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都到自家门口了, 不请人进屋实在也是说不太过去。
小智带着五条悟和花京院走上小公寓的二楼，走廊尽头有户人家门口堆着好多袋垃圾，门上被贴了好几张催款通知, 小智一瞥就知道那是自己家。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垃圾了，你一直没扔吗？”五条悟问。
小智丧气地垂下肩膀：“这都是邻居的, 他们之前就总这么欺负我，把垃圾扔到我家门口, 让我去收拾。”
钥匙这种东西小智当然没带在身上，他站在门口稍犹豫了一下, 然后从腰间掏出水枪：“好, 就用这个把门轰开吧。”
花京院：？？？
“等等, 等等等等。”他赶紧阻止, “还有别的方法，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法皇，潜入到室内去, 用你的触手把门把手勾开！”
好在他们有法皇，居家旅行常备、方便又好用的法皇。发光哈密瓜一样的替身将它细线一样的触手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一通摸索之后,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大门被推开后,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灰尘混合着食物腐败的呛鼻气味。小智捂住口鼻, 更加沮丧了：“抱歉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住了。断水断电了这么久，估计冰箱里的东西都坏了吧。”
宿傩突然提了一个建议：“你可以让咒灵出来帮你打扫一下卫生。”
小智：？
小智：“让谁？”
宿傩：“漏瑚, 陀艮, 或者滋儿哇, 都行。”
乍一听十分缺德, 仔细一想非常实用。
准奏了！
宿傩这种行为纯属损人不利己，但小智觉得真要是做好人行善事那就不是宿傩了。他放出了漏瑚陀艮和滋儿哇，要他们三个去拖地擦灰倒垃圾，三只咒灵没有任何异议地去了，热火朝天就是开干。
陀艮变得稍大了一些，红色的大章鱼“噗扭噗扭”地在地板上爬过，所到之处灰尘都不见，地板锃亮。小智安心地这才下脚：“来吧，大家都进来吧。我给你们拿拖鞋。”
进屋的时候，花京院小声说了一句“打扰了”。五条悟四下张望，倒是没怎么把自己当外人，张口就问：“你一直一个人住吗？”
“嗯，我父母离婚了，他们各自搬了出去，所以从初中开始我就是一个人住了。”小智从鞋柜里拿出两双还没拆封的布拖鞋，拆开塑料包装后又让陀艮把灰吸了一遍，才把两双鞋送到五条悟和花京院面前，“以前也没客人来过，所以这两双鞋都是新的，你们放心穿。”
花京院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智，但看起来小智一点也不在意：“初中的时候我还会难过，现在我都已经不想他们了。一个人住其实挺好的，没人管我去不去上学，也没人管我打游戏打到几点，每个月还有双份赡养费，买游戏绰绰有余。”
宿傩用不上拖鞋，他啪嗒嗒嗒地跑去厨房看了一眼。碰巧漏瑚在帮忙收拾冰箱，把里面腐坏的食物统统用高温烧干净，还拉出了成堆的泡面。就连厨房角落还堆着几箱，有一箱竟然还没过期。
小智立刻意识到事情要糟。
“我带你去我房间看看！”他冲到厨房去把宿傩一个猴子捞月起手式就抱了起来，“厨房有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垃圾食品，不好不好。”
宿傩斜睨了小智一眼，“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小智的房间更加昏暗。他的窗帘好像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拉开过了，推开门之后一阵小旋风式的灰缓缓飘落，小智被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滋儿哇殷勤地扑上去吸尘。
小智去拉窗帘，花京院跟着他走进房间，环顾四周之后感慨：“你的游戏可真多，这些你都玩过吗？”
“玩过啊，我初中那三年不怎么去学校，每天在家就是打游戏。”小智不仅拉开窗帘还开了窗，“你们挑个地方坐吧，床上应该稍微干净点。”
花京院在小智存放游戏盘的橱柜前走不动道了，眼睛发直地盯着一盘一盘碟片。五条悟饶有兴致地走向这房间里唯一的一台电脑，然后伸手摸向墙上的挂历。
“2017年12月24日。”五条悟念，“这是你离开家的时间吗？我看之后你就再没撕过日历了。”
小智抓起床上的抱枕玩偶挨个拍了拍灰，顺便又逮住宿傩给他扫了扫身上的尘：“不知道，忘了。我对在家打游戏的时间没什么概念。”
“石川同学？”花京院叫他。
小智转过头：“怎么了？”
“那个……我可不可以……打开你的电脑看看？”花京院有点不太好意思，“我第一次见到三十年后的最新科技，有一点激动，所以就想……”
小智恍然：“你想看看是吗？可以可以，来，我帮你开机！”
他来到电脑桌前，先习惯性地抽出一张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桌面，擦掉表面上的一层灰后，打开主机，打开显示器，然后等待一分钟不到的开机动画……
“等一下。”五条悟突然说，“你家不是因为没有缴费已经被断水断电了吗？”
小智看着windows的图标一闪而过：“对啊。”
“那你的电脑为什么能开机？”
小智和花京院动作一致地向后仰，瞪着电脑宛如看着什么会咬人的猛兽。
“让我看看。”五条悟把两个少年赶到自己身后，“区区电子咒灵，肯定不敢在我超强五条悟面前放肆——啊哎，它蓝屏了？”
电脑短暂地死机了两秒，在屏幕重新亮起后，小智呼吸急促起来。
“是游戏！”他指着屏幕，“就是它！从UI到存档界面都一模一样！”
屏幕上，熟悉的标题画面闪烁着电子之光。宿傩见过这个游戏，正是他在小智的精神世界里发现的那一部“地球Online”。
五条悟移动鼠标，非常谨慎地点击了一下“进入游戏”。
【地球online·石川智篇】
花京院有些惊叹：“三十年后的电脑已经可以直接带动画面这么精美的游戏了吗？”
小智想说这种普通大小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游戏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开发出来了，但是他憋着话，看着游戏快速地跳过开场动画，然后进入到了选择存档页面。
“没有【新游戏】这个选项？”五条悟皱起眉头，“它怎么只能读取存档？”
小智心头有了一个猜测，他对五条悟说：“五条老师，你往上翻，去找2017年12月24日。”
这个存档页面小智非常熟悉。那台被花京院用金属片刺破手指后出现的别人都看不见的电脑上，还有只有小智才能看到的《神奇咒灵》游戏，都拥有和它一模一样的存档界面。
……就连存档内容是完全一致。
只是这台电脑的存档明显更加齐全，从小智第一次可以使用【Save&Load】的能力开始，一直到今天攻打【禅院道馆】之前他在门口以防万一存下的档，跨度足足有十年的海量存档在五条悟的滚轮下划过。
找到了，2017年12月24日。
“要读取吗？”五条悟问。
小智咬着下嘴唇，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下定决心：“读取。”
他想知道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想知道自己此刻究竟在不在所谓的现实当中。
【2017年12月24日-15:47-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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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
但这和小智没什么关系。
他今天去了一趟学校。距离期末考试只剩一周了，班主任催命一样天天给他打电话，还威胁说如果这回他不来考试的话，她就亲自上门把他抓去考试。
小智没有办法。他不情不愿地扔下手柄，换了一套能见人的衣服，拖着脚步去了一趟学校，非常不自在地顶着同学们的目光匆匆把这一学期的课本和习题扫进书包，然后直接走出校门准备回家。
只是这一趟回家路有些奇怪，往常街上不会这么安静。小智从兜帽下面悄悄抬眼打量四周，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一丝不安。
他按照原定计划拐进小路，还没走上两步，小智发觉前方的一个巷口正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蓄着黑色长发，又长又多，此刻腻着血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他的一条胳膊没了，血黏答答地从断面顺着黑色袈裟往下滴，在地上晕出一大片暗红色的血潭。
更恐怖的是，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古怪男人蹲在独臂男子旁边，正在用一柄锋利的柳叶刀耐心地划开已经失去意识男人的额头。血从伤口里坠下，鲜红的流得男人满脸都是。
小智张开嘴，无声地用力喘息起来。他感到了一股从脊椎骨升腾起来的寒意，恐惧和悲伤两种情绪交替占据他的大脑，本能让他快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动都没法动。
“呀，被一个不请自来的小朋友看到了。”
男人转过头来，小智发现这人的额头上也有一条怪异的缝合线：“明明已经把五条悟引走了，怎么还会有人打扰……”
耳边骤然炸响一声怒喝：“你是什么狗东西？！”
小智惊了一跳，他猛地跳起，转头就想跑，但他突然又意识到身后那个人是夏油杰，于是他又哭着转头：“不许你这么欺负夏油博士啊啊啊啊——”
但是眼前那个男人突然又不动了，他保持着那个姿势，而刚才明明不在现场的五条悟却站在了那家伙面前，对着凝固不动的缝合线怪人又踢又踹：“混账，什么垃圾玩意儿，整天就知道偷尸体，你怎么不去把自己火化了才好——”
小智：？
“这是哪里？”身后传来花京院茫然的问询，“然后那个是……咦呃！那是你们高专的那个夏油老师吗？他怎么伤成了那样？”
小智慢慢反应过来了。
他和五条悟、花京院来到了自己的存档世界里（宿傩：等下，还有我！）。此地就是2017年12月24日——
石川智第一次经历的2017年12月24日。
“五条老师，五条老师，别打了……”小智只好上去把五条悟拽开，他自己眯着眼睛，不敢去看生死未卜的夏油杰，“我看到一条提示，似乎第一次经历了这一段的我选择了重新读档。”
五条悟最后往缝合线怪人脸上踢了一脚：“什么提示？”
【玩家生命遭遇威胁，即将强行读取存档，进行读档跳转】
【请玩家选择读取的存档：】
【2017年12月24日 15:47 路过独臂男人倒地的巷口前5分钟】
“似乎我们可以再一次回到5分钟前。”小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