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长野反攻
“报！”
这一声尖利急促地直接刺破驻君府的祥和，爆出战场的凶狠本色。
“说！”小香菇还未换装，散着落发，厉声一喝，恍若厉鬼临世。
“长尾沦陷，傅老将军身死。”小兵声泪俱下。
小香菇顿感头皮发麻，滑落到椅子上，紧握住把手，两眼无神，面带惊愕。她终于知晓长野为何要设下驿站的埋伏，假若成功，长野便可长驱直入，无所障碍。
“继续说。”九黎稳住情绪，追问。
“长野大军挥兵南下，将至傅将军的山海城。”
一旁小将气得垂胸顿足，“我便是知道长野之人不可信！争强好胜者怎会想着休战利民？”
九黎倒是不急，只说，“不如就由楚将军去支援山海。”
“不可，我倒有一妙计。”
小香菇娓娓道来可九黎越听越皱眉，“不行！我不准你去做俘虏！”
“你放心，我演技很好。你们到时只需带兵北上，拿下长野！”
敌不敬，我不恭。
九黎一口回绝：“要做俘虏，也得我去才够份量。”
“非也。汝有运筹帷幄之能，吾有沙场点兵之才，使得所需，才能克敌。”
小香菇坦荡仰头直视九黎之光芒，未有半分退缩。
战场瞬息万变，兵贵神速。九黎只得点头，一句嘱托，“万般如何，护全自身。”
小香菇拍拍九黎肩膀，更换盔甲，去半路截道长野。要想师出有名且能放松敌人警惕，也只能出此下策。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出兵前，她站于阶上，敛容屏气，“傅老将军戎马半生，却惨死秋原铁骑之手！士可杀不可辱！今日出兵，务必拿下！”
高声长呼，烛灯夜明，惶惶不安。
九黎回到书房，拿出纸笔，通知长野暗哨增强警惕心。
崔宁反水，夜袭长尾，他是如何想不通。北疆十二城之战已让两国兵力大减、民不聊生，此时发兵实不明智。
更蹊跷的是为何没有任何暗哨通知，按说动兵之事定有声响。如此奇兵偷袭不像崔宁行事风格，倒更像泽空，空野舅父的手笔。
油灯闪影，九黎眉头紧缩，笔力遒劲，落信要求暗哨全力支持玉溪登位。
正如小香菇所言，长野谈判的队伍是玉溪假扮泽空再加两下属组成。这是意图假死引发战争的掩人耳目之计，且玉溪又可借机金蝉脱壳，离开空野和真泽空的控制，却没想到竟被小香菇生擒，归顺秋原。
看来长野内斗凶狠，如今烧到秋原。既如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在九黎写信的空当，小香菇已带兵抄直道来到长野行军处。此次计划：尽可能消耗敌方军力，再“负隅顽抗”一轮，顺利投降。
水无定形，兵无定式，她向来不信什么气节，只需胜利，如何都可。关键之处在于对方没有在一拿下自己时，就让她一命呜呼。
不然，她只能十分“委屈”地反客为主。
“嘿！郭将军，在下久闻将军盛名，今日初见，实属不易。”小香菇拱手让礼。
郭老三此人最为狡诈狠毒，加上家中排行老三，人称“毒郭三”。他对香将军用兵称奇的名声也略有耳闻，再加上之前傅图南的态度，笃定此人来者不善！
“香将军，这是想与我一战？”郭老三摆出笑面虎的活姿态。
小香菇装疯弄傻最有一套，冷眼瞥他，“比试比试！”
“杀！”
群山莽莽，藏蓝色天空捏出一道道云褶，月亮只剩下朦胧一个毛影。肃杀之风起，树叶狂舞，共奏一曲兔置歌。
小香菇一身好枪法，使得灵动非凡，成功也配合得当，不时就让郭老三晃得不知东南西北。
郭老三算是明白对面不是娇娘子，而是真对手，谨慎起来。横刀一砍，顺风向上，直戳命脉，削得小香菇盔甲掉落。
“小娘子，莫再斗。你的枪法确实不错，但力道远在我之下。与其命死我刀下，不如早点投降为好，不然傅将军可要心疼了。”郭老三狂妄大笑，自以为十拿九稳。
“哦？郭将军胜券在握，我偏不服气，还想再领教几招。”小香菇一枪厉锋，挑得郭将军头盔落地。
郭老三气得咬牙切齿，这女丫头还真有些本事，但还是太嫩些。
他不再敛力，狂舞大刀而上，可大刀笨重，小香菇又用上瞬移。郭老三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能处处受限。
“你去死！”
郭老三直接砍来，却落了一场空。再一瞧，小香菇居然绕身后背，用枪剥破其喉咙。此刻，他就像一只颓靡的落叶，悠悠飘落。
“郭老三已死，诸位就降下，去汝阳认罪！”小香菇硬声道，吓得不少长野士兵放下刀剑。他们早就疲惫无力，只是迫于主将之威。如今能降也算好运气。
副将把降兵带回汝阳。
解了山海之困，小香菇正式粉墨登场，去唱一出孝女救父的故事。
但等小香菇真到了长尾，她和剩下的将士完全丧失唱戏的心情，只剩下咯吱作响的咬牙声，青筋在幽夜下鼓动，整个身体烫得只想掀翻整座城。
竖尸城上，长野何能如此猖獗！空野被杀后，秋原也是囫囵个地给他们送回，如今却反遭□□。
小香菇与近属商讨对策，看如何既能把尸体顺利送回汝阳，又能完成任务。
“将军，不如我们偷偷趁其不备架梯直上，割破绳索，届时你再吸引他们注意力。下头的士兵负责把尸体转移，等汝阳的兵到了再收尸。”喜子建议。
喜子是小香菇的徒弟，从战场上刀枪血雨下带出的女兵。
此法不错，可上去割破绳索的人怕是无生还之机。小香菇还需深思熟虑，却被喜子摁住臂弯，“将军，就由我带兵前去。我的家人全都死于长野手下，现在也算一家团聚。”
看着喜子强撑笑意的脸，小香菇动容，痛下决心，颔首示意。
喜子带上几个亲近的小兵，一同蹑手蹑脚地踩着守城将士的视野盲区，架好梯子。看准时机，迅速爬上。
“嘿！你们长野只会用这种偷袭的阴招了吗？”小香菇单枪匹马地立于城下，玩味地用枪直指守城将领，像个活阎王，背后是鬼魅的冥火。
“何方人士？竟敢如此挑衅！”守将怒喝。
“秋原忠贞将军香信，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恰如其分，喜子等人割破绳索，便顺着杆子要往上爬去，尽可能拿下更多敌人。长尾守军听到尸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才意识到中计，连忙举起弓箭对准喜子他们射去，没再管掉落城下的尸体。
喜子连中数箭，却还是翻过城墙，顽强地要与敌人搏斗，眼里只剩下杀敌的信念。一只手臂被砍掉，她还有另一只；一只腿被重伤，她还能爬。
终归鲜血会流尽，喜子的眼睛仍是狠狠瞪着，仿佛要把其余士兵一同拽进地狱。
“嘿！香将军！这些兵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战！”
“我！还有我，可以战！就问，你们敢不敢？”
小香菇眼里蓄满了来自地狱的怒火，只待喷发。今日，她算是明白，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凶残。
从守将中挤出泽空的小儿泽熠提声应下，他早就听说过这女将军的名号。在长野，他已经把诸将打个遍，今天就要看看这女将军有什么
“小公子，别去，恐会中招！”
但没人拽得住这顽劣自负的小公子，他是铁了心要把这传闻中的右相枕边人、忠贞女将军斩于马下。
泽熠提的是狼牙棒，他最是中意这棒上布满的钢钉，一砸下，那就是一个血窟窿。
“女将军！我让你一只手，到看看你能坚持到第几招！”
没等泽熠话落，小香菇长枪一割。狼牙棒同他的主人双双倒地，不知生死。
她抬眼，血液在她脸上再勾勒出地狱之花，用枪直指城墙上目瞪口呆的守将，冷笑，“来吧！别做缩头乌龟，我等不及了！”
“你！”
另一个将军连忙按下就要中计的一个小将，直接示意放箭。
羽箭如雨撒落，小香菇轻松用妖力全给挡回去，沉沉道：“我说了，和我单打独斗。不然，你们就都得死！”
“好！女将军，我陪你打一场！我姓颜，人称鬼面阎王！记住我的名号。”
颜启是泽空的嫡传弟子，也是与傅图南相称的长野第一猛将，手下暂无败绩。一对弯刀凌厉，只要近身，则是对方死期。
看到颜启出场，小香菇突然怂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菇皮再受损，耗费妖力补回来，于是清声，“那个，我投降。我打不过···颜魔王”
颜启挑眉，被气笑，这是整他？但是能拿这女将军当人质，去威胁赵清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你先下马，放下武器。”
“等会儿！你先保证如果我投降，不伤我分毫。不然咱们还是打一架。”小香菇举手，提出详细投降方案。
颜启无语，抿紧双唇。他倒是可和她打一架，但是确实不如把她拿下，以后攻下秋原时会大有用处。何况是个姑娘，断根胳膊腿，确实有伤雅观。
“可。”
听到颜启的承诺，小香菇淡定下马，放下银枪，拍拍成功。须臾，大批士兵从门内涌出包围住他们。
小香菇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地要往城里面走。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来，也没什么好拘谨的。成功跟在小香菇后面，同样没什么投降时的惴惴不安、满腔羞愧，反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也是颜启第一次见到如此淡定自若的俘虏，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揣什么坏水，可她愣是每与他对视都是娇羞可怜状，让他浑身冒着鸡皮疙瘩。
小香菇正式经历三千年来第一次牢狱生涯，整体倒还算淡定，就是牢里待得她有些幽怨地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