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摸鱼的纯爱战神
“废物！”
茶盏摔碎在地，碎瓷渣混着茶水飞溅，弄脏了福安的裙摆，她连忙战战兢兢地跪下。
婉贵妃指着她，怒斥道：“本宫让你去接近完颜赫，你是怎么做的？扭扭捏捏，畏手畏脚！他有正眼瞧过你吗？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福安眼泪啪嗒嗒落在地上，她哽咽道：“世子与宁姐姐情投意合，他眼里除了姐姐谁都没有，母妃，我做不来的，算了吧！阿福求你了……”
“不争气的东西！”婉贵妃闭上眼深深呼吸几口，平复了下情绪，再次睁眼时目色里充满了狠绝，“若是你真做不来，那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福安有些害怕，她小声问道：“母妃，你，你想要干什么？”
“完颜赫有千一阁的人保护，本宫动不了他，但至于宁安那个小蹄子……你不是说完颜赫眼里只有她吗？倘若她死了，宋金联姻也别想成功！”
福安失神地走出营帐，却没注意脚下，不禁踉跄了一下，在外等候多时的怜春忙过来扶住她，关切道：“帝姬，是不是贵妃娘娘又……帝姬别难过，怜春给您做了好多好吃的。”
福安摇了摇头，笑容苦涩，她眨了眨眼想忍住眼泪，一抬头却看到了满天繁星。
她摸了摸发间那支鎏金点翠簪，那是晚膳时宁安赠予她的。似乎是因为完颜赫随口提了一句“福安帝姬好像也喜欢”，所以宁安就笑盈盈地把簪子替自己戴上了。
明明就是个误会，明明宁安她自己也十分喜爱。
为什么要给我？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这样，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还总是不知足地想抢走更多，不管是周子重还是完颜赫，我终归是对不住你的。
“姐姐，”福安喃喃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春光明媚，天气渐暖，午后溪水潺潺，忽然间水花四溅，有人打破了溪流的宁静。
只见一少年的衣袖裤腿高高卷起，他眼疾手快地从水中抓住一条大鱼，那鱼尾甩了他一脸水，连发丝也湿漉漉的，少年笑着擦了擦脸，上岸后便利索地架火烤鱼。
刚烤上没多久，只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完颜赫，你在这作甚？”王彦把弓收起，小跑过来，他看了看烤着的鱼，道，“这几日都没在猎场看到你，原来是在这摸鱼。”
完颜赫笑道：“好久不见啊王公子，分你一半？”
“你还挺客气，”王彦在他身旁坐下，道，“今天我打了两只野鸡，晚上回去我送你一只。”
“那就多谢王公子了！”
烤鱼的香味逐渐飘起，完颜赫躺在草地上，望着蓝天白云出神，半晌后，他突然问道：“王公子，你娶妻了吗？”
王彦吃着烤鱼，嘴里含糊道：“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王彦停下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他：“怎么，你要给我介绍介绍？不过话说在前头啊，我眼光可是……”
“不是，”完颜赫想了想措辞，犹豫道，“就是，嗯，怎么说呢，我有一个朋友……我朋友看上一位姑娘，但还没来得及表明心意，他就被拒绝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王彦不以为意道：“放弃呗还能如何，天底下姑娘多的是。”
“……那他就是不想放弃呢？”
“不想放弃？那就送珠宝首饰、锦缎丝绸哄着呗！”
完颜赫思忖了下，赵酒平时从不戴首饰，衣裳是千一阁统一的规制，就连束发的发带都是黑色的，他问道：“那要是姑娘不喜欢这些呢？”
“还有不喜欢首饰的女子？”王彦转念一想，恍然道，“我知道了，书香门第，清流门户，看不上俗物！那就送些典藏诗集，名人字画，文房四宝什么的。”
完颜赫：“……”
会不会当场被赵酒用砚台砸晕啊……
“那，那她要是也不喜欢呢？”
王彦瞥了他一眼，一脸嫌弃道：“你朋友喜欢的是块木头还是块冰啊？怎么什么都不喜欢？”
完颜赫仔细回想了下，倏地坐起身，他盯着王彦认真道：“她喜欢吃好吃的。”
王彦被突然凑过来的完颜赫吓了一跳，嘴里那口鱼肉险些噎住，他艰难地咽了下去，道，“爱吃，挺好的……那就请她吃饭啊，汴京就有很多不错的酒楼，烟雨楼、月华台、碧苑轩……啊对了，还有七巧斋，天天不重样！看在你送我七宝匕首的份上，等狩猎结束回京，本公子带你去见识见识！”
七巧斋……
完颜赫迅速回过神来，他笑道：“那一言为定啊王公子。”
“那当然……”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唤，王彦回眸一看，忙对他道，“崔二他们来找我了，我先走一步，野鸡我会派人送你营帐去，先告辞了……哦，今天的鱼，挺不错的，多谢了。”
王彦离开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完颜赫嘴里叼了根草，手枕着头躺在草地上。
“可我已经亲口承认不喜欢她了，送什么也没用了吧？”完颜赫喃喃道，“早知道就不来宋国了……可是如果不来，就遇不到她了，罢了罢了，遇到了又能怎样？她说的也对，殊途嘛……唉好后悔啊为什么要遇到她……”
他轻轻闭上眼，脑海中那个身影却挥之不去，她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决绝的样子……
“殿下后悔遇到谁？”
空气中传来清冽的苏合香味，完颜赫猛的睁开眼，一张姣好美丽的容颜近在眼前。
赵酒正俯身看着他。
他周身一僵，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半天才连忙站起身，完颜赫莫名紧张起来，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
赵酒本来只是路过，她要去的是另一个方向，可不知为何看到那人后就不由自主缓下了脚步，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想知道完颜赫现在在做什么……结果刚走近，就听到他嘀咕些什么后悔啊早知道不来了之类的话。
“我在此处有公务。”赵酒面不改色道。
“这样啊……”完颜赫挠了挠头，脱口道，“那你吃饭了吗？”
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我在烤鱼，你要不要吃……”两人齐齐低头，看着一地的鱼骨头再次陷入了尴尬。
完颜赫忙道：“我再去给你抓一条！”说罢，他便卷起衣袖准备下河。
赵酒连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有些无奈道：“不必劳烦殿下，我已经吃过了。”
虽然赵酒很快就松开了，但完颜赫还是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他耳朵微微泛红，假装不在乎却十分刻意地问道：“那你晚膳有什么想吃的吗？”
赵酒心有疑惑：他怎么突然对我的一日三餐这么关心？
“没什么想吃的，沈云承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
完颜赫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下去，他不服气道：“他做的菜难道很好吃吗？”
赵酒认真道：“好吃。”
“你们中原不都说君子远庖厨吗？”
她耸了耸肩，道：“我们这种人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哪里称得上什么君子，况且，殿下你不是也在这烤鱼吗？”
“我们金国又没有那么多规矩……”完颜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想请你吃顿饭，那天，那天冒犯你了，想，想赔礼道歉……”
赵酒挑眉道：“哪天？殿下冒犯我的时候多了去了，在下竟一时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天？啊对了，我受鞭刑那晚，真是辛苦殿下照顾了，在下还一直没来得及感谢呢。”
一阵寒意袭来，完颜赫盯着赵酒腰间那把弯刀，不禁咽了咽口水，他郑重其事道：“我发誓！那天我全程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我，我但凡多看了一眼不该看的，我就，就……”
一根草叶顽固地缠在他发间，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晃来晃去，碍眼的很，赵酒实在忍不住，不做多想地伸出手帮他把那根草从发上摘去。
她顺手把草一扔，若无其事道：“就什么？说啊。”
完颜赫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口，晕乎乎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突然靠的好近啊，好香，好可爱……
“就……当作是今天吧。”
“什么？”
赵酒还未来得及理解他的答非所问，在下一刻她就瞪大了双眼。
脸颊上忽然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少年青涩又莽撞落下的一吻，让赵酒僵在了原地，仿佛一瞬间世间万物突然都安静下来，而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那个吻很短暂，只轻轻一下，但赵酒却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让她脑子里思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想着这几天没喂大橘不知道它瘦了没有……
完颜赫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那一刹那的冲动让他自己也惊到了，虽说自己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这已经算是流氓行径了吧！以赵酒的性格肯定会动刀的！可是……
她的脸好软啊，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冰冰的……
不过事已至此，既然已经做了就不怕承担后果，完颜赫并不后悔，所以不管赵酒将如何待他，他都认命。
他心虚地看向赵酒，见她仍一动不动，遂小心翼翼地问道：“阿酒，你生气了吗？”
赵酒：“……”
他又道：“要不，要不你打我两下？阿酒，你别不说话呀……”
赵酒：“……喂猫。”
完颜赫歪了歪脑袋，疑惑道：“这里没有猫呀？”
“在七巧斋后门那个巷子里，”赵酒抬眸看着他，怔怔道，“大橘在等我。”
完颜赫哭笑不得：“这里是京郊呀，你现在回去算是擅离职守吧？还有，你不是说正在处理公务么，怎么又要去喂猫了？”
“啊对，我有公务，”赵酒如梦初醒，她转身边走边说，“东树林……东树林……”
“东树林？”完颜赫觉得更奇怪了，道，“我这是西面啊？你不是说在我这边……难道……”
他快步追了上去，拦住了赵酒，如同抓住了她的把柄般得意地笑道：“难道你是故意来找我的？东西根本不顺路呀，你是不是想……”
“我才不喜欢你！”
不等完颜赫说完，赵酒脚尖一点，飞身而出，她轻功了得，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跑远了。
“想和我一起摸鱼……欸？”
完颜赫望着她逃走的方向，半晌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