子刚烈,最看不惯江禄动辄牵连无辜的行事手段,两人针尖对麦芒在朝中斗了十数年,因着皇后娘娘的缘由,故而江禄一直想要打压楚家一直未能如愿。
也只在楚父手上,十次中江禄只能占得两次便宜。
朝堂上占不到便宜,江禄将主意打到了楚府的后院。
听闻楚狰的母亲嫁予楚父前只是个普通医女,因着貌美才被楚父瞧中娶回,楚府后院也只楚母一位夫人,通房侍妾是一个也寻不见。
重赏之下,七八个美貌义女齐齐盯上了楚父及刚成年的楚狰身上,各种话本子里的男女相遇的桥段全使了个遍,皆碰壁而回。
最后被个江宁捡了漏,她寻上的却是楚母。
借着楚母出城烧香时,先是趁机偷了荷包,再扮成无意拾得,为寻失主守在原地干等的小乞丐。
楚母动了恻隐心,将小乞丐领了回去,清洗干净后竟还是个女儿身。
小乞丐胆大利落的性子正中楚父的胃口,楚母借机将她收作了义女。
那是江宁不知道第几次的任务,原该是进了楚府后,在楚父书房放些不该有的书信,再偷走一些不能丢的物件。
不料她混进楚府不久,就碰上边疆战事吃紧。
楚父临危受命,领着妻儿赶赴边疆,江宁身为新收的义女自然也跟去了。
等仗打完,已过去一年多。
再返回京城后,只江宁一人自己回了清风别苑。
请罪时直言已被拆穿身份,这是失手了。
江禄怒不可遏,折腾了这样久竟还是一场空!
阴暗水牢里被关的一个多月里,江宁大病一场,差点死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