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渡鸦
何北辰一听直接回头,大早上的陪着江禾多躺一会不比和这种二货一起扯蛋好?
韩宇见何北辰要走,两手一抓抓住了长长的袖子,连忙掏出来一只鸟嘴,说道:“大人他说您看见了就会去见他。”
何北辰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瞬间睡意全无。
鸟嘴,是渡鸦每次动手后都会留下的标志。渡鸦在军中时经常射下来飞鸟给士兵们改善伙食。而他只吃鸟头,每次都啃的津津有味,搞得别的战士都过意不去要和他换。
而他每次吃完鸟头后,都会把鸟喙留下十字痕迹风干,最后钉在杀死的最后一个敌人身上,直到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战斗,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王大木对于这个宝贝疙瘩自然是十分爱惜,带人寻找了数十天后只得放弃。当时何北辰还没参军,对于渡鸦的传奇也只是后来听军中的老兵讲起。
何北辰看着鸟喙上的标记发呆。凶手为什么要见自己?
嘎吱,门被拉开的声音。
江禾简单的披着一件外衣探出头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二人,“怎么了?”
“渡鸦。”何北辰并不隐瞒二人,渡鸦是江禾的偶像,而韩宇根本不知道渡鸦这个人。这个名字仿佛被人刻意的遗忘了。
“什么?”江禾瞬间就清醒了,一眨眼间就关上了门,只留下急切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等我!”
韩宇惊讶的看着何北辰,而何北辰也是大步进屋换衣服,对于这个从新兵蛋子时就听说过的传奇,他也很是好奇。
片刻后,江禾和何北辰穿着整齐的站在了门外,江禾已经简单的在屋里了解了原委,干脆地让韩宇带路。
军人,士兵,边军。
阉人,凶手,变态。
江禾对于十多年未见的渡鸦很是上心,一路上问来问去,一会问韩宇这个纨绔长什么样,一会又让何北辰看看自己的穿着是否正式,搞得何北辰都有些酸。不禁加快了脚步,催促二人跟上。
到了地牢,江禾大失所望。这个纨绔虽然有些武艺在身,但是按渡鸦的眼光,是绝不会收这种人当手下的。
何北辰瞅那纨绔长得挺解恨的,不禁有些奇怪,王震长得也算是具有中年男性的魅力,这他的大侄子咋长的这么解恨。“喂!把你们领头的找过来,我叔叔可是这邯郸的郡守!”纨绔劈着腿大叫。
何北辰利落的一脚踹断木制栅栏,捡起一截就打,不朝别的地方打,就打脸。直到鼻青脸肿的纨绔大声求饶这才停下。
嘿,这人鼻青脸肿都比自己正常的时候好看。
何北辰也打累了,跟杀猪一样嚎叫听的很闹心。“为什么私下动武。”
纨绔颤颤的抬起头:“他”何北辰一脚把他脸踹回去,“长得丑,别抬头。”
“呜呜呜,他他们大晚上的出来瞎晃悠,都宵禁了还出来,我就寻思上去制止他们,然后把他们绑到这里听候您的发落。”纨绔的脸上多了一个鞋印子。
“放屁‘!”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你他娘的就是看见我们是女人要调戏我们!调戏不成反被杀!活该!”何北辰朝着背后看去,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怒目圆睁的看着纨绔。
“鸟喙哪来的?”何北辰不想参与这些破事,按秦律私斗者死。
这纨绔是王震的侄子,打一顿扔出去,这女人没背景的话就砍了。
“我给他的!”女人说话了。
何北辰转头看向女人,“你?”
“女人挺起并不傲人的胸部骄傲地说::“我家主人命我昨夜去找你,可是被这人拦住。我家主人命我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看在你俩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份上,就留你一命,莫要嚣张,年轻人。”
纨绔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就被何北辰抓起来塞了一嘴不知道之前哪个囚犯扔在地上还带有白色痕迹的臭袜子。
“你家主人要干什么?”何北辰死死的盯着女人,“之前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就不管了。”
女人妖媚的一笑,“告诉你也无妨,那东西和赵国贵族的财产有关,东西我们已经取走了,至于那个亲卫的老婆,既然没能干掉,也无妨,反正你们也问完了。”
女人抖抖手,轻松的把手解放出来,何北辰警戒道:“不许动!”
女人依然自顾自地活动,没等何北辰叫人,灵活的从栅栏中的缝隙钻了出去。何北辰拔剑横扫,被女人轻松的躲开,随手一颗飞蝗石就震得何北辰的手无法动弹。江禾紧跟其后,刚想出手,就感觉脖子后搭着一只冰凉的手。带着些幽香的气候从而后传来:“小将女,下次再对我出手,我可不顾他的话对你下手了哦。”
何北辰见江禾被控制,左手提剑前刺去就江禾。女人咯咯笑着,向后轻飘飘的撤去的同时还打了何北辰一掌。
江禾只感觉脖子后一轻,一记侧踹,却只踹到了墙。
女人银铃般的声音越来越远,总共五息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何北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擦着嘴角的血,江禾急忙跑来扶起何北辰,焦急的喊道:“北辰!没事吧!北辰!来人!来人啊!叫军医!”
何北辰吐了口血,摇摇头表示没事,“应该是伤到了肺。没啥大问题。”
“不行,叫刘民给你检查检查。”江禾坚持道。
“大人?”韩宇率先赶到,何北辰见状把地上的血迹抹开,不让众人注意到。“大人!”韩宇和江禾一起扶起何北辰,“军医呢?”韩宇高呼。
“已经去叫了!”后边的张辙喊道。“咋的了?”
韩宇转了转眼:“我便血了!”
江禾呕了一声。
何北辰抽了抽嘴角,这人咋想的这么恶心?
张辙也是这么想的,“滚你妈的!”
话虽如此,张辙还是把刘民从温暖的被窝中拽了出来,何北辰已经躺在床上,远远的就听见刘民唧唧歪歪的说自己做的春梦被打断了。何北辰不禁扶额,大秦律法这么严苛,怎么一个个的这么活宝。
刘民一路骂骂咧咧的嘴好像之前被缝上了一样一直没停过,当他一进屋看到何北辰的样子时这才严肃起来,江禾心里咯噔一声。
“怎么样?”江禾耐着性子等刘民检查完后这才焦急的开口。
“他这是被人用五行掌法打了。”刘民开口道。“大人练的是水性的功法,正常情况下被土性克制,可是这五行功法可以随意的转变某一属性的比重,因此可以克制其他任意的单一属性。大人身体好,注意修养,三日内不能动武,不能动怒,需要好好休养。”
说最后一句话时刘民盯着江禾,意思是你们两个不要做干柴烈火的事。
江禾松了口气,却见何北辰说道:“你认识这种武学套路?”刘民得意地说:“鄙人不才,精通医术,也通晓一些江湖武学。”
何北辰继续问道:“你可知这种拳法谁能打出?”刘民叹了口气:“大人,您真的把我当百事通了?”何北辰也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那种武学路数应该很少见,多年的战场厮杀也不是没有厉害的人,但是这种掌法却是第一次见。
刘民突然问道:“昨日那个上吊的女人叫什么?”
“张李氏,刚刚守寡。”
江禾翻了个白眼。“奥奥,告辞,各位。”刘民焦急的走了。看着刘民急切的样子,何北辰轻声说道:“张李氏的第二春。”
江禾轻轻拍了下何北辰,“渡鸦的事我来查,他应该不敢动我,我家对他有恩。”
何北辰翻了个身平躺着,“我查贵族财产的事。注意安全,小心那个疯女人。”
江禾捏紧了拳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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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
邯郸郡。
渡鸦看着回来的女人,注意到手腕上有一圈红红的印子,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怎么搞的?不是昨晚让你去的吗?”
女人嘟嘴埋怨道:“被一个纨绔发现在宵禁的时候出去,想威胁我和他过夜,你也知道的,我晚上使不出来功力,就被抓了。”
渡鸦并不关心女人的遭遇,淡淡的说道:“成功了吗?”
“成功啦~”女人故意拉长了音,“那小将女还想打我,她那小情人杀心太重,被我教训了一下。”
渡鸦抬起头:“哦?小情人那个进亲卫的小疯狗?”
“对啊,年纪轻轻武艺不错,能和当年的你打个平手吧。”女人坐下来开始拿药擦拭手腕。渡鸦闻到一股药酒的味道,转头说道:“白英,上次赵国贵族的那些财产你交给大人了吗?”
白英揉搓着手腕的红肿,“哪有那么快,刚刚找到,查点之后交给大人。”渡鸦闻言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处理着手头的工作。
白英闻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禁皱眉,渡鸦不知怎么学到了胡人的邪术,每天忙着画符画咒。
白英眯了眯眼,为了嬴政的王位,至于吗?
挥刀自宫。
兵戎相见。
血流漂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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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发动全城近一半的亲卫寻找线索。大到官员的身边,小到街边乞丐的身边都有亲卫的眼睛。经过一周的寻找,终于初步确定了那天白英的去处——邯郸城内的一处赌场。以及,极有可能藏有大量贵族财产的雀笼。
何北辰已经养好了伤,经此一战,何北辰放下了轻视的心理,原本是以为一个谋害士兵或者是情杀的案件,却没想到这件事与渡鸦和贵族地财产有关,那个奇怪的女人,后来在和刘民交流中得知,应该是一种奇特的功法,在夜间毫无内力,而到了白天,只要沐浴到一丝阳光,便会有极强的内力。
因此,何北辰选择了傍晚。
赌场中人声鼎沸,赢得满面红光,头顶都散发着红色的光头、输急眼被带走的壮汉、出老千被抓要剁手的干瘦男人
何北辰亲自点了五个身手好的亲卫,身上的甲胄哗哗作响。
张辙见何北辰一声不语,以为何北辰在紧张,刚想安慰他,却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倒在地上,惊恐的指着何北辰。
众人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惊讶的发现何北辰的眼睛逐渐变得血红。何北辰身上背了一共八把剑,双手还各拿着一把剑,率先向赌场走去。剩下的亲卫也拔出自己的武器,跟了上去。
另一边,与赌场相反方向的雀笼。江禾紧皱眉头,手中的烟锅就一刻没有停过,熏得张辙连连咳嗽。“大人,我们就在这等着吗?”张辙苦着脸。
江禾没有回话,而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等。”
“等他出来跟我解释。”
为什么走?
为什么背叛秦王?
为什么要当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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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场门口的接待人员看着何北辰气势汹汹的拿着剑走来,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道:“有人来砸场子啦!”
何北辰没有滥杀无辜,这些人都是些不知情的小虾米。经线报:赌场老板藏匿了两个奇怪的人,经过画像比对,何北辰认出了那天逃跑的女人。
这座赌场有两层,一层占地面积极大,分为前中后三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自己招待的阶层。由低到高逐次提高。
何北辰砍翻了两个不知死活的打手,由后面的亲卫给他们拖走。
一阵风吹过,何北辰提剑格挡住刺向面门的一剑。面前的女子面色苍白的看着何北辰,正是白英。
“秦国上郡西北边郡百夫长何北辰,敢问姑娘芳名。”何北辰的笑与白英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国鬼手邯郸总部天字十号赵人白英。”没等白英说话,何北辰就说了出来。“刺客,一个只能在白昼杀人的刺客。”
看着何北辰戏虐的样子,白英很想把他的牙给拔下来。
何北辰的笑渐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疯狂和冷静。
白英的心突然紧了一下。红眼,十把剑,西北疯狗。
“操。”白英低声骂了句。
“上!”何北辰下令进攻。五名亲卫分别手持长戟、长剑,劲弩,流星锤,暗器。
长戟率先发起进攻,向前刺,封锁空间,白英弯腰躲避,怎料长戟又往回勾,白英对于长戟的进攻不是很熟悉,在第一波进攻就吃了亏,后背上被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白英想要贴身解决长戟,却被一只长剑拦住了去路,挑,刺,撩,砍,劈,五式招数接连使出,白英被打的连连后退,被迫打出三颗飞蝗石,阻拦长剑的进一步追击和长戟的偷袭。
二人后退一步,飞蝗石打在了二人的肩头,这飞蝗石势大力沉,二人只觉肩膀发酸,难以再拿起武器。白英见状准备上前控制二人作为人质,却被一记流星锤打中了胸口。
白英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随后便被制服。
“妈的,胸大点还能多抗几下。”
这是白英最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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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禾等到了渡鸦。
渡鸦带来了许多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大多爱国,爱自己所在的国家,而他们的国家被秦国的铁骑践踏,由于秦国太强了,强到他们无法抗衡,于是他们蛰伏了下来。
潜伏在暗处,成为监视秦国的眼。
等待着秦国这个庞然大物开始衰败。
然后
一拥而上。
"渡鸦?"
江禾迟疑的看着眼前那个白净书生。
男人温柔的笑了:“小将女。别来无恙。”江禾的眼圈红了:“你为什么当年不回来?”
渡鸦依旧是保持着笑容:“您都看见了。”
“妈的,你”江禾抹了抹眼泪,“你为什么不继续跟着我们打仗?咱们西北边军什么时候会让不想打仗的士兵强制打仗的?”
渡鸦忽然不笑了,“小将女,我们是秦人,秦国怎么能让一个野种当大王呢?”
渡鸦直勾勾地盯着江禾。江禾被盯得很不舒服,擦了擦脸颊,“所以你背叛了。”
渡鸦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仰天大笑起来:“小将女,我们忠于秦王,忠于秦国,但是我们不是忠于这个吕不韦的野种。”
“成蟜?”江禾忽然问道,他观察着渡鸦的反应,果不其然,渡鸦有一瞬的停顿,转而继续哈哈大笑起来:“小将女,您真有意思,一个死人而已。”
“所以他死了,你也死了。”江禾忽然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当年的意气风发,想要拯救天下百姓的男人,如今成了政治的棋子。
渡鸦向江禾伸出手来:“请,我需要用你来换一个人。”
江禾明亮的眸子倒映出黑压压的人影。
张辙开始拔剑,但是人太多了,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江禾扔下了剑,看着渡鸦朝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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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北辰忽然有些焦虑,看着地上呻吟着的白英,蹲了下去。“被人打中胸口很难受吧?”何北辰嘲讽道。白英咬了咬牙,要不是夜间只能靠身体素质和练武的技艺,她怎么会被这几个人打倒?
白英努力恢复着气息,试图把气息平稳下来。
何北辰将剑插回去,迟迟没有等到江禾的信号,他有些担心。
江禾说是带五十名士兵十名亲卫去搜查,都是些装备精良的职业军人,不是匈奴那些用骨质箭头的可以比拟的,即便不敌渡鸦,也能保护自己。
何北辰几人从赌场走出来,里面的客人见到打斗早就跑光了,只留下了几个昏迷不醒的打手躺在地上睡觉。
一行六人还扛着一个女人走在街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你就是何北辰?”一声低沉的嗓音从屋顶传来。
何北辰几人立即拔剑戒备,看向街道的房顶,一道接一道的黑影冒了出来,皆带有兵器。
“渡鸦。”
“认识我?”
何北辰咬着牙说道:“西北边军的传奇,竟然会做绑架旧主女儿的事情。”
渡鸦从身后请出绑好的江禾,“何郡尉,做个交易。你不管我的事,我就不管她。我能保证我不会伤害她,可是我身后这帮江湖人士可不会管一个女人的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