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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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息还未喘匀,脸颊晕出一片酡红,声音却格外冷静:“谁要和你再来一次。”
宴燃低笑,刚要开口,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一接,那头是陈子俊铿锵有力的吼声:“上哪去了啊?!!今天,是我的生日,作为我,隔——最好的兄弟,你竟然不在我身边?你现在怎么和杨鑫似的,就他妈,知道,谈狗屁的恋爱!!!”
一听就是喝多了,舌头打了几次架,怎么也捋不直。
“和谁大呼小叫呢?”宴燃背过身去,海风吹得他黑色外套张牙舞抓地鼓起,“别以为过个生日,我就舍不得揍你。”
陈子俊还在那嚷嚷,神志不清的:“你来揍我呀,我们在酒吧呢,你现在就他妈来揍我!”
宴燃二话不说,直接把电话撂了。
懒得和醉酒的人废话。
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冬尧正撑着胳膊,试着把自己托起,可尝试了好几下,怎么也蹦不上去。
她太瘦了,胳膊上连点多余的肉也没有,根本支撑不住力量将自己撑起来往上送。
宴燃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她的腿将人往上抬,冬尧一使劲总算爬上来了,再一扭头,宴燃双臂一撑,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地越了上来。
“这就回去了?”宴燃看着她。
夜色愈发浓郁,风一卷,海水发了狠似地拼命掀起浪潮,劈头盖脸地打在他们身上。
冬尧最后看了眼大海,回眸:“不是要去酒吧么?”
他们偷溜出来这段时间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必定是发了疯似地找他。然而该看的也看了,该唱的歌也唱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去个屁,都喝多了。”宴燃将她外套拢紧,微垂着眼睫,声音散在风声里,“你想在这,我陪你。”
冬尧仰头,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去吧,正好我也想喝点酒。”
他眸光一定:“说什么?没听清。”
“喝酒。”冬尧重复,“想喝酒。”
宴燃不动声色地勾起眼尾:“喝酒可以,但有前提。”
“嗯?”
他呼吸沉了沉:“只能在我身边的时候喝。”
冬尧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你心里没算点数么?”宴燃皱了皱眉心,“你喝多了那样,逮个人就抱。”他嗓音低哑,眼神也冷锐了些,“我他妈能放心?”
“没认识你之前,也是那么过的。”冬尧反驳,“那次是意外,我酒量没那么差。”
“你也说了是没认识我之前。”宴燃眯了眯眼,语气不容置喙,“这事儿没得商量,听我的。”
“行了,听你的。”冬尧晃了晃他胳膊,似是妥协,“再不走,就该冻成鱼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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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们进了酒吧,舞池里男女搂搂抱抱,痴缠着贴身热舞实属常态,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里,没几个会走心。为了营造气氛,不断有干冰从底下萦绕而升,制造出迷雾腾腾的氛围感,将众人的情绪推向高/潮。
今天是陈子俊生日,他舅舅特意给他定了个卡座,开了八瓶香槟来助兴,此刻,卡座里围满了人,有男有女,各个情绪高涨,宴燃一到场就被大伙们拉着灌了两杯香槟。
冬尧难得没化妆就来酒吧,自从来了半岛后,整个人都变得无比慵懒,也没想到今晚会来这种场所,所以素面朝天的模样和这里清一色的浓妆艳抹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琳本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玩手机,看到冬尧后,立马扑上去:“宝宝,你总算来了,我快无聊死了。”
冬尧安抚了一下她:“你怎么没去玩?”
徐琳松手,从桌上拿了杯香槟递给她,冬尧口渴,捞过来一口饮尽。
见状,徐琳也没拦着,反正都是熟人在场,就算喝多了也不碍事。
“你看那几个骚娘们,一直围着杨鑫,恶心死了,我才不想和他们玩。”徐琳忍不住地往左侧的人堆里瞥了一眼。
冬尧连个眼神也没给,把外套脱了。她里头穿了件长袖毛衣,玫红色的小短款,包裹着胸部,描摹出玲珑曲线,往下是一截白花花的腰肢,两道腰线匀称纤细,一丝赘肉也没有,沿进一条浅色的紧身牛仔裤里。
徐琳刚从那边收回视线,就忍不住放大瞳孔,惊呼道:“我靠,没看出来你身材那么好。”
她看着瘦,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虽称不上十分丰满,但也比例匀称。
“男人玩男人的,我们玩我们的。”冬尧向后捋了把长发,站起来,“走啊,跳舞去?”
徐琳把手放在冬尧递过来的手掌里,借力从沙发上蹦起来,瞬间来了兴致。
舞池里人挤人,几个美女蹦嗨了,摇头摆尾地甩着长发,跟拨浪鼓似的,几个男人围着他们贴身热舞,冬尧牵着徐琳拨开人群往里走,打算离他们远一些。
音浪铺天盖地,挑起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灯光在头顶疯狂扭动,神经细胞全被带动起来。
冬尧本来就懂音律,这会儿找到了感觉,扭得跟条蛇似的,抓也抓不住,还特别带感。徐琳看得也兴奋了起来,随着她的动作一起摇摆。
她跳舞本就太过于招摇,再配一张绝好的容颜,引来周身一阵躁动,原本围着那几个美女跳舞的男人都调转方向,朝她们这里走来,不多时,身边围满了人。
冬尧本来没在意,闭着眼扭得正起劲,忽然有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身下动作一滞,她懒懒地掀起眼皮,往后瞥了一眼,三个长得牛鬼蛇神似的男人正色眯眯地盯着她,看不出动手的是谁。
她蹦累了,也懒得计较,知道舞池里被人有意无意地揩油算是常态,只是没想到对方竟那么猖狂,直接伸手掐了一把。
冬尧顺势牵住徐琳的手:“走吧,不跳了。”
徐琳正蹦得来劲,压根没注意到她那边的动静:“啊?怎么不跳了啊,我刚找到感觉。”
“不玩了。”她刚想拉着徐琳走,就被几个男人堵住了去路。
他们各个面色晦暗,看着并非善茬,冬尧也不是好糊弄的人,说实话,来这纯粹跳舞的人少之又少,至于带的是什么目的和动机,彼此心知肚明。
几个人虽然个子不高,块头却不小,堵在她们面前跟面城墙似的,压根就找不到缝隙钻出去。
其中一个男人直接要伸手推她,好在冬尧反应灵敏,闪开了。
男人笑得晦涩,那双眼就没从她胸口的起伏处挪开过:“美女,别走啊,这还没跳尽兴呢。”
“滚开。”再一抬眼,冬尧眼底凉飕飕的,嘴角冰冷得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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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燃刚被灌完几杯酒,一扭头,人就不见了。
陈子俊喝多了,这会儿逮谁灌谁:“燃爷好酒量,再喝一杯!”
旁边几个女生见况,各个兴奋得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欢呼道:“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宴燃一把搡开他,两步跨到冬尧方才坐下的位置处,抓了旁边的一个女生,语气急促地问了声:“人呢?”
那女生本来在补妆,不经意地抬头瞥了一眼,对上一双阴沉锐利的眸。见那人是宴燃,她将刚才一秒就要勾起的火彻底压下去,陪笑道:“不知道啊,好像去跳舞了吧。”
宴燃二话不说,抬腿就往舞池里走。
刚拨开人影憧憧,就看到穿得露骨的冬尧被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光头男人正要动手,被他迅速抓住胳臂,往后一拧,“咯哒”一声,胳膊脱臼的声音。
那男人哀嚎着骂了句:“我操/你大爷!”
旁边两个男人下意识扭头,对上宴燃那一双冷到骨子里的黑眸。
那双眼冷锐阴历,眉宇间一片躁郁,个子又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带着强势的压迫感,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你们他们的干嘛,还不上啊?”男人手肘被扭的畸形,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宴燃一把甩开他的手,犹如甩开避之若浼的污秽:“你他妈另一只也不想要了?”
旁边几人愣是没敢上前,在酒吧混久了,多少懂点规矩,来这里的没几个是善茬,要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后果不堪自负。况且几人本就理亏,处于下风,又事不关己,没必要瞎逞能。
宴燃也没闲功夫搭理他们,拽上冬尧的胳膊往外扯。
冬尧在她身后跟得踉跄,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刚拖出舞池,宴燃一把将她松开,外套是在下一秒从他身上脱下来丢在她身上。
“我就一分钟没看着你。”宴燃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眼神无比冷厉,“你就不安分了?”
徐琳跟着挤出舞池,看到两人情绪都那么差,也没敢上前,偷偷溜回卡座那边,在暗中察言观色。
冬尧站稳脚跟,甩了甩被捏酸的手腕:“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她也很委屈。
“你他妈穿成这样。”他目光一寸寸地往下挪,再迅速挪回到她脸上的时候,眼神寒得能结冰渣,“你告诉我,你没想过?”
冬尧也气了,红着眼眶把衣服扔回他身上:“我他妈穿这样怎么了?”
言语化作利箭,一个个都在火气上,谁也不肯服软。
衣服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滑,直溜溜地掉在地上,宴燃没捡,目光冷厉深寒,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她视线追随,然而他离开的方向并非卡座,是大门口。
冬尧气得浑身颤抖,回到卡座的时候,胸口还微微起伏。
“怎么了?”徐琳见她那样,递了杯酒过去,“吵架了啊?”
他们之间,好的时候,能甜蜜得掐出水,闹的时候,也恨不得将对方活活掐死。
冬尧把酒一口饮尽,随后又添了一杯,一仰头,又是一杯下肚。
酒精穿肠,她整个人都热了起来,情绪也在一点点流淌,从起初的愤怒,到后来的赌气,再到最后的平静。
冬尧什么也没说,把外套穿回身上,起身。
见况,徐琳仰面看着她,眨了眨眼:“这就走啦?”
“嗯。”她兴致缺缺,继续在这里待着不止不尽兴,反而愈加烦躁。
冬尧走出酒吧的时候,穿堂风从巷尾阵阵涌来,她拉着拉链把外套收紧,刚一扭头,就看到隔壁台阶上坐着的宴燃。
他没走,如之前吵架那次一样,在门口闷头抽烟。无数种情绪在胸口千丝万缕地纠缠,如抽丝剥茧一般,明明心里有气,几次三番控制不住情绪想扭头就走,可他妈又不舍得她难过,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只是这一次,他太气了,垂着眸,红着眼眶,连头也不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