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帝者无情无心
埋伏一晚，熬过那么多惊心动魄，曰归仍不能有丝毫放松。要想顺理成章的继位，她还差一道从边防传回来的喜讯。
她身坐龙椅，位于大殿，居高临下地看群臣跪拜。当然，九黎例外。
因此，他依旧是腰背挺直，傲视群雄。而小香菇作为秋原一族掌握洪荒大地来的第一位女官，整个人精神抖擞，腰板打直地跪地，完全把疲惫甩在身后。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徐公公拉着长长的尾调，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整个朝堂陷入空荡的寂静。所有人都还在猜测这位逃婚的公主究竟是要怎么燃这第一把火。多数人尚未与这位公主打过交道，现在还不敢揣摩她的心理。
礼部尚书张琰顶着掉脑袋的风险，移步殿中，呈奏：“国主崩逝，按照礼乐制度，应当闭朝一周，大赦天下才是。明有齐王可继位，公主却执意把持朝政，是否不妥？”
无需等曰归开口，另有新晋丞相陆知闵站出反驳，“如今南方流寇，北方长野，陛下新登大宝，自然还是避免不必要的铺张浪费为好。”
“怎么会是铺张浪费，这是父母人伦！”张琰气急反驳，已经忘了早商量好的要拉公主下马的事情。
“国主生前醉心求道。道可道，名可名，最紧要的就是天人合一，不然就为国主选一吉日，烧于天炉，洒于泰山，佑护苍生！”
陆知闵高声回复，跪膝于地，其余官员也见机行事地再次跟着跪拜。小香菇左右张望之后，也悄咪咪地埋头行了跪拜礼。九黎回头一看，直接在心里笑开了花，这小妖真是越来越有人样。
“那是国主，怎能焚烧！”
曰归沉声，亲自走下高台，忽视张琰，扶起陆知闵，笑着说：“陆相之意，为国为民，本尊实在感激。本尊自会亲自为国主祷告。礼部尚书就按陆丞的意思办！”
张琰看着曰归对自己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却打着颤。他之前对这位公主的飒爽英姿略有所耳闻，但毕竟隔着高墙大院，也从未见过，如今才知道什么叫“笑面虎”。
“边疆喜报！顾将军已将云都五城收回！长野退军至缙云关外。”
听到这个好消息，殿内一众人已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全把那些憋屈、苦闷和怀疑抛在脑后，若是可以，估计大殿里将会出现群魔乱舞的奇景。
“好！户部尚书洪周在否？”
“在！”
“命各地为难民施粥，安置居所。重华殿内宝物尽数拿去置换银两，若有人从中贪污，杀无赦！陆相督办！”
曰归发令声音亮如轰雷，更重要的是这雷是带来春雨的春雷，背后是无数的生机盎然。
她一步步走上高台，站立于龙椅前。
众臣心甘情愿地再度行礼跪拜，连九黎也破天荒地行了单膝跪拜礼。
曰归算是九黎第二个如此尊崇的女性。
他知道与妖魔各有所能，男女无别不同，曰归身为一个女人要想盘活天下这一盘大棋是异常的艰难，更重要的是以她的能力能够为这片大地带来的受益是无穷无尽的。
她要的不止是权利，还要她的子民安家乐业。
可叹，这一道理，九黎能懂，但曰归的母后玉睫不懂。
“九十！你就是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就是你害了你的父皇，还···害了你的兄长！”
玉睫将寝宫里的瓷器全部砸到曰归身上，瓷器顺着曰归的身体摔碎在地板，清脆地一声一声扎在她的心上。
跟在曰归身后的御前侍卫小香菇正踌躇这到底要不要上前为曰归抗住这些击打。
“我问你！你为什么逃婚！你凭什么不能像你姐姐一样老老实实做女人该做的事情。你又不是男人盘算这些做什么！你不用嫁人，不用生子了吗？”
曰归静静地看着母后发疯，她没有办法同自己至亲的人解释。这种顽固而强大的执念在她姐姐出嫁的时候，她已经体会过了。
玉睫看着曰归面无波澜，冷静了一时，再又恢复那张好看的脸，冷声道：“你叔叔齐王继位远比你一个女人继位合适。他许诺若他继位，可以为你在宫中修建一座公主府，供你吃喝玩乐到老。”
“母后，没有男人你会死吗？”曰归踢开脚边的瓷器，径直向前，眼神里都是冷漠。
玉睫一退再退，最后撞到木架上，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不会”
曰归轻飘飘甩下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去，却没料到自己的母亲已经可以狠心至斯，竟然会拿出早就藏起的刀具对自己横刀相向。
“我要杀了你！”
曰归预感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因为小香菇已经为她挡住着一刀。
“好痛啊！你这个老巫婆！”小香菇趁着还有力气一把把玉睫推开。但出血过多让她体力不支，再加上反向作用力，将向地面摔落。
在小香菇即将被瓷器扎破后腰之前，曰归跪地抱住了她。瓷器碎片穿过了曰归的皮肉，她只一声闷哼。
“帝者无情无心。你不该救我两次的。”
小香菇努力扯着嘴角，对曰归微微一笑：“可是我觉得你是世界上顶好的人，又温柔又善良···”
“香信娘子，醒一醒！你醒醒！”曰归大喊着，不知为何，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起来！若无我令，不得她与任何人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