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树林鏖战（2）

    脚踩踏在湿润潮湿的泥土上，水雾形成的水珠在脸颊上溢出，就连官兵们的枪把上也湿漉漉的，混杂着他们一身的冷汗，使他们自己更加不安。

    越往内走，就出现了越多的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大多衣着破烂，手边留着大刀长矛或各色农具家伙，身中数弹的不在少数，甚至还有没死的正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在地上呻吟着，哀嚎着，手举在空中，给这片原本宁静的丛林平添了几分血腥与残酷。

    官兵们强迫着自己尽量不往他们那看，但不少新兵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那里，这眼里登时就出现了惊恐与迷茫，手脚也变得冰冷僵硬起来，动作畏畏缩缩的，到处东张西望的，真害怕从哪个角落里就冲出不要命的义和团员，朝着自己剁上两刀。

    现在的树林是如此的静谧，安静的让人害怕，这种环境最折磨人不过了，就连不时踩碎地面上木枝的声音，也可能令人如遭雷击的，所有人的精神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下，手指都紧紧的摸住板机，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前方。

    官兵们的脚步声在树林子里格外的清晰，在这里面穿梭踩在枯木上的哒哒声令人感到心悸，他们的脸色都十分的凝重，面对上官的命令他们没有退缩的道理。

    但面对未知的敌人时还是充满了恐惧感，这不是因为老兵与否的缘故，战场的恐惧感根本无法征服他们对生存的渴望。

    “咳咳！”闻着刺鼻的血腥恶臭味和硝烟味，段良相不住地咳嗽着，用手在眼前扇了扇，接着用左手捂住口鼻，右手则拿着配枪，警惕地朝着前方摸索前进。

    他觉得很奇怪，这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这些尸体刚抛下没多久，自己这么多人进来也有个快十分钟了，怎么一个活着的贼寇都没有见到呢？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望向自己四周的部下官兵们，心中也是越发的不安了。

    “小心点！所有人都。。。”段良相从深思中缓过神来，刚想对着四周的部下们开口。

    不料，一阵急促沉闷的爆响先一步突兀出现，接着他只见远处的浓雾中闪起一阵阵红黄色的火焰光亮，自己这边木屑到处飞散，士兵们登时散作一团，朝着附近的树干躲藏，最前面的几个人率先中了招，迎面被打了个透心凉，身体重重地瘫倒在地。

    接连不断的枪声与嘶吼哀鸣声仍在继续着，段良相胡乱地蹲藏在一棵不算粗的树桩后，探出半个头来观察着，他满眼里都透出了一股恐惧与无助，麻木出神地看着前方躺在地上，捂住腹部，疼到面目扭曲，左右翻滚的部下。

    一个士兵就在他眼前活生生的倒下，弹头穿透了他的胸口，在他的背后撕开了道豁大的口子，在泥地上翻滚挣扎了几秒，最终无力的双手摊下，鲜血从伤口处不断的溢出，在他浅蓝色的军装上染出了一道红印。

    排里的官兵或反击，或只顾玩命地往后跑，完全没有纪律可言了，只有跟着王哲从家族里带出来的家丁们还在竭力地抵在前面，维持着现场官兵们的纪律，不过也只能朝着浓雾中盲目射击着，也不管到底能否有所斩获了，只要能给自己人壮个胆就不错了。

    又有人中弹了，身体无奈的靠在树干上，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脑袋被子弹打得稀碎，飞溅出几块碎肉，旁边的同伴脸上也被沾染上了不少，起初还愣了几下，接着满脸惊恐地将身子向后挪去。

    “大人！赶快走！卑职在此断后！”一排长从前面跑了下来，划跪在段良相面前，扯着他的手臂摇晃着，呼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对着他吼道。

    这时段良相这时也渐渐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眼前的一排长，双眼猩红，淌出了滚滚热泪，提着配枪的手也不自觉地攥得更紧了，暗自咒骂了一句：“酿西皮！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是找死吗！”

    他望向树林深处，那里已经隐隐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旗帜了，不断地有吆喝声与嘶吼声正在朝着他们这边逼近着，伴随着的还有枪声与金属刀剑摩擦声。

    枪响一直就没有停过，已经有不少的官兵中弹了，个个只能躺在地上或靠在树桩子后面，以求躲避不知道何时会袭来的子弹，朝着段良相这边看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吐着字，都在弱弱地呼救着。

    “妈的！这群扒皮！老子弄不死他们！”段良相看着部下的惨状，牙齿都咬破了嘴皮，一边龇牙咧嘴地破口大骂起来，一边端起手里配枪，连续地扣动扳机。

    一排长也手端起自己的毛瑟手枪，朝着树林子里深处射击着，还不断望向段良相的方向时刻关注着他，生害怕他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阵地上的兄弟们还等着他指挥呢，要是皇泽寺丢了，阆中城西北面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他们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