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 82 章
“大庭回来了。”
五条悟刚折起高专的聘书, 还没等调侃几句以前是自己的老师、现在成了自己上司的夜蛾正道，就听见这位抱着一只熊猫宝宝的男人说了让他表情一下子扭曲的话。
“叶藏回来了？”五条悟重复了一遍，笑容骤然绽开, “他在哪里？这家伙不会是想通了之后要回来继续念书了吧？这下我可就成了他的老师了！杰知道吗？”
当年叫一声“五条前辈”都能要他的命，这次五条悟可要按着那个臭小鬼的头让他好好叫老师！
夜蛾正道看着五条悟, 他脸上的表情却严肃万分。
“上头下来了通缉令，七海建人对普通人出手, 杀了近百人。大庭叶藏出现在现场, 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也参与了屠杀, 但是他主动出手攻击了现场缉捕七海建人的普通人警察和咒术师……”夜蛾吸了一口气，“现在他们都被认定为诅咒师, 上面要求我们即刻派人去把他们两个就地处刑。”
五条悟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垮了下来。他扒拉开脸上遮住双眼的绷带，仔仔细细地从缝隙中去端详夜蛾的表情, 似乎想要用他能够看透咒力流向的双眼看透夜蛾的内心活动，指望夜蛾能突然说一声：“骗你的，今天是愚人节！”
“杰还不知道。”夜蛾在沉默半晌后说, “我让他去整理档案了，一时半会儿他回不来。”
五条悟沉着脸转身就往外走, 夜蛾在他身后稍稍提高了音量：“你别给自己也弄到诅咒师的认证！”
白发的青年没有回答，他只是对着老师抬起手摇了摇。
“五条这是去干什么？”熊猫抬起头问他老爸。
“他去找以前的朋友。”夜蛾晃晃熊猫宝宝，“那是他很久很久没见的朋友了。”
……
大庭叶藏和七海建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二人的等级评定在高专时停留在了“二级”，但他们现在的水准都达到了一级水平。
消息滞后的高专起初派出的都是二级或准一级咒术师, 他们很轻易地就被大庭叶藏击溃, 然后对着赶到的五条悟汇报诅咒师二人已经逃脱。
五条悟看着地面上斑斑点点熟悉的残秽，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痕迹延伸而去的远方。
其余咒术师都被他轰走, 五条悟沿着残秽追踪而去。残秽的主人走得并不快, 看起来这个人并不怕被人追上, 或者说他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人追上。所以当五条悟在残秽的终点之处看到大庭叶藏的时候，他毫不惊讶这家伙正在一个小公园的秋千上垂着头发呆。
“叶藏。”
大庭叶藏慢慢抬起头，他抓着秋千的两条长绳，双眼直勾勾地从地上平移，像是机器人一样扫到了五条悟身上。
他没有说话，用五条悟非常熟悉的那种阴沉表情等待五条悟先开口。
“七海呢？”他问。
“不知道。”大庭叶藏说。
“是我小瞧你了。”五条悟双手插在兜里，慢慢向秋千走近，“上学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除了自己的目的之外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就算是你最喜欢的学长杰都能下狠手去利用。结果这么多年不见，你再一次出现竟然是为了帮老同学脱罪……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两个的羁绊已经那么深厚了吗？”
大庭叶藏轻轻蹬了一脚地面，秋千吱呀呀地晃动起来。他对五条悟的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慢吞吞地问：“你要抓我回去吗？”
“是的，毕竟你是诅咒师的同伙。七海那家伙杀的人太多，就算曾经有着同学情谊，我也不能放过他了。”
大庭叶藏又踢了一脚地面，秋千荡得更高了些：“要抓的话就抓我吧。但是七海……”
他握着秋千绳的手紧了几分：“七海本性是个好人，如果不是被逼到濒临崩溃，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不，看起来他已经崩溃了。”
五条悟回想了一下他在高专的最后几年和七海的相处经历，不得不承认：“那家伙在你走了之后越来越阴沉，疯了一样接任务，杰有时候出任务前还会被他主动要求跟着一起去。其实毕业之后七海说他选择去普通公司入职我还觉得是件好事。”
“你说得没错，他本性确实一直是个好人。他今天杀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那是一个金融诈骗公司，他们每个人都害了几户家庭倾家荡产，只是法律暂时还没法惩罚他们而已。”
大庭叶藏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一样对着地面短暂地笑了一下，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但很快他又茫然起来：“那他以后该怎么办？”
五条悟：？
五条悟：“什么怎么办？”
“七海以后要去做什么？”大庭叶藏问：“他应该不会再去做普通人的工作了，但是也不能做咒术师，还会一直被高专缉捕……”
五条悟眼睁睁看着他又丧了起来：“都怨我，如果不是我离开前嘱咐他多和夏油学长一起出任务，他也不会疯狂加班到超出心理承受范围。这下完了，七海他在通缉名单上要怎么谋生啊……”
眼看着大庭叶藏有发展成祥林嫂的趋势，五条悟赶紧让他停下来：“高专抓人不是你想得那样，他们不会每天都派人持续盯梢，基本就是路上碰到了就顺手抓一抓，抓不到就算了。以七海的水准，只要几个特级不专门找他的茬，过上普通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大庭叶藏抬起头：“没问题吗？”
五条悟没见过大庭叶藏这种眼神，他确认：“没问题。”
大庭叶藏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从秋千上站起，主动走向五条悟，双拳并拢递到他面前：“那我们走吧。”
五条悟：？
五条悟：“你干什么？”
“逮捕我啊。”
大庭叶藏说起自己未来的命运平静得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的人：“我已经报完了恩，从现在开始，‘大庭叶藏’就不再被需要了。五条学长如果不把我或者七海抓回去的话，应该会被骂吧？那你把我带回去交差好了。”
五条悟气极反笑：“回去之后，你可能会被处死，就这样你还想跟着我走？”
“没关系。”大庭叶藏说，“因为我知道五条学长不会对我下手的。”
从一开始，大庭叶藏就吃准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下一步行动。他要是刻意想要逃跑，完全可以像七海一样让人完全找不到。但他没有走远，因为他就在这里等着五条悟的到来。
“你想让我做什么？”
五条悟再一次想起在高专时那个总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他们的白发少年。大庭叶藏每一次都是话最少，却能在最后拿到最多好处的那个人。因为他有着未卜先知一样的洞察力，并且平等地算计着所有人。
“我想让五条学长把我带回高专，我想和天元谈一谈。”
“谈什么？”
“谈谈他如果没有和星浆体融合的话，那个头上带着缝合线疤痕的男人会怎么利用他的结界将整个日本变成一个大逃杀的游戏场。”
“叶藏。”五条悟伸出手，轻轻点上眼前人的额头，“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对我说出所有的实话？”
大庭叶藏垂下眼睛。
“我不知道。可能……要等到我不再是‘大庭叶藏’，等到我愿意相信身边人的那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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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园！”
五条悟高高兴兴地喊，然后他松开手，径直跑向这个小公园里的秋千架。小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自己班主任一屁股坐上秋千，然后长腿一蹬，自顾自开始晃悠起来。
等等，这人不是要带着自己去家里证明一下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游戏吗？
怎么先荡起秋千来了？
宿傩赶上来之后一下子扑上小智的肩头，非常用力起伸手去扯他的耳垂，又凶又狠：“你跑什么？你刚才究竟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真不真、游戏不游戏的，你脑子被伏黑甚尔那家伙骗坏了？”
小智被宿傩拽得哎呦哎呦：“痛痛痛痛——不是，你听我解释，其实你也是游戏初始设定的一环，夏油博士说这是一个山寨宝可梦的游戏，你就是我的初始宿卡丘——”
“宿卡丘这个名字不是你给取的吗！”
“是吗？哦，对，是我取的。我觉得很合适就——痛痛痛痛你别扯了，我错了我错了！”
“那个死和尚究竟是怎么忽悠你的！统统说出来！”
小智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委委屈屈地走到五条悟旁边的空秋千上坐下，“嘎吱嘎吱”前后摇晃着秋千绳：“很简单啊……有一天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然后夏油博士就出现了。他穿着和尚的袈裟，跟我说我被抓进了一个《神奇咒灵》游戏，在通关游戏、成为全国冠军之后才能回到现实。”
“袈裟？”五条悟突然问。
小智点点头，在身上比划起来：“是一件黑色的像桶一样的袈裟，然后还有黄色的肩带什么的……我不太懂和尚的衣服，而且我觉得夏油博士只是穿着玩玩，因为他好像也不怎么念经的样子。”
五条悟说：“你继续。”
“接下来夏油博士就把我带到一个贴满符咒的房间里，指着中间被捆在椅子上的虎杖同学说让我去捕捉两面宿傩……”小智的声音越来越小，“把宿傩抓住之后，五条老师你们就出现了。”
“也就是说，在你出现在处刑室之前，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宿傩再度确认。
小智点头：“没错。”
“那么问题来了。”宿傩在胸前环抱起他的棉花小短手，“你一个普通人是怎么出现在高专处刑室里的？”
小智即答：“因为那是新手村！”
宿傩又去拽他的耳垂：“蠢货！”
五条悟伸手在小智身后突然用力一推，小智短促地惊呼一声，跟着秋千一起向前晃去。五条悟撑着头看小智前前后后荡起秋千，嘴角的笑容得意万分：“我倒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智抓着秋千绳，望向坐在原地不动的五条悟：“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处刑室？”
“因为当初是我把你带进来的。”
小智瞪圆眼睛，但五条悟突然又伸手在他背后一推，他被迫跟着秋千越荡越高，高得他险些以为自己会飞出去：“太高了太高了太高了——宿傩你不要乱动啊啊啊！”
“你以为是谁给你办好了学籍，让你这么轻松容易地就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入学？”五条悟好整以暇地望着在秋千绳吱哇乱叫的学生，对自己的布置十分得意，“你又以为，是谁能有那么大的权限，把当时上了通缉名单的诅咒师大庭叶藏带回高专让他和天元面谈，最终在忌库里沉睡修补灵魂，压制他身体里饲养的特级咒灵？”
他自信地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当然是你聪明又可靠的五条学长啦！Ko no GOJO da！”
刚才有些迷路、所以慢了他们一步赶到的花京院困惑不解地看着正在荡秋千的两个人，掏了掏耳朵。
他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是……是我五条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