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是野孩子
厉迎夏看到表姐站到金老师身边，却被老校长示意坐过去。
尽管她不太懂，可是一般这种座位安排，都跟级别有关吧，她不觉得一个副教授的座位，能和老校长排在一起。
旁边的晏悠估计看出了她的疑问，低头解释道：“这种集会，我估计老校长是临时决定参加的，还有就是，他只是想找你姐聊两句。怎么说他也是看着你姐长大的。”
厉迎夏点点头，想对晏悠说点什么，只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后座的几个人在说话。
有一个声音突然跳入耳朵：“我觉得这太奇怪了，半夜三更的出意外，不太像！”
说话之人正是苏萝。
此时钟离月也看到了苏萝，看到苏萝正跟另外三个女生咬耳朵。
她想，苏萝这孩子，也太浮躁了，还没经过证实的话，就随便到处跟人说？
她一时间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忘记了时间，直到听人喊她：“钟离老师？！钟离老师！”
钟离月像是猛然被人叫醒，吓得胳膊一抖，寻着声音看过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失态了：她站在老校长身旁，也不说话，只眼睛盯着礼堂里的一处学生，陷入了沉思！
她赶紧给老校长道歉。
老校长满头银发，是个老学究，还是国家特殊津贴获得者，他伸手示意钟离月坐下来。
钟离月坐了下来，注意到老校长双手上的老年斑，她一阵心酸：校长已经老了！生命流逝，不管是意外，还是寿终正寝，总之都是留不住的！
老校长曾经也是钟离父母的老师，在老校长眼里，钟离月不止是他晚辈，甚至像是家里的一个孙辈，跟她说话的时候，便不由带着些怪自家孩子的味道：“钟离月啊，你现在也算成家立业了，我怎么看你有时候还是稀里糊涂的！”
老校长说完话，还不忘摇摇头，“啧”一声嘴巴，像是见到了不省心的晚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钟离月悄悄低头，凑近老校长说道：“校长，你知道我们这个集会是干什么的吧？我是可怜那个学生，心里想着事，便有些心不在焉！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老校长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只叹了一口气道，喃喃自语道：“不省心的孩子们，不省心的老地方啊！”
集会正式开始了。
金老师上台，再次强调了一些安全注意事项，最后大家集体起立，为陶萌同学默哀三分钟。
钟离月一心两用，她很担心阿信突然产生什么变故。
此时厉迎夏坐在表弟身旁，更是亲眼看到表弟的情绪变化：表弟处在崩溃边缘！
原因她知道，除了陶萌出意外这件事，还有后座跟苏萌在一起的女生那句话：“哎，我真见过陶萌跟……就是他……在一起过！不会跟他有关系吧！”
厉迎夏有些担心表弟会听到，可又心存侥幸，表弟左耳失聪，不一定能听到，说不定没听到呢！
当大家起立，表弟阿信转身便跑了出去……
厉迎夏管不了那么多，她担心表弟出事，也转身跟着跑了出去！
钟离月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阿信的动作，可她是老师，还站在校长身边，看到表妹跟在阿信身后出去了，她耐住性子，心说：阿信应该不会有事……
老校长却抬头拍了拍她的小手臂，伸手指指外面，说道：“去吧！去看看那孩子！”
那孩子，当然说的是钟离信！
钟离月这才拔腿往外快步走去。
钟离信五岁时，刚跟着她回到父母身边，那时候父母还没出事。
五岁多的小男孩，第一次接触校园，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多的人。
他的行为举止跟周围的孩子们有些格格不入。那时候的阿信，甚至连马桶都不会用！
孩子们心地纯善，老师和同学们都教他怎么用。
只是有个小女孩特别活泼，她爱开玩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野孩子”！
五岁的小女孩，刚刚教过阿信用一样物品，转头开玩笑说了这句话！
其实要说小女孩有多少恶意，倒真不至于！
可钟离信长期跟着那个男人，长期离群索居，远离社会。五岁多的他根本听不出，这些话是不是玩笑话。
钟离信很生气，他只是下意识不喜欢这个外号，将喊他外号的孩子们，都狠狠揍了一遍！
国外的老师虽然尽量保护孩子们的隐私，不肯跟其他家长说出打人学生的名字，只是替钟离信跟其他孩子道歉，不过家长们还是知道了到底是谁，打了自家孩子。
自此，钟离信很难再交到什么朋友！
钟离月很担心他，是不是阿信又听别人说了他什么，他才突然这般跑出去！
“野孩子”，“多动症”，“躁郁症”……
这些词在钟离月的脑海里一个个滑过，也折磨着她的神经！
钟离月穿着一双中跟皮鞋，此刻鞋跟“啪啪”打在地板上，在集体默哀的环境里，显得特别响亮！
她非常后悔穿这样一双鞋！
她推开大礼堂的双扇大门，走了出去。
她身后的大门又关上了，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抬眼寻找阿信的身影。
表妹厉迎夏正坐在大礼堂一边的台阶上。
阿信正跟徐警官站在一起，旁边石头上还坐着一位面色清冷的男人，看样子是徐浩男的上级。
他们站在台阶右前方的小花园里，那里是一片草地，间或点缀着几丛灌木。
此时的季节乍暖还寒，草地仍然枯黄，冒着一点点不着痕迹的嫩绿。草地中间有两块大石头，阿信正垂头站在那男人面前，偶尔回答几句徐浩男的问话。
钟离月的心提了起来：他们怎么又来找阿信？警方的约谈名单里有阿信吗？
她走到表妹身边，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小夏，徐警官他们怎么来了？那些警察不是去看陶萌的宿舍了吗？”
厉迎夏看着表姐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表姐的手：“姐，你冷吗？地上太冰，要不你还是别坐这里了？”
姐妹俩都自说自话，没有想要回答对方的意思。
钟离月又问：“你们一出来，就碰到小徐他们了？他们站在这里等着阿信出来的？”
厉迎夏这次回道：“嗯，一出来就看到他们了。姐，我拿个本子，你垫着坐吧！”
钟离月没动，眼睛一直盯着钟离信和徐浩男。
厉迎夏刷着手机，突然举着手机说道：“姐，网上说陶萌身上有不少伤痕！她不是意外身亡，是被谋杀的！”
钟离月如坠冰窟，嘴唇动了动，用奇怪的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