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木落
没有高贵得可以配得上水弋痕的身份，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一个青楼的低贱的歌女，没有确切的名字，只有一个艺名——木落。
这就是曾经的圣清落啊。
她在遇见水弋痕的时候，用最卑微的身份最难堪的境地，却是最单纯的心思决定从此陪在他的身边。
“落落，为什么不能无论何时，你都只是飘雪楼那个我最初遇到的落落。”
可能是离开得太久了，水弋痕也会时而想起她的好来。
在他的心里，大抵时间还停留在从前，不然怎么会以为时过境迁，却什么都没有改变呢？
圣清落一时不知是该说他是异想天开，还是说他在白日做梦。
“落落，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你……你现在是圣幽阁的阁主，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我知道……”
“如果你知道，我怕是还要再死一次的。”
水弋痕像是在责备自己。
“你瞧我，这眼神是越发的不好了，斗灵大会那天，我都没有认出来你，落落，你是在恨我吗？”
“不恨。”怎么会恨呢？
人人都说因爱生恨，爱之愈深，则恨之愈深。可是啊，当一个人不再在另一个人身上付诸情爱时，就连恨都提不起精神了。
“水弋痕。”圣清落的眼里放空，“你知道吗？曾经，我不谙世事，涉世未深，误落红尘，才遇上你，惹了一身的情伤。在你们的眼里，我只是一个歌女，卑微如尘，可我圣清落，本是天之娇女。圣幽阁的阁主是我的父亲，圣幽阁人人赞不绝口，千百年来最优秀的圣女是我的姐姐。我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终为情所缚，落了个遍体鳞伤的地步，水弋痕，这些都是你给我的。”
圣清落就站在那里，平静的揭开自己的伤口，将它暴露在阳光底下。她明明说的是她自己的事，却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落落，我不知道这些，你从来不曾告诉过我。”
这话太过苍白，时至今日，过去的已经过去，该发生的已经发生，谁也改变不了了。
“水弋痕，我来这儿，不是来找你叙旧的。幻儿在哪里，我要把她接去圣幽阁，从今往后，幻儿是我的女儿，也只是我的女儿，她与你再无干系。”
这就是要把她和水弋痕的过往抹得干干净净的意思了，在这之前，两人之间还有什么牵绊的话，那就是水宁幻了。
而此后，这唯一的牵绊不再有了，曾经的一切都会因此而结束。这是圣清落乐见其成的，却已经不是水弋痕想要的。
“落落……”
“水弋痕，木落已经死了，死在那杯毒酒里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圣清落，只是圣幽阁的阁主。”
水弋痕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木落确实死了，他自己亲自动的手。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木落，是圣清落，圣幽阁的阁主。
这么一想，水弋痕奇迹般的多了一些安慰，说起话来，竟然也多了底气。
“圣阁主，你要找的人现在不在我这儿了。”
“她去哪儿了”
圣清落脸上的担心全落在水弋痕的眼里，他以为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的。
“她走了，她自己走的，你刚来的时候不是发现了吗？整个鬼谷据点的人都在找她。”
圣清落看着水弋痕的眼睛，想要找出他骗她的痕迹。
但是水弋痕说得坦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
“当真吗？”
“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圣阁主。”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先走了，如果她回来了，我会亲自来接她。”
圣清落即刻就要转身离开。
“落落。”水弋痕叫住她。
圣清落顿了一瞬，释放灵力，跃起，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人就没有了身影。
水弋痕的视线，还胶着在那抹白色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双眼变得阴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圣清落被堵住了，被堵在圣幽阁的据点门口。
“木落，果真是你。”
即便她再戴上了面纱，水洛云依旧忘不掉她摘下面纱后的样子。
“按礼，我是你的长辈。直呼长辈姓名，水弋痕就是这样教你的他不是最重礼吗？”
“长辈就你这样的人也配称为长辈姓名如果我没记错，这只是一个艺名，一个歌妓的艺名。木落，这样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长辈你当得起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叫作木落的人什么也没有做错，水洛云就是恨她，就是讨厌她。
所以他来这里堵她，言语中毫不留情的讽刺她，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获得一丝快感。
这话圣清落有多久没听过了很多年了，她都快记不清了。现在再听水洛云提起这些，还是那样的刺耳。
圣清落犹记得在鬼谷时，那个几岁的奶娃娃指着她说:“你这个坏女人，你凭什么抢走我爹爹！”
他做着童真的事，说着童真的话。偏偏这样才刺得叫人痛，刺得人鲜血淋漓。
她在同意同水弋痕回鬼谷前，又怎么会想到人家有妻有子呢？她问过他的，可是水弋痕骗了她，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
“木落，是不是很难受啊？是不是也觉得这话扎心”
“没有。”圣清落绕过水洛云，不紧不慢的继续往前走。
“你站住！木落，你知道吗？你就是一根刺，叫大家都过得不舒坦，你凭什么这样云淡风轻！凭什么若无其事！你难道就不觉得有愧吗？”
圣清落回过头，看着水洛云，一字一字的说:“我从不欠谁什么，为何有愧”
圣清落说完，迈脚进门。
“木落！”
圣清落再没有回头，只说:“少谷主，记住了，我是圣清落，圣幽阁的阁主圣清落。木落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少谷主理应还记得。”
圣清落拂袖，那扇门在水洛云眼前合上，门里门外，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水洛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有着炼境大圆满实力的人，这个锋芒毕露，气势威严的人，她是一阁之主，是在玄灵盘踞一方，位列六大势力的圣幽阁阁主。
她已今非昔比，人人见了她，包括他的父亲，都得尊称她一声圣幽主。
她是圣清落，是圣幽阁的阁主圣清落。
再不是当初鬼谷里那个没什么脾气，天真单纯的木落，不再是歌妓木落。
木落，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