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道路
“你们…底下的信徒这么疯，你们的神知道吗？！”
爱德蒙朝迈克低声怒吼道。
他其实本想直接大喝，你们的神根本就是个邪神吧！
可最终，他还是没敢说出口。
神或许会和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可祂的信徒估计能把他撕成一条一条的。
爱德蒙已经逐渐意识到，死不掉也有死不掉的坏处。
尤其即便重来也无法让全世界失忆的时候……
迈克想了想。
“我好像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艾莎太太，是个善良勇敢的可怜人，比我要勇敢多了。”
爱德蒙反驳道：
“可怜？！善良？！我才可怜好吧！”
“她可是笑着一刀把我脖子抹了！你果然也疯了！”
“但你不是说自己当时身受重伤吗？”
迈克提醒道。
“手脚可是吃饭的家伙，你还能工作吗？”
“这份工作你还能保住吗？”
“你有积蓄支付治疗费，并熬过那段恢复期吗？”
“你没钱怎么办？去借高利贷吗？”
“之后的日子你该怎么过？”
“长痛不如短痛，兄弟。”
“……”
爱德蒙一下被噎住了。
迈克提出的每种假设他都无法反驳。
如果没有死亡回溯的话，他就只能硬扛着。
可现在，明显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时，他突然想起笑面虎的话。
“你不是希望别人过一次正常人生吗？”
闻言，迈克认真道：
“好的。如果下次被我遇上，我绝不让人杀你。”
“额……”爱德蒙立马鞠躬道歉，“请务必手快些！”
“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能问问你最后选了什么路吗？”
迈克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很聪明。爱德蒙。聪明人总喜欢先收集情报再决定未来。”
“但你要明白，这么做更像在玩儿游戏，而不是在生活。”
“生活需要慢慢体验。”
“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正视未来。”
又开始谜语人了…接下来恐怕就是……
“好！等等！先别让我走！最后一个问题！”
爱德蒙抢先打断施法。
问什么无所谓，但只要习惯了，他每次就能多问一个问题。
“你说那女人可怜，她哪里可怜了？！”
迈克沉默片刻道：
“我失去了妻子女儿，她失去了丈夫和一双儿女。”
爱德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塞了什么。
最终，他拍拍迈克肩膀，转身离开了。
下了工，爱德蒙有些迷茫地在街上四处乱转。
明明不死之身和死亡回溯，都是难以想象的神恩。
他完全可以用它们去做任何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无论是好是坏，是善是恶。
不是每个人都知晓神名。
只要避开那些信徒，他随时都能用死亡来重启人生！
就像…游戏一样。
“的确很自由啊……”
他看着漆黑的天空，突然有些想知道乌云背后是什么。
或许那位伟大神明真就在九天之上，正无悲无喜地看着他们呢？
这时，爱德蒙看见一道眼熟的身影。
他立刻追上去，悄悄跟在对方身后。
一路尾随，到了一个公寓的走廊内。
见对方打开房门走进去，他也连忙跟上，想看看对方门牌号。
可走近后发现，门竟然留着一条明显的缝隙。
“先生，请进。”
爱德蒙一愣，犹豫片刻，走了进去关上门。
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正微笑地看着他。
正是艾莎女士。
“快请坐吧。”
她把饮料放在对面，又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小饼干倒在盘子上。
“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只有这些。”
“希望你不要嫌弃。”
一时间，爱德蒙有些手足无措地停在原地。
他没想到对方不仅察觉到了跟踪，还准备热情招待他。
爱德蒙最终选择坐在凳子上。
因为女人的目光实在太过温柔。
他顿了顿，拿起饮料抿了一小口。
是冲泡的橙汁。
“很棒。”
“谢谢~~我两个孩子都很喜欢这种，就买了一些备在家里。”
的确，一尝就是小孩子喜欢的口味。
爱德蒙打量着四周。
房间不大，只比他一个人住的大一点儿。
但摆着各种东西，有些拥挤，却很温馨。
他一看门口，那里正摆放着一大两小三双拖鞋，应该是对方丈夫和两个孩子的。
可迈克不是说，他们已经……
爱德蒙不认为迈克有对他撒谎的必要，所以……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看得有些久了，忙道：
“抱歉！艾莎太太！我是不是该换一双鞋？”
“没关系，请不用客气，我们可是一家人~~”
艾莎笑着把饼干推到他面前。
爱德蒙道了一声谢，抓起一把小饼干就塞进嘴里。
这既是为了他的大脑摄取糖分，也是为了掩饰他的局促。
因为就连母亲也没对他这么温柔过。
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吃了一盘又一盘，都有些撑了。
艾莎却没有丝毫不耐，只是默默为他添着。
“我今天…其实是来道谢的，为您上一次的帮助。”
艾莎笑道：
“我们都是神的孩子，是家人，这都是我该做的。”
“您确实如迈克说的一样善良。”
“迈克？”艾莎有些感慨道，”我知道他，他是位勇敢的人。”
“哈哈，他也是这么说您的。”
有了迈克这个交点，爱德蒙渐渐放开了。
闲聊中，他还从艾莎口中知道了笑面虎的名字，哈迪警员。
突然，爱德蒙问了一个问题。
“艾莎太太，能告诉我您最终选择了什么路吗？”
艾莎出人意料的爽快。
“这里，就是我选择的路。”
嗯，也是意料之中的谜语人。
可这次，爱德蒙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悲伤的脸，却感觉自己懂了一些。
背负对家人的思念，好好生活继续前行吗？
的确，是个十分勇敢的决定。
慢慢体验生活，好好正视未来吗？
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爱德蒙笑着指指杯子。
“艾莎太太，不好意思，可以再来一杯吗？”
“当然~~”
借着对方转身倒水的功夫，他迅速站起来，掏出兜儿里所有的钱拍在桌上，转身飞奔，夺门而去！
他在走廊里奔跑，两边的灯光再次一条条线！
可这次，爱德蒙心里却不再有恐惧和迷茫，而是充满了快乐与期待！
沉寂快二十年的生命再度充满活力！
“哇！”
爱德蒙施展极限操作，灵活地避开了路上一对可爱的小家伙，令对方发出小小的惊呼。
可他没法停下，只能边跑边喊道。
“对不起！下次再见请你们喝橙汁！”
“真是的！这大人正不稳重啊！”
小姑娘把弟弟护在怀里，不满道。
这时，他们看见一个女人正急匆匆跑过来。
两人惊喜地扑上去。
“妈妈！”
“艾伦，艾琳？”
艾莎扶着墙喘了口气，蹲下来问两个孩子。
“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大叔刚从这里跑过去？”
“有！还差点儿撞到我们呢！”
艾琳马上告状道。
“还说下次请我们喝橙汁！哼！我才不信呢！”
艾莎笑了笑。
“你们还真可以期待一下。”
“妈妈认识那个大叔吗？”
“当然，是妈妈的老朋友了。以前曾在妈妈迷茫的时候，帮助过我……”
……
第二天，爱德蒙朝迈克深深鞠了一躬。
“拜托！先借点儿钱！之后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