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道他没死?
人总是在经历过一些苦难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钟离月也用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意识到:她被关城洲“精神虐待”了。
当时她眼睁睁看着孩子被关城洲扔到水里……
下一秒,她就跟着跳到了水里,想把孩子给捞出来——说到这个,钟离月忍不住双手环抱,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颤抖着说道:“我到现在还记得,水下面很黑,看不清楚,我的脑子完全麻了,那时候一切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钟离信发烧到迷糊了,却被直接扔下湖里,他像个石头一样,直接往下沉!
钟离月抓了好几把,才摸到儿子的脚。
她一把将人拉出水面,这才敢站立起来,大口喘着气……
钟离信在迷糊状态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是那种新生儿的哭声!
钟离月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一时间也泪流满面!
可关城洲此刻,冰冻着一张脸,就那么坐在船坞上,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冲着钟离月怒道:“你还真是‘毁’人不倦!我给儿子进行了这么久的勇敢教育,被你这么一下子!都给清空了!”
钟离月当时愣住了,这人说出来的话,那么委屈,又那么生气,好像关城洲才是那个被扔到冷水里,差点窒息的受害者!
“他好像说得也没错!”钟离月带着点宿命般的语气说道,“从此以后,阿信特别怕水,经常半夜惊醒过来,扯着自己的脖子,好像刚刚经历过窒息!”
客厅里寂静无声。
钟离月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过了片刻,她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又攒了一点力气,开口说道:“就是因为阿信这次生病,我相信孩子跟着他,一定充满了危险,所以我决定带着阿信离开小岛。”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恰巧还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关城洲不肯带儿子去医院,除了把孩子扔到水里,也不肯采取别的什么措施。
钟离月抱着孩子上岸后,便给孩子一直用酒精擦身体降温。
关城洲情绪很低,一个劲喝闷酒,时不时嚎叫两嗓子!
钟离月从没见过这样的关城洲,她有些害怕。
她的心跳很快,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钟离月又停了下来,她歇了一会,才又看着徐浩男说道:“当时,我担心关城洲打我!”
徐浩男适时提问:“所以,他打了你,你还手了?意外发生了?”
钟离月摇头:“他当时喝醉了,我太害怕了。正好阿信退烧了。我给他倒了些水,想喂他。
“阿信拒绝了。可他刚退烧,手上没力气,杯子不小心摔到地上,闹出动静来!
“关城洲以前很少喝醉,喝醉了一般也不会耍酒疯。可那次不一样,他被吵醒后,随手抓起身边的酒杯,对着我和孩子扔了过来!”
钟离月早就心有准备,低头抱紧阿信,躲开了砸过来的酒杯。
酒杯越过钟离月,摔碎在地板上。
随着这道破碎的声音一起,钟离月心里埋着的希望,也彻底粉碎了!
关城洲扔完了酒杯,复又躺下,不一会他的呼吸变得绵长——睡着了。
钟离月就那么一直趴在阿信身旁,等着关城洲睡着的这一刻。
她抬头,想再次确认关城洲到底是不是睡着了,却对上阿信那双大大的眼睛……
她嗫嚅着嘴唇,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阿信伸过来的小手给捂住了!
钟离月低头亲了一口阿信的额头,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儿子,跟妈妈走。”
小小的阿信点点头。
钟离月浑身充满了力气,她开始悄悄收拾东西。
钟离信自己先走出小木屋,爬到了船上。
钟离月也随后搬着自己的东西上了船,上船后,她想到了阿信的小玩具,木雕小狗——阿信特别喜欢的那套木雕小动物,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个,其他的都被关城洲给烧掉了。
这个木雕小狗,阿信一直悄悄藏着。
当时她在实习单位附近的商店里见到一套木雕小动物,买回来给阿信玩。
钟离月知道这个玩具在哪里,犹豫了一瞬,还是转身回了小木屋。
她拿了玩具,站在小木屋门口,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关城洲,心说:“再也不见了!”
徐浩男忍不住问:“所以你们没走成,跟关城洲起了冲突?”
钟离月:“不。我上了船,开始划船。那是艘划桨的小船,我力气小,划不快。小船还没走出多远,关城洲追了出来!”
徐浩男:“你们发生了争执?”
钟离月摇头:“我拼命划船,关城洲蹚水走不快,又开始游泳追上来……
他抓住了船舷,下一刻就薅住阿信的头发往下拽……我才挥着船桨,将他干翻的!”
徐浩男的语气明显带着不相信:“他抓自己儿子的头发?”
钟离月:“我一看到他薅阿信头发就紧张,我担心他把孩子扯到湖里去!阿信怕水,我着急!”
徐浩男仍然不太相信:“虎毒尚不食子!他不至于对孩子的安危视而不见吧。”
钟离月摇头:“他将阿信当成他一个人的儿子!什么都不让我插手!如果我要将孩子带走,他就算毁了孩子,也不会把孩子给我的!”
徐浩男又说:“那你这算是误伤?”
钟离月忍不住手脚有些发抖,说话的时候,在这安静的客厅里,甚至能听到她牙齿碰撞的声音:“我死命用船桨敲了他,看着他沉入水里,可他却仅仅抓着阿信,死也不放手!
“我没办法,给他后脑勺敲了最后一下,他眼看着晕了过去,我这才从他手里救回阿信!”
徐浩男:“你确定他当时就死了?”
钟离月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说他没死?可是当时湖水都被染红了,他脑袋破了,还碰了湖水,那湖水绿油油的,不是纯净水……
他就算当时没死,可那样的湖水,他人晕了,就算不窒息,也多半会伤口感染吧……”
她自己说着这些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又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关城洲真的命大?就是没死?
当年她带着阿信回了父母家,装作一切如常。
后来,一切也确实如常。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徐浩男又郑重其事说了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关城洲很可能还活着!”
钟离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感激。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她突然想起来什么,惊讶道:“那会不会是关城洲跑来c大找阿信,碰巧被陶萌遇到了?所以陶萌才……”
她的联想似乎很合理。
没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的忐忑:这样是不是就没人关注阿信了呢?
徐浩男的手机很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讲了两句,挂掉电话后,对钟离月说道:“钟离老师,现在还需要你去局里,做个笔录。”
钟离月点头:“好。本来谈话名单上也有我。”
徐浩男抬眼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