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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嘴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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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开心,同时也很愤怒。

    分手之后,除了上班,我用尽了剩余的所有力气不让自己想起他,即使是在梦中,我也不要让自己软弱,从没有一次梦见过他,好嘛,现在我还清醒着呢,他却找到了缝隙趁我最开心的时候乘虚而入了。

    不,我不要想起他,我不要。

    即使是在幻觉中,我也不要这样的怜悯,我用力地挥手,企图把这张讨厌的脸从我的眼前赶走,嘴里还嚷嚷着“滚开”。

    没想到我乱挥的手撞到了实物,“啪”地一声我的手背砸到了被我认为是幻影的樊兆阳的脑袋上,然后就听到了“嗷”的一声叫唤,我抖着发疼的手背,整个人都懵了。接着,那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樊兆阳伸出胳膊朝我猛地一拽,我就从木马上被扯了下来,要不是扯我的人还知道扶我一下,估计我能直接一个倒栽葱以头抢地一命呜呼。

    音乐声停了,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嘈杂声里隐约能听到“怎么回事?”“怎么停了?”“时间还没到吧?”等喊声。

    我被樊兆阳半拖半抱地从转盘上弄下来,结果双脚一沾实地,反而更天旋地转起来,胃里一阵抽搐。

    恶心想吐这事几乎是我这辈子除了吃饭睡觉顶嘴之外最习以为常的身体反应了,从反应开始到找到合适的呕吐地点这一条件反射几乎瞬间完成,有时快得连一秒钟都不到,因为走到哪里都先观察一下周围是否有垃圾桶花盆花坛一类的事物已经成了习惯,虽然我非常痛恨这一点,心里总觉得自己就跟小偷习惯踩点打量周围谁是有钱人一样。

    我一个健步冲向花坛,用手拽住一棵被噪音污染折磨得瘦骨伶仃的小树,把早上几乎被我独吞了的红枣糕悉数倾倒给了小树做肥料。

    眼前出现了一瓶盖子已经拧开的纯净水,我接过来漱了口,又接过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纸巾团城一球扔向旁边的一个垃圾桶,没中,纸球滚到一边,我理也不理,选了距离可怜的小树较远的一边坐下休息。

    这时两个人影也跟着我挪了过来,我自动忽略了有可能是幻影的樊兆阳,看着一脸关切地看着我的具师兄,费了大劲挤出一丝笑容说:“这可真是怪了,高铁时速三百多公里都没事,旋转木马能有多快呀,怎么坐一会儿就晕成这样了,呵呵。”

    “废话,高铁又不转圈。”

    说话的是“幻影”樊兆阳。大活人站在那我尚未感到真实,仅这一句话就让我确信这人的的确确是樊兆阳本尊。

    他总是让我混乱。

    在我不敢奢望的时候,撩拨我,当我真的把奢望偷偷揣进怀里的时候,又把我推向冰冷窒息的深渊。

    他来干什么?他又怎么会恰巧出现在这里的?难道他跟踪我?

    我怒不可遏,一抬手就把还剩半瓶的纯净水甩了出去,可惜准头太差,没砸到樊兆阳,反倒砸到了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大叔身上,大叔哎呦一声,回过头看到滚到地上的水瓶,骂骂咧咧地吼起来:“md谁tm干的?”

    樊兆阳安抚了一番大叔后,质问我:“你又发什么疯?”

    我更大声地吼回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别告诉我这是巧遇,鬼才信你!”

    “我……我……”樊兆阳一下子卡壳了,嗫嚅着说不下去,然后突然左顾右盼起来,我略感诧异,这是干什么呢?难道是要落跑找出口?

    大哥,这里是室外开放地带,不需要找后门,想跑的话三百六十度随便跑。在我腹诽的时候,只见樊兆阳走到旋转木马台下的一个角落,拎起一个纸袋又走回来。

    走回来时他的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嚣张,他把纸袋递给我说:“你忘了拿药。”

    我没接,也不说话,只是挑着眉毛斜睨着他。

    樊兆阳的手僵了一会儿,然后猛然把纸袋塞到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的具师兄怀里。

    “其实你完全可以打个电话说个药名,我们去药店买就好了。”具师兄揶揄地说。

    “呃,”樊兆阳一时语塞,但马上又反应过来说:“这是处方药,不是otc,不是随便能在药店买到的。”

    具师兄边点头边“哦~~”了一声,故意拉了个半长音,樊兆阳的脸色黑了一层,然后呐呐地画蛇添足道:“反正……反正我在这边也有业务要处理,顺路了。”

    具师兄又“哦”了一声,他虽然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抿着笑的嘴角,似有玄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是呀,这么明显的借口,也亏得一向自诩聪明的樊兆阳说得出口,然而,我不想跟他计较这些,不论是跟踪也好,顺路也好,送药也罢(虽然那个药医生早就说过吃多了有害无益,我已经停掉半年多了,也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里翻出来的过期药),归根结底,他不过是求一个安心罢了。

    罢罢罢,不如就成全他吧。

    我深呼吸了一下,想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一些,虽然效果并不理想,“是你故意安排我跟具师兄出差的吧?现在再跑来‘捉奸成双’,手段挺高明啊!”

    没想到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他,樊兆阳被我说得呆住了。

    我乘胜追击:“可笑,想要分手,我难道还不够痛快?或者我太过痛快太过配合了,所以你觉得不爽?明明自己花心劈腿,却非要把我弄成最先变心的那个,好让你看起来无辜?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寻求真爱了是不是?真是又当又立的典范呢。”

    “你……”樊兆阳气得咬牙切齿,怒瞪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呵,看着他被我怼得哑口无言的样子,好解气。

    也许是觉得被我拆穿了把戏,再跟我斗下去也讨不到好吧,他反而转身去找具师兄的茬去了,“不是跟你说过她不能做剧烈运动吗?”

    我撇嘴轻蔑地笑,装,继续装,之前飞到欧洲十几个小时,他都舍得让我马上飞回来,这时候装什么心疼,要不是刚刚吐得胃里空了,这会儿我非得再吐一回不可。渣男一个。

    我腹诽着,就看到向来从容大方的具师兄突然涨红了脸,嗫嚅地说:“我以为……以为……你说的是……”

    “哈哈哈。”我爆笑起来。

    樊兆阳扭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但我才不怕他,也不管周围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直笑得肚子疼了才停下。

    笑完了,才有些歉意地转向具师兄,本想跟他道个歉的,以具师兄的人品,一定是无耻的樊兆阳故意误导,才会让他把那个“剧烈运动”想歪的,却不想具师兄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撒手把一直捧着的纸袋给扔了。

    纸袋里滚出来一个药瓶,以及……

    我的脑海里闪过似曾相识的一幕,一个嘴巴大得快要到耳根的小屁孩,一把扯过我的包包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樊兆阳跟那个小屁孩还真是有一拼呢,都是坏得掉渣损得流脓的那种,怎么恶心人怎么来,虽然我跟樊兆阳的脸皮都够厚,但具师兄脸皮薄啊,我赶紧站起身把两包卫生巾捡起来塞进了纸袋里,以免具师兄被围观的人看得更尴尬。

    我拎着纸袋又坐回花坛边,转头对樊兆阳说:“东西我收下了,谢谢,现在你可以走了。”

    也许是我的平静感染了具师兄,他又恢复了一贯镇定从容,这时缓缓走向前两步,挑眉看着樊兆阳说:“不是你说的,希望看她幸福,愿意放手的么?”

    这话我听了一点都不惊讶,这就是樊兆阳一贯的调调呀。

    樊兆阳摆出一副诚恳有担当的样子,“我是这么说的。”

    我很不耐烦地插嘴,看着樊兆阳说:“行啦,别演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又不可能给你发个奥斯卡小金人,这么卖力有意思么。”

    结果这两人谁也不理我,又对上话了,具师兄先开口:“你说我不许主动,我没主动吧。”

    “那你带她来这里干什么,一男一女到游乐场不就在约会吗?”

    “只是顺路,我看她特别想来。”

    樊兆阳看看具师兄,又看看我,“我后悔了,不想成全你们了”

    哈!

    真逗!

    估计我撇嘴撇得眼歪嘴斜吓死人,樊兆阳猛地把头转开,冲着笑得莫测高深的具师兄吼了一声:“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拎着纸袋站起来就走。

    樊兆阳这才转身拦住我,“你去哪?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有了具凌涛就可以把我一脚蹬开了,我还没死呢,我不会看着你跟他就这样逍遥快活的。”

    “你哪只眼睛看着我跟他逍遥快活了?”我气愤地质问。

    “我刚刚就看见你们在一起骑旋转木马了,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你还在这狡辩!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他,这回终于见到了……”

    “樊兆阳!你别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想着他’,之前我都不记得……”

    “你没想着他,为什么一看见他,以前的事情就都想起来了?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想起来?!”

    “那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好了,所有的事情都记起来了,跟你在一起能想起什么?我以前又不认识你。”

    “你看!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想起我!”

    樊兆阳的吼声里几乎带着哭腔,我一时愣住了。

    我仔细地回想,但就是从记忆里搜寻不出眼前这张脸来。

    樊兆阳几乎歇斯底里:“我也是你的校友,而且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不知道要比你的具师兄多几百倍!”

    “那你说你是谁,我怎么不记得你?”我疑惑地问。

    没想到樊兆阳却抹起眼泪来,然后倔强地抬起胳膊拿袖子擦,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发现周围驻足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具师兄走过来递给樊兆阳一张纸巾,然后转头对我说:“他就是kevin啊。”

    kevin!!!???

    那个小屁孩?!那个给成馨出主意污蔑我,故意把我包包里的东西倒出来让我出糗的kevin

    我惊讶得张大了嘴,“你,你……你真的是大嘴猴?”

    这怎么可能?!他俩长的完全不一样!

    大嘴猴和樊兆阳,在我的脑海里,他们两个就像是ps图片时抠出来的米老鼠和唐老鸭,无论怎么放大缩小,旋转拉伸都不可能重合在一起的存在。

    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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