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友弟恭17
恶魔笑完便不说话了，带着病气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用“死去的眼神”空空洞洞地仰在床上看天花板，假人一样，良久才缓缓地眨一下眼睛证明自己活着，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我就是个死人”的架势。
池羽追问两句无果，陪他沉默了阵，温柔地揉过他的发顶：“爸妈刚死，我能理解，毕竟……我也经历过同样的感受，比你早了七年。”
肖明心里骂你爸妈才死了，哦对，你爸妈本来就死了，怪可怜的。
“那么，小哲你今天就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池羽微笑着起身，“我会好好处理爸妈的后事，当然，也会替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没有得到回应，他撑着床头，倾过身，肖明没客气，对着送过来的脸直接就是一个巴掌。
还挺大力气，池羽侧脸顿时红了一片。
168：“……说好的是个死人了呢？”
肖明：“嗨呀脸凑过来不就是让打的吗，我下次注意控制。”
病房内静得吓人，良久，池羽才轻缓地揉着脸，哂笑道：“晚安。”
他就如来时一般轻缓地离开病房，门在身后合上的一刹，唇角笑容随着消失不见。
“尸体还没找到？”他边走边问身侧的尹乐。
“没有。”尹乐回答，“打捞过了这段水域一无所获，也许被冲去下游了。”
司机的尸体在车内被找到，后座两人却全无踪迹，怎么想怎么奇怪。
池羽默了片刻：“继续找，别声张，如果有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尹乐点头。
“还有。”池羽面无表情道，“发布池法财夫妇遇难的讣告，葬礼定在三天后，安排一下。”
尹乐脚步稍顿，但很快便跟上：“需要开股东大会宣布您继任的事情吗？”
“当然。”池羽眼角微弯，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人死了，也该让遗嘱生效了。尹乐，”他慢步停下，鞋跟碾转过九十度，抬手轻轻搭上尹乐的肩膀，“我这么对小哲，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你不是喜欢他么？”
尹乐露出稍显疑惑的眼神，继而失笑：“我只拿他当个孩子。少爷不适合商场，他在那里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有您护着他，对他才是最好的。”
池羽低声笑起来：“尹老师，我记得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尹乐亦是笑道：“此一时，彼一时。”
池羽笑过后，眼神莫测地凝视着尹乐：“尹老师是个聪明人。”
尹乐平静地回望他，数据造出的假人可以让一切不露于表面，伪装得彻彻底底：“不然怎么能当少爷的老师呢。”
两人在私人医院的走廊上越走越远，病房外重重保镖监视，连窗户下的花园也是，池羽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肖明当着他的面翻窗跳下，提防得很。
而池羽也想不到，上一秒还一脸跟世界切断联系的人在他合上门后就川剧变脸，拿过床头的水杯边喝水边通过168接收门外交锋的实况转播。
“王八犊子，遗嘱都敢改。”肖明在病房边听边吐槽，“行吧，提前恭喜我们小池董上位，啪叽啪叽，那么让我想想，安排他在这个位置上待几天好呢~”
168转播完才有精力回他：“你倒是轻松，作为一个辅助系统我承受了太多。”
“能者多劳嘛，谁让你lv9呢。”肖明把枕头当成168的脑袋拍了拍，“乖，爸爸给你赚业绩，助你早日升为lv10。诶话说，lv10会有什么变化？”
两人日夜相处，已经从沉默的秒数都能读出对方的情绪，这句话问出去，肖明就敏锐地感受到了168有些迟疑。
他没开口，但精神世界中弥漫着一种说起来有些许文艺的，很温柔的忧伤。
肖明心道不妙，莫名紧张地听着168开口道：“到lv10……就可以离开了。”
肖明：“……啊。”
以为捡到高等级的系统是捡了个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更新换代。
要是等168走了找个lv1接替，那他不是亏大发了？
这年头，这种什么都肯干的敬业系统怕是也不好找啊，更何况性格也还挺对胃口，说话也超好听，都培养出感情了说走就想走？
呵，男人，你在做梦。
病房里冷清清，肖明心里有些烦躁，舔过嘴角的凉水，声音比水暖不了多少：“你要去哪？”
168像个哄孩子的家长，试图讲道理：“就像你一亿积分就可以离开去完成自己的心愿，我也是。系统的要求是达到lv10，就有完成自己愿望的机会。”
“吼。”肖明恹恹地听着，“那他承诺了你什么？”
“我可以用一个新的身份回原来的世界，期限一年。”168如实道。
“回原来的世界？”肖明皱了下眉头，像被杯子里的冷水冰到了似的，“你不是死很久了吗，回去干什么？”
勤勤恳恳打工这么多年就为了换一年，怕是不太聪明。肖明带着情绪辱骂同事。
“有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人。”168道。
肖明兴致不高地“嗯”了声，心想也许是父母，也许是恋人，总归与他无关。
反正他就是个不重要的外人咯。
“行吧，”他妥协似的，伸了个懒腰，“反正我攒够了积分也要回原来的世界的，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有放心不下的人，不看到他进棺材我死也不会瞑目。”
一如既往的暴躁发言让168笑出了声。
“笑屁。”肖明怼他。
“忘了跟你说。”168语气揶揄，肖明脑中已经浮现出尹乐那张脸露出老狐狸一样的表情，“从lv1到lv9我用了十五年，lv9到lv10，据说最快的系统也用了三年时间，五十多个任务。所以，我们还有很久的合作时间。”
“我稀罕吗？我结束就去申请换系统，弄个小系统玩养成不香吗？”肖明翻了个白眼，作为对168幼稚行为的回应，“你说了啊，我运气好也要一百个任务才能攒够积分，五十个哪够我看的。”
话是这个理，但168不承认：“你努努力，也许我们能一起毕业。”
肖明哼的一声：“你骗小孩儿呢？”
“不。”168一本正经，“我在鼓励我的学生。”
肖明一声嗤笑嘲讽上了天。
“少占我便宜。”他没实体能指，就对着床头空气指指点点，凶狠道，“信不信我削你。”
就是碍于池哲的脸长得过于没威慑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像个想咬人的小兔崽。
168说：“我好怕啊，但你还想不想从骨科的魔爪里逃出来了？”
很好，系统翅膀硬了，会威胁人了。
能屈能伸可硬可软的小明同学权衡利弊，变脸如翻书：“想，爱你，么么哒。”
“……”168，“谢谢，有被恶心到。”
肖明一秒把脸翻回去：“滚尼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