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我还能为她做什么
一句话引得众卿家哗然，纷纷跪倒在地，呼天抢地。
“王爷何出此言啊！”
“王爷此举于理不合，有违祖宗礼法啊！”
“历朝历代官宦人家的女子入后宫服侍君王是一条不变的准则，是以前朝后宫才能太平，王爷三思啊！”
“王爷莫要因着一人之责而断了所有官家女儿的前程啊！”
……
这一通呼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尊已经驾崩了呢！
萧烨疲惫的揉捏着眉心，道：“父皇尚在，各位就已经在谋划本王的后宫了？为了自己的青云路，会不会太急了些？”
众大臣皆喃喃的住了嘴，确实一时被孔郅带跑偏了，怎能将心里话这么急的吐出来呢！
萧烨有些讽刺的斜睨着众人，道：“本王累了，诸位请回吧！”
言毕，他也不管那跪了一地的臣子们，迈步朝着养心殿的偏殿去了。
近几日，宫中不太平，萧尊重伤，不管怎么说，他都该守在宫中。
已有整整两天一夜未沾过床榻了，现在的萧烨当真满心的疲惫，只想眼睛一闭，睡他个昏天黑地，再不想这世事繁杂。
刚走出勤政殿的大门，行至廊下，便迎面撞见了萧熠。
但见萧熠微拧着眉心，道：“老三，方才急躁了！”
怎能轻易说出动摇后宫前朝的话呢？
他刚才站在殿外，将殿内的争吵尽收耳中，不免替萧烨担心着急。
萧烨垂下眼眸，哑声道：“大哥都听到了？”
“自然！你不喜欢那些女子，便好好的供在后宫养着便罢！何必挑明了呢？这……前朝动荡，不是好事啊！”
兄弟俩边向养心殿偏殿走着，边说着心里话。
萧烨仰头看了眼皇宫大内，站在此处廊下，看到的光景并不多，可放眼望去，皆是红墙金瓦，四方四角的天。
“大哥莫觉得我任性，我只是不想让他们觉得可以倚老卖老的制衡我罢了。”
一旦改朝换代，新帝登基，那么留下来的这群老臣便或多或少的有居功自傲的心态，觉得自己伺候过先帝，又辅佐了新帝，不免多生事端。
历朝历代皆有如此先例，老臣们制衡了前朝，还要制衡后宫，手爪子恨不得伸到龙床上，更有甚者，连皇上今晚是谁人侍寝，不出几个时辰，消息便能传出去。
整个皇宫漏成了筛子，皇帝都快成摆设了，恨不得扒光了衣服被他们看透了。
何来天子威严一说？！
萧烨被萧尊摆布了二十年，哪里还能忍受再多一分的控制？
萧熠是理解的，只是有些担忧他这过激的手段会引起朝臣反弹，敏感时期，多有不稳。
“老三，跟大哥说句心里话吧！你这说到底，还是为了阿离，对吗？”
萧烨慢慢垂下眼眸，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意，声音都哑透了，“大哥，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萧熠的心头也沉得喘不过气来，当两人之间压上了生命的代价，便是再深的感情都承受不住的重量。
更何况，他们之间何止是血仇那样简单？
那可是国仇家恨啊！若不是萧尊，阿离便是堂堂正正的萧氏正统嫡出的公主！
可是现如今呢？
萧熠心疼的看着萧烨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听大哥的话，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去好好歇一歇，万事也得待你休息好了才有力气思考，别急，慢慢来！”
萧烨顺着萧熠的力道，乖顺的被他扶着去了偏殿。
终于躺在了床榻上，没两秒，萧烨便昏睡了过去，都分不清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倒了。
仇隐蹑手蹑脚的帮萧烨褪去了衣衫，这才发现他前胸后背早已被血染透了，因他一直穿着玄色的衣袍，竟是一点都没发现。
仇隐咬着牙，和萧熠两人扶着早已人事不知的萧烨换了伤药，重新包扎，又将他小心的放好。
他需要好生休息，身上的伤，心上的伤，分分秒秒都在折磨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睡吧，睡着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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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城人的马车出了京都城一路向西，临近西山时，一直倚靠着林月柳沉睡的阿离突然醒了。
她悠悠的睁开双眸，有一瞬呆愣。
雪衣第一时间便感知到阿离醒了，他睁开通透的双眸看向阿离，柔声道：“少主，要喝水吗？”
林月柳也被惊醒，低头看向倚靠在她怀中的阿离，担忧道：“少主可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换身衣衫？”
阿离垂眸看了眼自己已被鲜血染透了的衣裙，眸光微微一暗，哑声道：“是不是出城了？”
“是，少主，再过几十里就到屠苏运河了，到时候你看是要走水路还是陆路？”
阿离慢慢坐起身，撩起马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道：“我们转道去趟西山。”
林月柳看了眼雪衣，见他并未言语，便也识趣的不随意插嘴。
阿离的脸色很不好，好似心被掏空了，只余一具空旷的躯体，如 行尸走肉一般，破碎到了极致。
驾着马车的蛊族弟子们得了令，转道去了西山。
后面两辆马车中的众人都有点懵，怎么突然转道西山了？
当马车停下来，阿离率先下了车，林月柳赶忙想要上前扶着阿离，却被她轻轻推开了，轻声道：“你们在此休息吧，不必跟着我。”
林月柳担忧的看向一旁的雪衣，雪衣无奈叹了口气，道：“贫道去吧！”
拾阶而上，雪衣跟在阿离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前面那道小小的身影艰难的爬着山路，那样弱小却又那样坚毅。
打从他多年前在京都城寻到她之后，便一直在暗处看着她、护着她。
眼看着曾经那个明媚如艳阳，澄澈似月光的女子在感情的漩涡中沉沦，他从未插手干预。
人这一生，总要经历，才能成长。
他就如此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眼中明朗的光晕一寸寸的黯淡了下去。
直到她寻来了流云观，他也终于等到了那一天。
那一天，他将转世凤凰的天命背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天，他带她认祖归宗，陪着她看四方灵石又一次光耀满城！
那一天，他问她何为江山，她的答案令他心安，便由着她选择前路的方向。
这个孩子啊，终是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逃避不退缩！
这一路走来，他从未插手，无论荆棘也好，坦途也罢，都是她一步步走过来的！
雪衣一直不急不慢的跟着阿离，那双看破红尘的眼眸中荡漾着世人看不懂的深邃，总是噙着笑意的唇角好似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众人一开始想不通阿离上山做什么，环顾一周，在半山腰看到了一座墓碑，便都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