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摸底考不分班考，就在本班考，桌上的资料都清空，前后各一个监考老师，当然更多的还是靠学生自觉。
一天连带着晚自习都要考试，戚元嘉考得有些蔫儿了。
晚自习还剩下差不多一个小时，收完卷后给了十分钟活动时间，戚元嘉趴在桌上哪儿也没去，用脑有些过度让他身心俱疲。他甚至怀疑，这样的自己以后真的要学医吗？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辛苦呢。
眼前出现了自己的保温杯，头上落了一只手，手指有些凉，就在他的发间穿梭，他随着动作动了动头。
他伸出手握住了头上那只手的手腕，让他停住，转过头去看人：“干嘛呀？”
“很累？”蒋庭清拉出椅子坐下，手动了一下，戚元嘉的手就放开了，他的手腕上还落着他的体温，蒋庭清觉得那一处有些发热，又有些痒，他没想太多，手又落了下去，揉他的头发：“蔫了吧唧的。”
戚元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蒋庭清的手慢慢下滑，捏着他的后颈，像是在帮他舒缓，但是他的触碰却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有些反应过激，直起了身子，“痒。”
蒋庭清没在意，“喝点温水，醒醒神。”
戚元嘉拿过保温杯，里面的水不烫，刚好能入口。课代表收了试卷，又拎着一叠试卷回来，一时间哀声连天。
试卷一份份传下来，传到他们这，刚好就是最后两份。戚元嘉一边喝水一边翻看试卷，是一份英语阅读试卷，一篇选择，一篇完形填空。
他还没看完，前头又开始发试卷，戚元嘉眨了眨眼，有些跟不上节奏。蒋庭清倒是习以为常，他跟戚元嘉解释：“一中就是这样，除了常用教辅之外，老师还会从很多地方找题然后印出来给我们做，毕竟为了几道题买一整本资料会有些浪费。”
“他们有的时候也会把一些知识点整理好印出来，所以你要习惯，以后这种试卷会很多的。”
课室安静了下来，有坐班老师过来班里，戚元嘉正在写自己手上的英语试卷，一旁的蒋庭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异形魔方，正咔哒咔哒地扭着，声音还挺有节奏。
戚元嘉刚把第一篇阅读写完，刚抬起头来放松一下，就看见班主任站在走廊上，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却看见人朝他招了招手，戚元嘉指了指自己，班主任点点头。他小心地推开椅子避免发出太大的响声，蒋庭清看见他站起来，投来疑惑的眼神。
他低下头去小小声地说：“班主任找我。我去一下。”
蒋庭清朝他点了点头，看着他出去，手上的魔方突然没了意思，他单手捏着魔方左右看了一下，又把它丢进了桌洞里，抽出刚刚发下来的文言文知识点试卷勾勾画画。
“你们数学老师找你。”班主任说，“他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我过去看看纪律顺便把你叫过来。”
戚元嘉一进办公室，就看见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性朝他挥手，班主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便朝着过去了。
“你是戚元嘉？”数学老师姓张，他手上拿着一张试卷，戚元嘉有些紧张，但他不觉得是自己的试卷有什么问题，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是，请问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坐下，别那么紧张。”张老师笑呵呵的，不知道是不是戚元嘉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里的老师好像笑起来都一个样，看上去非常的慈祥。
“这次摸底考我们最后一道题出了个竞赛题，年级里面搞竞赛的我都认识，你这不是新来的吗，所以让你们班班主任叫你过来，我和你聊聊。”
戚元嘉听到前半句还疑惑竞赛题怎么了，听到后半句才懂，原来只是认认脸。但张老师没说的是，年级里搞竞赛的的确都认识，但在这道题没几个人做完了，或者说拿满分的没几个，而这次戚元嘉摸底考数学给他们整了个满分。先不提竞赛题，前面的题目那也是有一定难度的，能拿满分很不简单，而且还是个转学生，满分卷子改出来的时候张老师可开心了，跟捡到宝了一样。
“你以前参加过竞赛？”
“高中的话没有，初中参加过。”戚元嘉说，他初中的时候参加过数学竞赛，不过后来就没继续了，因为舞蹈和钢琴的考级有些忙，让他没办法继续高强度的数竞培训。
张老师听了之后有些扼腕，在他看来多好的搞竞赛的苗子啊，怎么就没参加竞赛呢？
“那你现在想竞赛吗？”张老师问，“我们年级竞赛班会在下周开始培训，大概是每天晚上一节晚自习，然后周六一个上午的补课。”
戚元嘉：“可是我已经快一年没搞过竞赛了。”
张老师：“但你对数学的敏锐程度很好，是个天生搞竞赛的苗子。”就算快一年没搞过竞赛了，戚元嘉却能完成这道竞赛题——在其他很多搞竞赛的人都没做出来的情况下。
“而且，我相信你能够往前走，数学竞赛如果能得了奖，很多大学招生会有降分录取。”
戚元嘉心动了一下，他想要考医学专业，自然也想去最好的大学，降分对他来说的确是个诱惑。
“老师，我再想想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老师说，“回去好好想想，也可以和家里人聊聊。”
戚元嘉回了课室，脑子里还转着刚刚办公室里的谈话。课室里很安静，可能是刚开学，大家都有些懒散，有人在写试卷，有的人在遮遮掩掩地看杂书。
他坐下来，旁边的人就递过来一张纸条，叠的整整齐齐的，戚元嘉拆开，纸上是蒋庭清的字迹，一撇一捺都透露着少年人的锐利，【老师找你怎么了？】
他把纸条重新叠了起来，本来想塞到口袋里一会丢了，又不知道犯了什么抽，把纸条塞到了放在桌洞里的笔袋中，想了想又觉得太奇怪了，还是拿了出来，塞到了一本笔记本里。
蒋庭清看试卷看了半天都没等到隔壁的人把纸条推回来，纳闷地看过去，就看见人双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互相揪来揪去，他看的迷惑，伸出手去截断了他的动作。
戚元嘉朝他看过来，眼里带着疑惑和迷茫。蒋庭清捏捏他的手指，比了个“怎么了”的口型。
谁知戚元嘉眼神在他桌面一扫，抬了抬下巴，凑过来用气声说：“你先做作业，下课再跟你说。”
蒋庭清又捏了捏他的手指，把手收回来之后没立马去看试卷，而是撑着头看了一会戚元嘉之后，直至把人看得扭过头来瞪他，他才收回眼神。
他发现了，逗戚元嘉真的很有趣，戚元嘉的表情也很可爱。
下了晚自习，蒋庭清让张华安他们自己先回宿舍，自己和戚元嘉慢悠悠地落在后头，等到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了他们才下楼回宿舍。
蒋庭清一直等戚元嘉开口，可是路都要走一半了，戚元嘉还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他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了戚元嘉的肩膀，“圆圆，不是要和我说事情吗？”
戚元嘉好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件事。他简单地说了一下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此时的戚元嘉被蒋庭清揽着，蒋庭清一米八几的个子比他高，导致了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他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一样。
蒋庭清没有打断他，听完了他说的话之后，捏了捏他的肩膀，问他：“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我不知道。”戚元嘉诚实地说，“我已经快一年没有接触过数学竞赛，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撑住，嗯，”戚元嘉有些迟疑，他一时之间想不到要怎么来说，“总之就是，如果不参加，我怕到时候我会后悔自己没拿到那个降分。参加的话，我怕，压力太大。”
蒋庭清看着戚元嘉，搭在他肩上的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圆圆，首先我觉得你对自己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
“什么？”
“你竟然有那个自信能拿到降分策略，怎么还没自信高考考个好成绩呢？”
戚元嘉一愣，侧过头去看蒋庭清，蒋庭清也在看他，见他看过来便双手扶住他的肩，将他身子掰过来，掰成面对面的姿势，他稍稍弯下腰，捏他的肩，又把手伸到他的脸颊，捏住他脸上的脸颊肉：“圆圆，不管你参不参加数学竞赛，我都相信最后的你会去到你想去的学校，所以，不要想太多，嗯？”
戚元嘉觉得蒋庭清说了个废话，但是他握住了蒋庭清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又觉得他说的话很有道理，至少平息了他脑海里的烦躁。
又或许其实蒋庭清整个人的存在，就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他的烦躁。
“好，”可能是被风吹得喉咙有些干燥，戚元嘉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我知道了。”
蒋庭清笑了一下，他直起身，又捏了一下他的脸，说：“才刚开学，放松一点嗯？年纪轻轻的想那么多，会容易白头发。”