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月考安排在了周四周五。
戚元嘉困得在桌子上趴着打盹，蒋庭清手搭在他的后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戚元嘉觉得有些烦，把手按在了蒋庭清的手腕上。蒋庭清以为他不想要按了，停了一会之后戚元嘉倒没什么动静，又尝试地动了动，戚元嘉没动，于是他又捏了起来。
手腕上的触感温热，虚虚地圈着他的手腕，他有些想要捏一捏。
戚元嘉趴了没一会，早读铃响起来了，蒋庭清的力道稍重了一下，戚元嘉慢悠悠捂着后颈的那只手坐了起来。发了一会呆，不少人踩着点从门口闯进来，班主任站在门口往楼梯口喊快点。
“怎么今天那么困？”蒋庭清问他，“昨天没睡好？”
他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昨天他半夜突然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李哲好还在挑灯夜战，本来没什么，但他醒来之后本来就有点难入睡，再加上若有若无的白光晃着，所以让他有些难熬。
蒋庭清听他说了原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下次戴个眼罩？”
“下次试试。”
早读课下课后他们把自己的桌子清空，又把桌子摆成考场的规格，大家这才准备去自己的考场。戚元嘉就只带了两支笔，其他什么都没带。
听说一中为了让学生适应高考，月考都是用答题卡的模式，准考证那块写自己的学号就行。
考场排位按照摸底考的成绩来排，蒋庭清和戚元嘉在年级前列，所以在理科第一考场，不在高二教学楼，而是在实验楼一楼的一个教室。
蒋庭清还顺路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冰柜里冰过的，拿出来之后瓶子上蒙了一层雾。戚元嘉把他手里的东西拿在自己手里，看他扭开瓶盖喝水。
“你怎么没拿水杯？”
“懒得拿。”蒋庭清说，又把水瓶外面的标签撕掉，“一会考完语文就直接去吃饭，拿着个瓶子不方便。”
“不等华安他们吗？”
“一起啊，在楼下等。他们也在实验楼。”
“那怎么没和他们一起来。”
“没找到他们。算了。”
戚元嘉哦了一声，继续和他往前走。
考场里面已经有人了，蒋庭清年级第一，在第一个座位，戚元嘉在他后面几个座位，他一坐下来又困了，在他前面位置的人还没来，他下巴抵着桌子，看着最前面坐着的人，挺直了背。他盯着人发尾和衣领中间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像是要把那儿看穿。
门口又进来了人，看样子和蒋庭清认识，站在他桌子前和他聊天。零碎的字眼闯入他的耳朵，好像是在讨论成绩什么的。想来也是，学生能讨论的也只有这些，学习，又或者是游戏。至少戚元嘉去回忆自己以前的校园生活，除了学习，就是练琴练舞，社交圈小得可怜。
考场人越来越多，戚元嘉坐直了身子，撑着脸看窗外，天上的云堆堆叠叠，看上去是要下雨的样子。下周三就要放国庆假期了，连着中秋假期一起，放八天，九号回来上课，连着周末一起上。他的舞蹈节目名字已经报上去了，他准备这个周末去舞室把伴奏和道具确定一下，还有一些舞蹈动作要改一下。
铃声响了起来，他回过神来，看见监考老师拿着试卷踏进教室，前头的蒋庭清回过头来看他一眼，把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却在第一时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蒋庭清愣了一下，也朝他笑了一下，比了个口型。
他比完就转过身去了，戚元嘉看懂那个口型之后倒是有些羞臊，他就算再困也不会在考试的时候睡着的好吧？！
两天的月考进展还算顺利，考完英语之后，就算是蒋庭清这种名列前茅的人也觉得有些疲累。他收起桌子上的两支笔，和喝空了的水瓶，往后去看戚元嘉。戚元嘉在位置上伸了个懒腰，见他看过来，下意识又笑了一下，一手拿起两支笔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们先回了教室，王平和张华安追了上来，王平耷拉着脸色，苦兮兮地说：“完了啊，我作文好像写走题了。”
戚元嘉：“英语作文还能走题？”
王平：“你看，我这次不就走题了？”
张华安：“不一定，你等成绩出来吧。你之前还说你物理写错了，可是成绩出来还比我高分。”
王平：“这次我有预感，真的走题了。”
两人拌起嘴来，戚元嘉看着一愣一愣的，蒋庭清都习惯了他俩每次考完试之后拌嘴了，揽着戚元嘉的肩往前走快了几步，“别理他们。”
戚元嘉往后看了一下他们，看着像是要打起来的模样，“真的不用管？”
“不用，他们每次都这样。”蒋庭清捏捏他的肩，“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可以啊。”
王平和张华安不拌嘴了，看着前面并肩的两个人，王平勾住张华安的肩膀，整个人往他身上倒，他说，“自从小戚同学来了之后，老大都不怎么和我们走一起了。”
张华安把他的头推开，让他别粘着，太热了，“就算小戚同学来了之前，老大也不怎么和我们走在一起。你见过老大在路上走的时候勾着你或者勾着我吗？”
王平想了想，说：“好像是，一般是我们勾他，而且都会被推开。”
张华安：“真的太奇怪了，小戚同学到底有什么魔力，老大和他认识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一个月吧？”
王平：“他们小时候不是邻居吗？我们还没搬过去的时候，他俩就认识了。”
张华安：“那也是小时候啊，小孩子能记得什么？更何况他们都多久没见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王平：“你这样一说也是啊。”
他俩挠头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戚元嘉没什么东西好收的，他把桌椅搬好，书什么的放回桌洞里，然后就站在那里看蒋庭清。
蒋庭清正把搬回来的教辅放回原位，有同学上来问他考试的答案。蒋庭清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那种不好接近的性格，但不是那种不理人的趾高气昂。再加上他的成绩好，所以还是很多人找他问问题的。
他看着蒋庭清拿出自己的试卷，手指在试卷上滑动，一时看入了神。
“圆圆，圆圆！”
他回过神来，蒋庭清站他面前蹙眉看他，“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什么？”
“我刚刚喊你你都不理我，”蒋庭清说，“想什么那么入神呢？”
想什么呢，总不能告诉你我看你的手看入神了吧。戚元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摇摇头说没什么。
“回宿舍拿包吧。”蒋庭清见他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月考周老师没布置作业，让他们周末好好放松一下，然后迎接周一的成绩发布。
“李叔来接我们欸。”戚元嘉看了看手机上的短信，“在老地方等我们。”
这周应该是蒋家来接人才对，蒋庭清也正翻看着未读短信，“啊，我爸临时有个出差，我妈跟着去了。”
“哦哦，那难怪呢。”
李叔的车停放在离校门口不远的路旁，蒋庭清打开了车门，让戚元嘉先上去，而后跟在他后面钻进了车子。
“李叔好啊。”戚元嘉一上车就跟人打了个招呼，李叔笑眯眯的：“你们好啊。戚先生说今晚在外面吃，所以一会直接去饭馆那边了。”
戚元嘉点头，“我爸下班了吗？”
“我过来的时候还没有，”李叔发动了车子，“不过看时间应该也快了，戚先生说如果一会你们到了他还没到的话，你们就先点菜。”
还是上次戚元嘉回到b市时和蒋家一起来吃饭的饭店，估计是只有三个人，戚耀国在大厅预定了一张桌子。服务员带着他俩入座，按照往常的习惯，戚元嘉点了一壶普洱，但是只让服务员给他俩倒了两杯温开水。
“你想吃什么？”蒋庭清看着菜单，“蒸蛋羹，芥兰炒牛肉，再要一个汤好不好？”
“清蒸多宝鱼，你不是喜欢多宝鱼吗？然后再要一份梅菜扣肉，四个菜一个汤，够了。”
蒋庭清哦了一声，带着调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多宝鱼？”
“这很难知道吗？”戚元嘉不解，“我和你经常吃饭欸，餐桌上经常出现这道菜。”
蒋庭清看着他的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想，说的简单，可你要多关注我才能知道这个呢？
戚耀国在上菜之前来了，西装革履，刚坐下来就喝了一杯茶。看起来真的很忙。但就算是这样，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忘了关心两个小孩子。说着说着又叹起气来，“要不是当年因为公司搬家了，你们也应该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蒋庭清：“我们现在也挺好的。”
戚耀国：“还是得谢谢你，决定要搬过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嘉嘉在这里找不到朋友，就是没想到你们还在。”
“或许就是知道圆圆要搬回来，我们家才没搬走的吧？”蒋庭清勾起嘴角，笑得开心，“当时突然断了联系，我也收不到圆圆的回信，还挺难过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爸妈当时也找过你们的消息，但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迟迟没能和你们联系上，我本来还打算今年过年的时候，让爸妈带我去南城找一下呢。”
“有心了。”戚耀国叹了口气，“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嘉嘉当初和你成为朋友，也是他的福气。”
回去的时候，戚元嘉和蒋庭清没选择坐车而是选了走路，理由是吃太饱了想要散步消消食。戚耀国也随他们去了。
蒋庭清是不是真的吃太饱了想消食戚元嘉不知道，反正戚元嘉只是想要多和蒋庭清待一会而已。
“蒋庭清。”戚元嘉喊他的名字，视线也没放他身上，而是盯着前方黑乎乎的树影看，“为什么是今年过年？”
蒋庭清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戚元嘉是问他刚刚在吃饭的时候说的话，问为什么是今年过年才去找他。
“因为今年过年了，我就十八岁了。”蒋庭清随口说。
戚元嘉看着他，“你不是八月过生日吗？”他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蒋庭清：“你还记得啊？”
戚元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八月生日这样的话，只是记忆里，在自己生日的八月份，妈妈总会带自己和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起出去，说是要给两位小寿星买生日礼物。
他挠了挠自己的脸，嘟嘟囔囔没说什么，蒋庭清搭住了他的肩膀，“但不是说，过了年就长一岁吗？就当我是十八虚岁了。”
戚元嘉侧头去看他，有些不理解，蒋庭清搭着他的肩往前走。
一定要是十八岁吗？他是想这样问的，但是他觉得追问下去的话只会让彼此都尴尬，毕竟重逢的时候他也没认出人来，非要说的话，好像是他把人忘得比较彻底，现在哪来的底气去问人家为什么一定是十八岁。
他看着前方的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