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毕业答辩的结束
终于迎来毕业答辩结束的那一刻。艾可从学术报告厅出来后，经过校园的多个地方。除了学习就是兼职的她才发现，穿梭了四年的校园竟如此陌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根本不适合她这样早出晚归的人。
在正式结束大学生活时，艾可计划给自己留了两天的熟知时间。摘掉黑框眼镜，漏出那张被眼镜封印的精致脸，换上自己设计的服饰。从学校的情人街开始了校园两日游。连大学四年的同班同学看到都惊讶一番。
为了拍学校的一草一木和校园标志性的建筑物。艾可为此还换了新手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在毕业后有人问起时，能顺口的答出一二来。
这样的美好计划在电话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喂，妈。”艾可接起电话。对面传来是闹哄哄的嘈杂声。
“可可，你抽空抓紧回来一次吧，你奶奶病重了。”艾可听到林虹的声音愣了一会儿。脑海里出来的疑惑是【她怎么就病重了？】
这个消息艾可是有点诧异成分的，因为对于她来说，寒假时奶奶那形成规律的耶稣祷告仪式，一天三遍可是不曾落下的。
“那怎么不去医院呢？”艾可在对面的混乱声中能感觉到不少村里人都在她奶奶家聚集。
“她前几天住院来着，说不喜欢在医院待着就硬要求回来，现在想你们全都回来看看她。”林虹话落随即发出了长长的叹气声。
听到这里，艾可心里瞬间冒出来的想法:她又在无病呻吟什么？因为这相似情况今年没过半已经发生不下十次了。
“可可，你在听没，听到就赶紧买票回来吧，啊。”林虹急急忙忙交代完，提高声量的问了一句。
艾可目前只能顺从:“行，我这几天学校没什么事，我拿证件买票回去。”挂了电话的艾可看了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一刻。再看看精心打扮的一切，都是徒劳。
查看的汽车票这时已经显示是停止售票状态，只能登陆火车购票app查询着。
翻来找去，只有夜间12点的车次有余票，不得已的艾可在付完款后静静的在夕西湖发了会呆。
艾可看着前方山顶的一抹残红，心中所幻想的毕业美好，随着夕阳坠落的频率慢慢变成了一个很朦胧且遥远的梦。
因时间已经太晚，在火车频繁进隧道的情况下，导致艾可耳闷引起眩晕，难受的她在手机信号不稳定的情况下，还时不时接到从家里打来的电话，断断续续的总是听不清，本来计划睡觉缓和的她看时间已经凌晨2点，艾可插上耳机，播放着轻音乐，希望能缓解一下火车行驶中带来的不适感。
折腾了一宿没休息上的她，出了火车站后，直接拦下了出租车回了家。
到地的艾可刚出车门，还没放下包就被招呼进她奶奶的房间。放眼望去那驱神作法的东西差不多占了整个屋的三分之一，艾可觉得真是不可理喻。
看来信神的意念在她奶奶这里已经达到病入膏肓的地步，看满屋子的人围着她。艾可也没想往前凑。
大娘抬头看艾可在后面未动。“娘，可可回来了。”喊完后站起来赶紧把艾可往前领。
凑近时闻着那焚香艾可已经出现眩晕状态。只见她奶奶晃动着手，“可儿，你回来了啊。”
听见奶奶那虚弱的声音，艾可却发觉自己对她可怜不起来。
“您生病不去医院，在家躺着能好吗？”艾可说完整理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她枕边好几张护身符。艾可连忙收回了那快要触及的手。
“奶奶没事，菩萨会保佑我的。在医院我待不惯。”话一出，到了这地步还不忘初一十五菩萨祷告的习惯，瞬间让艾可找不到安慰语。艾可此时闷不做声。
不到两分钟她奶奶睡了过去，听到打鼾声艾可选择从屋里快速逃离出来。
脑海里的焚香味让艾可呕吐不止，因为那可是噩梦的开始。
艾可在八岁时，她奶奶听信算命人之言，说是让后代在神堂焚烧一夜香炉，可以保佑自己长命百岁。
自己作为艾家后代的长女，再加上出生是阴历二月十九，认定是菩萨生日出生的她成为她奶奶的不二之选。
恐怖的灵堂布置，多种颜色的护身符挂满整个门岩，一夜后，自己差点窒息在那仅有五平米的偏棚屋里。导致的后遗症就是只要带点烟味都会让她恶心呕吐。
缓过神，看到走过来的大伯。
“可可，来这边大伯找你聊聊。”她大伯伸手招呼着，对于大伯的作风，没有大事发生他是很少出现的。
艾可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神，出于礼貌还是移步过去。
“大伯。”艾可话一出看他那已经酝酿很久的状态。
“可可啊，你奶奶呢，给你定了门亲事，这段时间男方家会来家里商量一下细节。”大伯心直口快。不管外人是否在场就直接脱口而出。
本来没在意的艾可，在很困的状态一下反应过来，听到这话面部瞬间呈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亲事？什么亲事？”艾可质问的口气，目光扫过旁边的叔叔婶婶。
看大伯没接话，她二婶调整了一下坐姿。
“就是你大爷爷那个朋友的孙子，家里特别有钱。来扫墓买了不少东西的那个男孩子。”这话中艾可听到“特别有钱”这四个字二婶特意放慢强调。
脑海想起大二回家扫墓见过面的他。没有细心观察过的艾可对他印象都是模糊的。
“有钱关我什么事，我还在读书，定什么亲？”艾可搪塞道。
大娘听到这话连忙看向她。
“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嫁给他你什么都有了，以后去大城市里到你家也有个住处，这样多好。”大娘那口无遮拦的话艾可觉得争论也没什么意思，直接选择沉默。
“是啊，可可，他样子长得也不错，秀里秀气的，嫁过去你爸妈就不用过这起早贪黑采茶的苦日子了。”大伯那话与大娘的双簧腔艾可更不想入耳。
艾可很清楚，他们的想法就是自己嫁到大城市后，他们农村人身份也会因城里的亲戚而有所提高。
艾可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子。
“我说了我不嫁，你们要是觉得他好，看看别人谁适合让谁去。”艾可抬脚正准备走时二婶也连忙站起来冒口而出。
“你傻了，觉得苦日子没过够是不是？我给你讲，你们定亲后，他家出50万给你奶奶做手术的钱可以不用还了。”听到这个艾可回过头。一脸茫然。
“什么50万？”质疑口气出来，二婶看了看旁边他大伯。示意他来解释。
“就是去医院做检查的所用费用，再说你奶奶这个病要做手术，医生说费用就差不多要50万，你大爷爷说定亲后男方家就出了，他们也同意。”大伯比划的解说着。
艾可反应过来这是50万把自己卖了。
“对于50万的费用，你们这几个儿女，一家出10来万不就够了吗？”艾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想着当时占地的时候，他们可是分得最欢的，一点亏都舍不得吃的那种。
“几家出？我们哪里来的钱啊？孩子要读书，大人要生活，以后你爷爷还得我们养。本来想修房子的，因为你奶奶我们都推了，你看，砖拉回来了。”说着还理直气壮的指了指那刚建起来的地基。
艾可想着个个都是现实者。
“那是你们的事，50万就想把我卖过去，这种嫁人挣钱的事我不干。”艾可气愤说完直接摔门进屋。听到关门声他们都惊悚的互相看了一眼。
“一天天这书读哪去了？有钱人都不嫁，要是人家看上我家小梅子我就高兴咯。”二婶嗓声艾可听得清清楚楚。
艾可进屋后想着这事困意全无，拿出手机查看着车票明细，时刻准备逃离这个地方。她妈妈进来艾可还不停看着票。
“可可，准备吃饭了，今天大家都忙，小梅做饭了，将就去吃口吧。”想起刚才说的事，艾可哪有吃饭的胃口。
林虹看艾可还不停的点着手机，对自己说的没有反应。
“可可，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你。”林虹提高了音量。艾可这时手握手机抬眼看着林虹。
“妈，今天我大伯说奶奶帮我定的婚事是真的吧？”听到这个林虹挪身坐了下来。
“可儿，他家条件真的挺好的，那何新小伙子人也不错，你奶奶这几次住院他有空都去看你奶奶，你奶奶特别喜欢他，所以就托你二爷爷说了说，他们家也答应了。”林虹说完再一次点头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听到这个敢情是奶奶上赶着倒贴。“他们家答应了？那问过我吗？”艾可语气强硬的怼了一句。
“那不是你没在家吗？他对你奶奶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林虹的话艾可瞬间语塞。
“人人家是有所图，不表现好点的话，怎么可能入得了我奶奶那只有菩萨的眼。”艾可嘲讽似的口吻表达出来。
林虹在艾可这话找着下一句。
“那不管怎么说，人家也做到这份上了，你就好好考虑考虑。”林虹说着轻拍了她。
“我考虑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嫁，你觉得我嫁过去能过得好吗？门不当户不对的，以后挨数落的时候我怕我没地哭。”艾可边说边比划着。
“不会的，你们都是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很多事沟通起来没有那么难，你要是嫁过去了，日子至少过得是比较好的。”林虹语重心长的劝说着。
艾可这时才觉得，角度不一样的两个人是无法用道理来说服彼此的。
艾可想不通那么有钱的人，在城里哪里找不到女的，偏偏来找这个生活环境不一样的。那边聊的是海天盛宴，而这里只能聊家长里短的两种人生。话不投机的日子他们竟然会觉得不错。
见艾可没有反驳，林虹又补充道。
“可可，你读书不就是为了过好的生活吗？你要是说以后嫁农村去，天天做个采茶女？那你读的这么多年书又有什么意义？”林虹说着指了指外面的制茶工具。
艾可长呼了一口气，以前的想法还是一直坚持，自己的生活只想靠自己，绝对不要被人家当成生孩子工具或是保姆。再看看她妈妈长期这样生活的人，不会懂她的鸿鹄之志也可以理解。
“妈，我的人生我自己有规划。你也不用劝我，没用。”林虹心里也明白，短时间是说不通艾可的。
“那你看看这方圆十几里哪家不是这样过的，男主外女主内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去到大城市里不比这儿好太多了。”林虹这话对于别人可能有用，而对于艾可，那只是无稽之谈，不过她说的对，大城市是要好点，但不是因为钱被迫嫁人。
“妈，我是肯定不会过这方圆十几里相夫教子的生活，但是也不会因为钱卖掉自己能自由选择的权利。”艾可坚持己见的又强调了一遍。
林虹的表情开始变得服软。“那你奶奶身体这样，要是马上做手术的话，费用就得不少钱。你知道你那些叔叔婶婶的德性，一讲出钱个个都闷不吭声的，那你奶奶不做手术要是有个好歹，传出去不得被笑话。”这话艾可听出林虹的小抱怨。
艾可这时越想越生气，连忙倒上一杯水下了肚。“他们都不怕你怕什么？你已经做到这份上还要怎样？凭什么把我嫁过去，那他们怎么不卖自己闺女呢？”
林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换做你，你看得上那大字不识几个的她们吗？”听到这话艾可缓了缓气。
从这话看出来，艾可那一直坚持上学是可以有多种选择的，但自己识大字并不仅限于被有钱人看上。
“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所以你才这么反对。”林虹质疑口气，艾可摇头否定。
随意的转动着手中的空杯子。“我没有，反正我就是不嫁。”艾可口吻还是坚持。
“可儿，妈妈能理解你。但命运如此，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条件，能自我做主且活的洒脱的人是没有多少的，事都推到这里了，总得有人顶着呀。”看林虹说话时的愁眉样。
艾可想起要是大伯们坚持，自己爸妈是没有什么反抗力的。
“不就是钱嘛，一起想办法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嫁闺女拿钱啊。我那儿有10万，我明天取出来给你。”艾可的话林虹还是一脸惆怅。
“那你给了我，你读研究生时喝西北风啊？况且是50万，不是十万能解决的。”听到妈妈这话艾可转了一下头。
林虹起身喊道:“行了，吃饭去吧。”林虹说完拉着她准备要走。
艾可挣脱林虹的手:“你去吧，我自己在家随便吃点就可以了。”艾可说完出屋直接进了厨房。她不想在吃饭时说起这件事消化不良。
一大早还没洗漱完，就听见二婶那有辨识度的大嗓音。
“你们快来，娘上不来气了。”艾可听到随便的刷了牙，放下杯子赶了过去。
到门口已经被看戏的邻居堵得水泄不通且无法下脚，几个儿媳趴在床边不停的喊着。
“你们这样守着有什么用，送医院啊。”大姑父进来吼道。
这时大家连忙散开。“娘说她不去，就想在家。”二婶说完看了大姑父一眼。
“她不去你们就打算这样每人睁两大眼施法救她啊？赶紧打电话找车。”大姑父训斥的声音一出。林虹赶紧拨通了电话。
到医院的两天两夜里艾可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忙东忙西，由于陪床不能太多人，叔叔婶婶都换着班的回去休息。只剩二婶和她妈妈在病床前守着。
六点来钟天亮后，艾可走了出来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闭目养了会神。艾林往她身上搭了外套才睁开眼。
“奶奶怎么样了？”艾林说着四周看了看。
“在303病房，你看看去吧。妈他们在呢。”艾可说完用手指了指具体位置。
艾林边看边从包里抽出充电宝。
“充电宝给你。”艾可接过艾林递过来的充电宝，拿出手机连接充着电。
艾林走后艾可眨着眼睛来缓解疲劳。手机充会电开机重启后，才看到有颜欢好几个未接来电的短信提醒。
艾可拨通电话后，身子往后椅背靠了靠闭着眼。
“喂，颜欢。”看她们都在睡觉，颜欢连忙走到了阳台上才开始说话。
“艾可，这两天得去办研究生相关资料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艾可小心翼翼的看了病房门。
“我明天回去。”颜欢听着艾可的声音极其疲惫。
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累？”颜欢的话艾可调整了姿态。
“没事，我奶奶住院陪床呢？”艾可说完，感觉自己再闭眼就得睡过去。
颜欢才知道毕业答辩刚结束她就匆忙离开了。
“哦，那你先忙吧。注意身体。”颜欢说着挂了电话。
艾可收起手机，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