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中岛敦猛地睁开眼，他的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含着惶恐与恐惧。
“这里是”
他惊疑未定地喘着粗气，打量着这间对他而言非常陌生的房间。
排列整齐的木柜，几个透明罐里是形态各异的药材。柔软的床铺，看模样是病床的样式。
他的瞳孔仍因为噩梦里的场景收缩成小点，半天没回过神。
“你醒了吗？小鬼。”
中岛敦空洞的视线缓缓落到声源处，他看到了坐在木椅上点国木田独步，难得没有戴着那副黑框眼镜，反而是把眼镜架在发间。
“国木田先生”
他呢喃着，呐呐着打算说些什么。可下一秒，旁边的白色帘子被唰的拉开。
修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中岛敦，面色不虞的不发一言抬步离开。
“呃”
中岛敦看到修的神色猛地一愣，脑子里突兀的闪过失去意识前的场景。
“修先生怎么对了，谷崎先生和直美小姐怎么样了？”
他不敢询问臭着脸走掉的修，求助似的望向更为和蔼的国木田。
“我当时没有在社里，听与谢野医生说你和谷崎他们是被修牵回来的。”
国木田独步的表情有些古怪。
「牵」
中岛敦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用词。
按理说要么是拖（很有自知之明的敦）要么是背，为什么会是牵呢？
国木田独步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你们三个是像放风筝一样浮在半空，被修牵回来的。”
他回想起与谢野医生的描述。
修的脸上能看出明显的不爽。
因为“异能”的原因，太宰治以「人间失格」可能会碰到修导致中岛敦他们三个叠叠乐坍塌一样把他们压在下面，太宰治绝对不接受那个场面为由，把修打发到侦探社，自己则悠哉悠哉揣着兜走了。
而修自然而然的选择迁怒于不争气的中岛敦。
“连芥川都打不过。”
这是俯视着尚在昏迷的中岛敦的修冷冰冰的原话，他的眼神锐利，含着深深的恨铁不成钢。
若不是你这么弱，我怎么会让太宰先生自己走掉。
与谢野说当时的修脸上明晃晃的这么写着。
“不过，没想到你这个小鬼，居然值70亿啊。”
难得八卦的国木田独步简短复述了一遍与谢野跟他的对话，旋即板起了脸。
修面无表情的关上门，将那些自以为是窃窃私语实则对他来说一清二楚的八卦彻底关在门里。
他的眸光闪动，身影骤然模糊，在下一个瞬间消失在原地。
契约名讳被唤醒，空间波动。
与此同时，修的身形缓缓从太宰治身旁浮现。
刚巧将太宰治说的最后那句话收入耳中。
“活到现在的理由，没错，我就是为了和你殉情才活到了今天。”
轻飘飘的尾音落入修的大脑，却引发如陨石坠落海啸山崩的振荡。
他并不自大于是否能成为太宰治活着的理由，也不期冀自己能拥有织田作之助对太宰治的那份影响，但是。
但是。
区区一个见面次数不超过三次的服务员，就能达成他重启一万次时空仍难以做到的事吗？
名为妒忌的火焰首次在他的胸腔里燃烧，将那伪造的，内里是如黑泥一般污秽的五脏六腑烧得透红。
挫败与恼怒折磨着那颗冰冷的、不会跳动的心脏，无端的愤恨烧灼荒火，罪孽深渊里的恶兽挣脱枷锁仰天长啸。
——
在太宰治的视线里，阳光照射下空气中飞扬的柳絮突兀的停留在半空。
空气凝滞，时空凝固。
一本泛着白光的书与粉头发的高中生同一时间出现。
齐木楠雄现身后的第一时间就瞪了太宰治一眼。
那是什么？
是愤怒吗？
他在愤怒什么呢？
太宰治敏锐的接收到那个眼神里所蕴含的复杂，下意识开始分析眼下的情况。
金属般无机质的声音随着书页哗啦哗啦翻动而响起。
“祂失控了。”
【规则】平静的叙述事实。
齐木楠雄知道祂的下一句是什么，他看着浑身燃起黑红色火焰，闭着眼睛毫无表情的修，难得表现出人类才有的软弱。
“不再试试吗？”
那个办法。
【规则】睁开虚空中的眼，看向【真理】。
重启吗？
“概率极低，没有尝试性。”
我知道。
齐木楠雄攥着拳头，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我们并不能确保将他消灭，不是吗？”
他用着商量的口气，语调里却含着些许的哀求。
这也是事实。
【混沌】虽然是后天产生的元素，可祂是从恶里诞生的，世间所有生物所释放的恶意都是其汲取的养料。即使祂与【真理】联手，也无法在确保时空不被摧毁的前提下斩除【混沌】。
【规则】选择退让。
“可以。”
身负「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并没有体会到元素带来的凝结，但他从目之所及处全部定格就能推理出想知道的东西。
欲望失控了吗？
仅仅因为我？
还真是轻而易举啊。
太宰治丝毫没有面对可能是两位神明的紧张与急促，他在齐木楠雄咬牙切齿的视线里饶有兴趣的摸了摸修冰凉的手背，又上手掐了掐他的脸蛋。
最后，他支着下巴，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谈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