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爷爷第三个故事
爱讲故事的爷爷讲完了第二个故事，他的听众少了很多，可能是因为免费的桃梨花啤酒已经不太够的原因吧。他有点沮丧地坐在柜台里，看着他的狐女芳芳在收拾酒桌上的客人的酒瓶子。“也许我根本就不会讲故事，”他心里想，“如果我的故事讲的好，人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芳芳，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故事吗？”他朝芳芳喊，“我跟你讲讲吧，好吗？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老爷爷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他的故事就是这样：
那时候他在中星共和国的京津市过着很辛苦，他是被父亲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他的养父从来没有隐瞒过他，其实他倒是希望满身酒气的养父隐瞒他。他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把他扔掉，有可能是他的爸妈未成年没能力养;也有可能是父母嫌他长得不好看，也有可能他是被人贩子抓走，卖不出去扔掉，他小时候想过无数种可能，但永远找不到真正的答案。
养父很爱他，虽然他是个邋遢的老头子，捡到垃圾去卖第一时间就是想去买酒喝。但是他还是想着法子把他从一个婴儿养大了，隔壁也同样捡垃圾的老奶奶说，他小时候特别赖哭，一旦吃不饱就哭的震天响，隔壁邻居都无法入睡。他的酒鬼养父带着他到处找奶喝，遇到有奶的女人，他的养父会跟着人家求爷爷告奶奶要人家给他的孩子喂一口奶，甚至会低三下四的向人家磕头下跪，有时候磕的满头都是血。爱讲故事故事的老爷爷是喝着百家奶和别人喝剩下得米粥长大的。这些心酸的往事养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据说为了养活他，养父还戒了一段酒，因为他太能吃了，买垃圾的钱都不够买东西给他吃，好在那个时期京津市繁荣昌盛，垃圾也堆得多，他才得以活下来。
从他上学那天起，那时候还是一段美好时代，学校提供免费的三餐。他在学校上课时候，养父又开始酗酒如命，每天都烂醉如泥，堆着垃圾的房子外面都是呕吐物，而他的养父就躺在秽物上不省人事。他总是默默扶起父亲，给他洗澡换衣服，然后清理满地的污秽。大家都边摇头叹气边夸他懂事，他的确是懂事的孩子，上学时候他是学习最认真的孩子，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回家后他还出去捡垃圾卖钱，填补家用，用幼小的肩膀支撑这个破破烂烂的家。
养父拼着命酗酒，身子骨日渐消瘦，有一天他又带回来了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大脑袋的小男孩。这个可怜的男孩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看他应该是好几天没吃饭的样子。他把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两个包子递给小男孩，那孩子狼吞虎咽的几口就吃完了包子，差点卡了喉咙。
他不明白养父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领回来，家里已经够困难了，这下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那一晚，他正生着闷气坐在门外，吃饱饭的大头孩子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他的养父走出来，今晚他竟然没有喝酒，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清醒，他坐在他的旁边，轻轻揽住他的肩膀。他用力甩开养父的手，坐到另一边，阴沟里的臭气冲进他的鼻孔，呛得他眼泪流了下来。
“孩子，你不要怪我把那个孩子带回来，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你要照顾他，他是个可怜人，但是个聪明的孩子，和你一样，以后长大了，会互相有个照应。”
“为什么你不自己养他，却要我照顾他，我照顾你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天天喝酒！”他严厉地朝父亲叫道，他第一次这样对他的养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
养父也不生气，他朝着他露出温暖地微笑，就像小时候给他讲故事的那个好爸爸。“孩子，我也不想酗酒，倒是我太痛了，我们没有钱去医治我的病，酒现在是我能买得起最好的药品了。”
“你怎么了？爸爸。”他擦干眼泪跑过去抓住养父的手。
养父拉起衣服，他看到他养父的肚脐旁有一个膏药着，他轻轻撕开膏药，一股浓烈的比下水道的味道更加难闻的腐臭味让他干呕连连。
“孩子，癌细胞已经穿透了我的皮肤，我离死不远了。”养父平静地说着把药膏重新贴上，“等我死后，照顾你的弟弟。你们两个是创世神眷顾的孩子，我在睡梦里他亲口对我说。”
“爸爸，你不要死。”
他哭着扑倒在养父的身上，两父子抱头痛哭。
“我给你两个故事，好吗？就像小时候一样。”养父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我从小到大就是想做一个小说家，专门给人讲故事的，但是爸爸失败了，因为爸爸年轻时候爱喝酒爱玩爱一切不该爱的，所以爸爸到了这个年纪，连口饱饭都给不了你，你以后要努力啊，不要学你爸爸。”
他乖巧地点头，说：“爸爸，你不要死，等你老了，我天天都给你讲故事，就像小时候你给我讲故事一样，好吗？”
养父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三只小猪，猪老大，猪老二，猪老三三兄弟。他们住在一个美丽的小镇上，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但是有一天一只大灰狼来到小镇外的大森林里，为了不被大灰狼吃掉。三只小猪开始建房子，猪老大用茅草建了一个房子，猪老二用砖头建了一个房子，猪老三用铁皮建了一个房子。
这一天大灰狼来到猪老大的房子面前，它用力吹口气就把房子吹倒了，把猪老大一口吃了。
第二天大灰狼来到了猪老二的房子前，用力地吹，但是猪老二的房子是砖头做的，纹丝不动。路过的猪老三看到大灰狼狼狈的样子，笑了，砖头房子当然吹不倒了，要用锤子敲。
大灰狼恍然大悟，拿来锤子，把猪老二的房子敲了，一口吃掉了猪老二。
第三天，大灰狼来到了猪老三的铁皮房子外面对着房子吹气。猪老三笑坏了，他忍不住对着大灰狼说，铁皮房子怎么能吹倒呢，要用火烧。
大灰狼恍然大悟，拿来火把把猪老三的房子烧的通红，猪老三变成了香喷喷的烤乳猪。
猪老三真是一头聪明的猪吗？”
他忍不住笑了，对养父说：“猪老三真的是个大聪明。”
养父对着他笑道：“是啊，听故事的人都知道猪老三是个大聪明，但是猪老三它自己不知道啊，很多人不也是这样吗？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去陪你弟弟睡觉吧，爸爸自己坐一会儿。”
第二天醒来，养父并没有睡在他们兄弟旁边，他找到养父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野狗啃掉了他的半张脸，骨瘦如柴的身体也被啃的惨不忍睹，这个曾经怀揣着称为小说家梦想来到京津市的人，凄惨地死在了他乡，最后骨灰都没有留下来，因为爱讲故事的老爷爷当时连买骨灰盒的钱都没有，所以殡仪馆“没收”了养父的骨灰。
“芳芳，你喜欢我的故事吗？”老爷爷在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杯罗汉果茶，那是家乡的味道，来自养父家乡的味道。
“主人，你讲的故事很棒，我迫不及待想听听下一个故事了。”芳芳停下收拾东西，露出逼真的笑容，“我最爱听你的故事了，你的养父一定也会喜欢的。”
现在的人工智能真的太了解人的需要了，老爷爷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小酒馆的门口，他的父亲正坐在那里，就像当年一样温暖地笑着，他身上没有酒气，也没有腐臭味，他穿得干干净净地坐在那里。
“我的孩子，你讲的故事很精彩，我也迫不及待想听你的第三个故事了，但是我想等你的孙子，我的重孙子回来一起听，好吗？”
“好的，我亲爱的爸爸，我听你的。爸爸，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见到你真的很好很好。”
爱讲故事的老爷爷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他伸出双臂，拥抱着空气里的养父，露出开心的笑容。
“爸爸，那等凯旋回来了，我给您讲第三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