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香菇主任从零开始
小香菇新官上任，就已经惆怅得几天没睡好，菌盖都小了一圈，带着偌大的黑眼圈就这样惨坐在学堂门口。背后是一堆刚被解救、娇艳欲滴的漂亮姐姐。
阿燕从怀里掏出一片桂花糕，递给小香菇。小香菇仰天长叹，心酸得无语凝噎，恶狠狠地将桂花糕塞进嘴里。
天无绝菇之路，她不相信自己请不到老师，招不到学生！
话说，这上任第一天，小香菇还是信心满满。
早起梳妆，给自己特地换上了一身青绿色长裙。看着镜子里意气风发的自己，小香菇甚是得意，还刻意学着九黎的模样拧紧眉头，轻咳几声。
“香信姐姐，我们若再不动身，可就迟到了。”
往前退了朝，小香菇还得再寻个机会小憩半晌，可如今时间紧、任务重，必须得把睡觉抛到脑后。
雨滴牵着小香菇的手，就往宫门外出去，恰好遇见了九黎同傅图南、傅星流商量要事。
小香菇尚不能直视九黎，只想着能躲一时就是一时，强装镇定，故作严肃地说：“雨滴，我们还得上学，不能迟到。”
“小女辞过右相，傅将军和傅小将军。”雨滴入学后，把礼仪姿态学得样样周全。
小香菇顾不得九黎眼里的灼光，风一般闪进马车。
“右相这是怎么了香信娘子，弄得她今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傅星流见马车走远，忍不得要凑到九黎跟前卖个脸。
九黎自是不理会，他还有要事处理，并不打算久谈。对于小妖的心思，他如今也揣摩不透，与其乱猜徒增烦扰，不如等她亲自送上门。
闹了半天，香菇主任总算到了新学堂，送了雨滴如期上学。
新学堂是在老学堂的基础上进行的扩建，但只要是幼女上学，无论身份，全部收下，并且减免学费。整个学堂一时全挤满了学生。
虽说早请了教书先生，但先生们大多年近六旬，现在追着小香菇要告老还乡。在还剩下的稍微年轻的先生里面，也有不少因为要教女学生，心里憋闷，闹着辞官。
这一上午，小香菇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地先安抚住了教书先生们的情绪，告知他们因为如今多收了学生，可以给他们增长俸禄，这才息事宁人。
小香菇刚刚落座，喝了一口水。另一边又来告状，说是有学生在互相推搡，打起架来。
她背着手走去查看情况，才发现是两个小姑娘纠缠在一起，一个叫张元，一个叫傅心。
穿棕色棉衣的小姑娘一脸倔强地忍着泪，咬着下嘴唇，整个人还处在防御状态。另一个则穿着锦绣衣裳，粉白小脸已经挂了彩，正在嚎啕大哭。
小香菇分清形式，大概就是锦绣衣裳的小姑娘说了难听的话惹了棕色棉衣的小姑娘不快，两人一时冲突，锦绣衣裳的小姑娘落了下风，又不依不饶。
“好了好了，敲钟上课，其他人都散了。”香菇主任先让其他看热闹的学生离开，单独领这两个小姑娘回房间。
一路上，她一手一个小团子，耐着心询问两人情况，“先说说你们各自叫什么名字。”
“见过香信娘子。小女是忠国公府的幺女傅心。我大哥哥就是天下第一勇将傅图南。”傅心像是忘了疼，自豪地介绍自己的身世，可另一边的小姑娘还是一言不发。
香主任倒是不着急，先把两人带进房间，关好了门，半蹲下与两人一一对谈。
“傅心，我与你哥哥可是同僚，你不要欺骗我，好吗？”
傅心乖巧点头，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心大的孩子，逞一时口快罢了。
“你为什么会和旁边这个小姑娘打架呢？”
“因为她说女子就是不应该抛头露面地出来读书，而是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我就反驳她，这天底下男子与女子并无两样，要是落上了和她父亲一样的男子，只能相夫教子怕是被毁了一辈子。然后就打起来了。”傅心真是委屈，出身于武将世家，有是最小最受宠的女儿，如今却被打得落花流水，多少是有点没面子。
香主任了解情况后，便又挪到张元跟前，两手轻抚她的臂膀，轻声细语道：“女子是生来能够拥有孕育之能，可却不意味着她们干不了任何其他事情。事实上，女子比任何人都坚韧顽强。你想，若是一个母亲无德无能，她岂能教育好你？但母亲也不仅是一个母亲，她也是同我一样可以顶天立地的女子。”
“太傅，我以后也能和你一样吗？”张元终于松了口。这世上没有人希望被圈养在金丝笼，向往自由才是人的本性。
香主任把两个小团子都抱在怀里，真挚地告诉她们：“女子并不是为成为母亲而生。还有，你们两个日后别打架了，都是好孩子，可以做好朋友。另外在学堂就把父母尊荣抛下，你们只是学生，不是谁家的小姐。”
“是”两人同声应答。
小香菇也把两人的手牵到一起，三个人一起加油，大笑。
只不过，小香菇还没喘上两口气，就被通知要去大门口迎接新送来的“学生”。她到了大门口，就明白了曰归娘子任命自己督办女子学堂的真正意义。
傅图南同傅星流奉命将京城所有春楼全部清扫，他们适才发现原来侍奉人前的娇艳女子卸妆后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的小娇娘，而二十岁以上的基本都是极少数，活着的大都染上了病，需先郎中诊治才能送来。
经过这一番与春楼老鸨的交涉，傅星流这样的浪荡男子也忍不住同情起这些小娘子。华服之下，满目疮痍，一时生悲。
看着眼前一堆犹如无根之萍般望着自己的女子，小香菇强打起精神，把她们安排在早准备好、于学堂后山的宿舍。
傅图南察觉到小香菇的疲惫，却又迟疑着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她上下指挥。原本把录好的名册交给她后，他就应该离开，可是他还是残存一些奢望的欣喜。
“傅将军，天色暗沉，晚上行车恐多有不变，还是先回家休息为好。”香主任想着还是要抽空安慰一些劳累一天的同僚，也彰显同袍之宜。
傅图南向小香菇辞礼后就无声离开。
香主任当然没心思看顾傅将军的桃花之思，满菌子的都是想着如何安顿好这群落难女子。
她们多浸染风尘，不好看管是其一，春楼等级分明，勾心斗角是其二，学堂其他人对她们歧视针对是其三。
新官上任第一天，香主任没耍到官威，反而落了一身腰酸背痛。一回去，一句话没说，就上床睡着了。
如果悲惨菇生到此结束，一定是不够悲惨的。
翌日，所有先生全部告辞不来，誓死不与狎妓同处一地，自彰高清亮节；所有学生拒来学堂，只怕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小香菇在上任第二天就成了光杆司令，真是愁得扯掉了满手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