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解祁倒也没指望这几句话就能把人家说服，第一时间阻止了对方的动作之后，他垂下眼，思索着要不要先把人放开，至少别真的像是在打架。
只不过，他还没思索完，就看到栅栏后面的男生沉默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转过了身，走到了远处。
解祁：“……”
他突然觉得智商可能真的会传染。
要不然简直无法解释为什么面前还有些懵的人，他的朋友看起来也不太聪明。
他没有兴趣对别人的智商多做研究，开了口：
“一分钟，我解释完之前不要说话。”
对方顿了顿，眨了眨眼睛，在他手里用力地点了点头。
解祁放开了他。
“逗你玩的，我在那里兼职，他们递的资料找老师。”解祁道，“接是因为小姑娘挺可爱，比起陌生人我更乐意教熟人，没别的意思。”
他顿了顿，“你可以回去问他们，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机构换人，反正我不缺工作。”
“……你怎么证明？”牧闻问。
“你是不是不仅学习上，生活里也不用脑子。”解祁揉了揉眉心，额上青筋直跳，“我要是真的想用小孩子来威胁你，用得着专门跑过去做家教？”
牧闻沉默了一下。
“那也不一定。”他道。
解祁深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兴起去教那两个小崽子，这下真有点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意思了。
牧闻话没说完，解祁光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脑子里已经帮他这个潜在的人贩子设定好了无数种拐人的方案，他懒得再多跟他解释，直接动手，拨了李醒的号码，同时开了扩音。
“喂，李哥么？”他道，“嗯，我是解祁，之前不是和伍家那两个小朋友试上了两节课么？能不能跟他们商量一下，换一个老师？”
“啊？为什么啊？”电话那头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很意外，“我刚想跟你说呢，人家觉得挺满意的，尤其是那个男孩子，特别喜欢你啊，这是怎么了？”
牧闻愣了一下。
解祁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开了口：
“就是学校里突然有点忙，临时有模拟考试。”
“哎，那可以让老师给你代两节课嘛。”那头的人道，“这有什么的。”
“算了吧。”解祁道，“我……”
他顿了顿，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袖子。
原本想拽人胳膊又怕把人手机再拽掉最后情急之下抓住了袖子的牧闻：“……”
“那行。”解祁停了三秒，若无其事地开了口，“谢谢醒哥。”
“没事儿，我给你安排哈，一会儿联系。”
男人挂了电话。
“我下节课跟你一起去。”牧闻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行。”解祁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你朋友在等你，我先走了。”
说罢，他果真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出了小路。
牧闻努力揉了揉脸，转过身去看墙外的身影，少顷，愣了一愣：
“……孟子炎？”
解祁走进教室的时候，手上还残留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他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跨过旁边的空座位，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和牧闻出来得时间不算久，眼下教室里还没几个人，穿着格子裙的女生在他身后的座位跟别人叽里呱啦地说笑，眼见他回来，探了个头过来：
“学神你今天和木木去操场了么？”
“嗯。”解祁应了一声，没去问她怎么知道的。
去操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确信他和牧闻聊天的时候学校里他们周围是没人的，就是没注意栅栏外。
他没料到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身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窃窃私语。
他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开了口：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女生冲他摆手，“呃……就是感觉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解祁：“……”
刚刚还把别人堵在墙边不让说话的人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
“确实。”
他不知道的是，在课桌底下，这几个人消息已经刷得飞起。
【一手吃瓜(67)】
[2班的在吗，问到了吗，很着急jpg]
[群里瞎聊别出去发散啊，话说妍妍人呢，不是说是去打探消息了么]
[来了，刚问了学神，他坦荡地承认了]
[恋情？？？]
[和木木中午在一起]
[……能别大喘气么姐]
[我说真的，在情侣圣地吃瓜吃到的小情侣也有两位数了，上一次让我这么震惊的瓜还是我班班花和隔壁班班草，太刺激了]
[我觉得你们反应过度了……可能人家有事要聊呢]
[理智告诉我楼上上说的是对的，但是地点让我控制不住浮想联翩]
[而且，他俩最近真的气场很诡异，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学神最近对别人冷淡了好多，但是跟牧闻好像越走越近了]
[2班的现身说法，是真的，我没见过俩男的气场那么诡异，而且牧闻最近也变了好多，我原来还以为他俩吵架了，现在想了想，嘶……]
[！！！]
解祁听着身后时不时压抑着的兴奋的惊呼，揉了揉太阳穴。
他对于别人聊些什么不感兴趣，他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快要上课了，牧闻却还没回来。
脑海中又回想起之前那个栅栏外的身影，他皱了皱眉。
说起来，那个身影，让他觉得稍稍有些熟悉。
他记忆力很好，但是这是建立在想记忆的前提下，如果有人能给他留下印象却让他记不起来名字，只能说明对方混在了一群人当中，而这群人跟他有一定的关系。
五分钟后，他放弃思考，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牧闻。”
身形精瘦似猴的少年穿了一身略带了些许油渍的便服，牛仔裤洗得泛白，眼睛下面满是青黑色的痕迹，脸上带了一点无措的哀求，
“你就帮帮我吧，我赚了钱一定还你，我们是同学，你不会信不过我的吧？”
“……不是我不信你。”牧闻揉了揉太阳穴，也有点心累，“但是你总得告诉我你是因为什么要借钱吧？”
对于孟子炎突然的出现，他是有些惊讶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据对方说是他在门口徘徊了很久，但是门卫没让他进，本来打算放学来的，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就撞上了。
牧闻心想那确实是巧，我特意挑的地方，就怕被人给撞见，你就来了。
他对孟子炎倒没什么坏印象，只是时间过去得久了，同学之间未免生疏，他被撞到了和解祁对峙的场景，本来就很尴尬了，没想到对方似乎丝毫不在意这个，张口就是问他借钱。
这是第二次，第一次通过了凌飞。
饶是牧闻心再大，这个时候也要多问一句了。
“究竟怎么了？”
少年梗了一下。
“我最近碰上点事。”他低声道。
“……什么事。”牧闻道，“你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少年不敢跟他对视，盯着自己的鞋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我半个月后就还你行不行？我就再借1000，这是最后一次。”
牧闻沉默了一下，开了口：“是之前……”
“不是，你想多了。”少年顿了顿，抬起头，“真的不是。”
他咬了咬牙，“是……家里的事情，我妹妹最近开始上学了，学校里要用钱。”
牧闻愣了一下。
“但是我已经找到工作了。”他赶紧补充，“下个月就上班，到时候就有工资了，等工资到了，我一定马上把钱还你。”
“……行。”牧闻开了口，“我一会儿把钱转你。”
“你别误会啊。”他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不想借，我怕你碰到了事情不肯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我就行，没事。”
“……谢谢。”少年低声地道了句谢。
“直接微信上跟我说就行了。”牧闻失笑，“干嘛还来一趟。”
“我怕微信上说不清楚。”少年讪讪地笑了一下，“对了。”
他犹豫了一下，“你……那个……没事吧？”
牧闻：“……”
“没事。”他咳嗽了一声，“那是我同学，我们闹着玩。”
“哦……”少年有些犹疑地应了一声，“那我走了。”
“拜拜。”
牧闻跟他道了别，总算是松了口气，转过了身。
下一秒，他就愣在了那里。
“……你不是，你不是走了么？”他结结巴巴地道。
“看你很久没回来，怕你被真坏人骗走了。”解祁淡淡地道，然后顿了顿，“放心，你没看见我，人家看见我了，还跟我打了个招呼，你不用担心泄露人家隐私。”
牧闻；“……”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最后孟子炎表情会那么犹豫了。
不是，好歹是老同学，提醒他一下不行么？
“你一直都这样么？”解祁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嗯？”牧闻有些懵地看他，“什么？”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解祁道。
这是一句明显的嘲讽，牧闻愣了一下，然后就懂了。
……这是在骂他傻吧，是的吧？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抬起眼，看着对方开了口：“也不是。”
他道，“你说的话我现在就不怎么信。”
解祁愣了一愣，然后他笑了一声。
“行。”他道，“不信就不信吧。”
他顿了顿，转过了身：
“随便你怎么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